本报记者小方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如果这句话换成——铁打的学校，流水的教师，你会怎么想?教育资源不均问题由来已久，解决起来难度很大。但让每个孩子享受教育公平，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力争使其趋于均衡，再高的大山也要过。
教师，是各种教育资源中最为核心的资源，家长择名校，很大程度是择名师。打破体制框框，让师资能够真正流动起来，对教育均衡发展的意义重大。
[政策解读]
“学校人”变“系统人”
——教师流动将“动真格”
本月初，教育部等三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推进县(区)域内义务教育学校校长教师交流轮岗的意见》。
“力争用3-5年时间实现县(区)域内校长教师交流轮岗的制度化、常态化，率先实现县(区)域内校长教师资源均衡配置。”
“城镇学校、优质学校每学年教师交流轮岗的比例不低于符合交流条件教师总数的10%，其中骨干教师交流轮岗应不低于交流总数的20%。”
“加强县(区)域内义务教育教师的统筹管理，推进‘县管校聘’管理改革，使教师由‘学校人’变成‘系统人’，打破教师交流轮岗的管理体制障碍。”
……
这些具体措施的出台，意味着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的“统筹城乡义务教育资源均衡配置，实行公办学校标准化建设和校长教师交流轮岗”路线已经明晰，开始进入全面实施阶段。教师“流动”起来，是大势所趋，到了“动真格”的时候。
[苏城现状]
新学年直属学校350名教师“流动”起来
——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苏州的情况怎么样?事实上，今年的暑假里，市教育局直属的3所小学(市实小、新苏师附小、盲聋学校)、17所初中校、9所高中校及3所职业类学校的师资已开始悄悄“流动”起来。8月27日《关于推动直属学校校长教师交流工作的意见》(下称《意见》)出台，并陆续出现在各个学校的校园网站上。9月1日开学，超过350名教师交流轮岗，出现在全新的工作环境中。这其中，干部骨干教师占比近六成，义务教育阶段教师交流人数在符合交流条件的教师总数中占比达到了12%——教师流动人数之多、力度之大可谓前所未有。
“今年是第一年，时间紧，任务重，但在各个学校的积极配合支持下，目前初见成效。”苏州市教师发展中心副主任、教师交流工作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陈鸿介绍说，“《意见》的出台，也是为教师交流工作提供了政策的保障，确保这个‘流动’要常态化，不会昙花一现。”
比如在交流期限上，《意见》明确中层干部交流不少于1 年;普通教师交流不少于2 年;市区学科带头人及以上的骨干教师交流以3 年为一个周期。“这是为了避免教师流动‘蜻蜓点水’，走过场的现象。”
《意见》还明确在高级职称评审中，教师的交流经历将作为申报的加分条件，“逐步将要过渡到必备条件。”陈鸿说。此外，2017 年起，凡参评苏州市(区)学科带头人、苏州市名教师、苏州市名校长、省特级教师等项目的教师，须有不少于1 年的交流经历。“希望这些具体的政策，让老师们真正形成必须‘动’起来的共识。”
[破解难题]
走好“平衡木”不易
——刚柔并济
突破“观念之笼”
教师流动喊了N年，但实际上从各地推进、实施的情况来看，依然是困难重重。难在哪里?又怎么破?
“既要以人为本，充分体现自愿自主原则;又要避免‘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情况出现。”陈鸿说，“每个老师也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她解释说，如果全是硬性的行政命令推行的话，老师们心里会反感;但如果全由老师自己选择，那么，也可能会出现老师们扎堆要到名校、优质学校交流的现象，这又违背了均衡的初衷。
陈鸿坦言，这个“平衡木”不好走，不能“削峰平谷”，也不能形成“马太效应”，要处理好均衡和发展的关系，也要处理好流动与教师队伍稳定的关系，还要兼顾刚性与柔性流动的结合。
“最难的还是老师的观念，并不是都能一步到位的。在原来的环境里已经做得顺风顺水，突然要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们有顾虑或者抗拒都是人之常情。”教师发展中心督导、教师流动工作小组成员之一唐曼芬说。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今年的教师交流工作分了两个阶段进行。暑假里，由局人事师资处牵头，一场直属学校首届教育人才交流网络双选会悄悄举行了。根据前期的摸底调研，直属学校(单位)发布了98个需求岗位，有100多名老师报名参与岗位竞聘，最终有34位老师双选成功。如果说“网络双选会”更多考虑的是老师主体意愿的话; 那么此后，教师交流倡导名校示范、干部带头、骨干先行，则更多的是政策引导、激励为主。
“最终，提供了包括学区辐射、普职沟通、结对互助、集团内交流等七种交流渠道。既有跨学校交流，还有跨学段、跨岗位、跨系统以及跨体制的交流。重点推进的是优质学校与普通学校之间的交流，骨干优秀教师、管理干部的交流，推动各校师资结构性调整，促进教育资源优质均衡。”陈鸿介绍说。
[声音反馈]
老师说：专门另外买了电瓶车
如何让老师“流”得更具人性化?
