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在你前头了啊，你好好治病。”
凡圣还记得，这是爷爷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他时说的话。当时，听到这句话，家里人赶紧劝爷爷不要胡思乱想。“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8月23日凌晨2点，凡圣爷爷一个人走出家门。三个小时后，有早起遛狗的人在小区花园发现了凡圣爷爷，那时他已经上吊身亡。
祖孙情深
凡圣爷爷今年66岁，患有糖尿病10多年了，多年来一直吃药打针。但今年6月底，他突然开始拒绝治病了。因为，他年仅6岁的孙子凡圣被确诊患有白血病。凡圣是独生子，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祖孙俩的感情很深。家里人说，凡圣爷爷以前是个“很爱玩儿的人”，喜欢爬山、郊游，自从凡圣出生后，“几乎就不去了，整天和孩子在一起，总围着孩子看着孩子。”
凡圣生病前 凡圣妈妈供图
凡圣刚生病时，爷爷每天一日三餐从家里到医院给凡圣送饭。从位于大兴的家里到燕郊的燕达医院，单程就需要近2个小时，“一天的时间全用在送饭上了。”
四处筹钱
不仅拒绝给自己治病，凡圣爷爷还四处去借钱给孙子治病用，他一个人就筹来了50多万，凡圣妈妈回忆：“能借的不能借的他都去借了，有的人说话不太好听，让老头儿特别难受，还有人一直劝他放弃，说是即使救活了，长大后还有更多问题。”后来，家人慢慢就发现他情绪不好，于是带着他去安贞医院检查，医生诊断爷爷患了抑郁症。
但凡圣爷爷依然拒绝花钱治病，凡圣爸爸说：“医生说要住院，但他坚持不住院，我们劝得多了，他就说那开点药就回家，坚决不住院，我们带他去了两次医院，他都特别坚决说不住院，要省钱给孙子看病。”
凡圣妈妈在医院照顾凡圣 北青社区报记者 仉楚涵 供图
凡圣爷爷去世之前的一个礼拜，曾专门来医院看望凡圣，凡圣妈妈哽咽着说：“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凡圣姑姑回忆起父亲当时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他死了以后，钱都是留给孙子看病用的，让大家谁也别抢。”类似的话，凡圣奶奶也听过很多遍：“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选了这条路。”
“我们老头儿以前也是怕死的。”凡圣妈妈回忆，凡圣爷爷以前很注意保养和养生，“他有糖尿病，日常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特别注意，从不乱吃，有时候还买一些营养品吃。”凡圣妈妈说到这里，眼圈有些红：“可能也是太爱孩子了，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做。”
病魔凶猛
爷爷去世的消息，家里人一直没敢告诉凡圣，“怕影响他的情绪，我们都瞒着他。”这些日子，小凡圣遭受的痛苦，我们恐怕都无法想象。确诊后，7月初入住燕达医院，到现在，医院一共下达过4次病危通知书，进过一次ICU病房。期间，9月份，凡圣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将爸爸的骨髓移植入自己的身体。原本以为手术后会慢慢好起来，但没想到11月9日，正是凡圣接受骨髓移植后的第43天，凡圣的病情复发了，治疗再次陷入困境。
生病之前的凡圣胖嘟嘟的 凡圣妈妈供图
现在的凡圣很虚弱 北青社区报记者 仉楚涵 供图
20号下午，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前往燕达医院见到了凡圣，因为排异反应，凡圣身上的皮肤已经黑白斑驳，他躺在床上摆弄一个变形金刚，爸爸把凡圣要的每一件东西都认真消毒后递给他，“生病前别人都说他白胖白胖的，那时候60多斤重，现在只有40多斤了。”凡圣妈妈说，自己也问过凡圣，想不想回家，“孩子说想，等自己病治好了就回家。”
困境求生
凡圣的爸爸妈妈都是私企普通职员，凡圣生病后，为了照顾孩子，凡圣妈妈长时间没有办法按时去上班，后来被单位辞退了。之后不久，凡圣爸爸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单位辞退。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已经把车、首饰等能卖的都卖了，还欠了近70万元的债。
凡圣妈妈每天在医院陪床，家人在医院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两间平房，月租750块钱，凡圣奶奶和姥姥住在那里负责给孩子做饭。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在出租房看到，