原平江中学学生处的王阳老师，既是学校的中层干部，也是有着市学科带头人、优秀德育工作者等称号的业务骨干。新学期，她作为干部交流到第一初级中学教务处工作。“坦率地说，还是克服了些困难的。”她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主要是交通不方便，因为一初中地处古城区小巷深处，离家又比较远，我们三个交流来的老师，都已经或者打算购买电瓶车了。”
开学后的这两三个星期里，王老师每天很充实但也面临不少挑战：新同事、新的工作任务，都得有个熟悉的过程。除此之外，她教初三化学，“学生学业底子相比平江中学的孩子还是略差些，所以在教学方法、知识点的难度等方面要及时调整。”“收获相信同样也不少，因为原来在一个学校工作了十几年了，基本是沿着惯性在走了，改变会带来很多东西，碰撞中、适应中自己的视野、能力也会得到提升。”她说。
王老师说，作为一名基层一线的老师，她希望对于交流的老师在政策上出台更多具体的、人性化的、可操作的细节保障，“毕竟不少交流老师克服了不小的困难。实际情况中，由于每个学校的绩效计算办法并不相同，有的交流老师收入可能反而比原来少些，诸如此类的，希望可以给予些补贴。”
“《意见》中明确：对主动参与交流、服从交流安排的教师给予绩效奖励等相关待遇的倾斜。但实际情况确实是千差万别，所以下阶段我们将加强交流老师的后续管理，为交流老师解决后顾之忧，也进一步完善、细化有关教师交流工作的文件制度。”陈鸿表示，“第一年，许多老师还是观望的态度，我们更要多给交流老师些人文关怀，只有坚持以人为本，老师们才能真正自觉自愿参与交流，交流工作也才能取得实效。”
新学年立达集团内交流老师超过30人
有家长担心：会不会影响教学质量?
新学期，立达中学、胥江实验中学集团化办学，正式成立立达总校;集团内两校的教师也实实在在“流动”起来了，“我算了一下，目前两校流动的老师超过三十人，涵盖了除了体育之外的所有学科，集团化办学后师资更便于统筹安排了。”立达集团总校长费建华介绍说。事实上，每周二下午，费校长都会到胥江实验中学去上课，“我自己先‘交流’起来，把一门阅读课、一门绿叶课程都放到胥江校区来上了。”
这么多老师流动起来，也有个别家长会担心：会不会打乱原有的教学秩序?自己孩子班上的好老师“流”走了，岂非吃亏?对于这些问题，费校长笑了，“教师流动的前提是不影响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如果有影响，那我宁愿不交流。”
他介绍说，两个校区间的教师流动还是从发展老师、调剂盈缺，学科优势互补的角度考虑的。因而，与其说是流动轮岗，更多的还是一种师资融合，这种融合今后还将加强，进而带动学科教学的融合，“比如这个学校语文学科相对强，而那个学区优秀的数学老师更多些，那么通过教师交流，互补互促，可以把集团内学校的各个学科都带起来。”
校长说：局部“私心”还是把目光放长远
如何确保最优秀的老师“动”起来?
学科带头人、教务主任、年级组长、教研组长再加上办公室主任……对于今年的教师交流，市二十四中校长朱向峰可谓“不惜血本”，四个交流出去的老师都是学校的主力+骨干，这对于二十四中这样一所相对弱势的普通初中，更加不易。
从各地的实际操作情况来看，教师流动推行难，校长的“私心”是阻力之一。“你想想看，优秀的骨干，哪个单位都是只嫌少不嫌多的吧，自己培养的好老师都不舍得送出去的。”一位业内人士这样给记者分析，“结果，流动出去的往往是学校领导不太喜欢的、或者业务能力相对一般的老师。”
那么朱校长是怎么考虑的呢?“在我看来，办学校还得有点战略眼光，不能光盯着局部，更要看长期发展。这次我们结对交流的是初中校中的佼佼者——景范中学，在教学、管理方面都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学习的地方。我想把最优秀的老师、干部派出去，他们势必收获、学习到的东西更多，回来以后带动、影响的就是一大批老师，甚至提升学校整体师资的水平。”朱向峰说。“事实上，以诚意换诚意，再加上也有制度上的保障，我们流出的老师不错，景范流入我们学校的老师也很优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两所学校和涉及流动的老师三方都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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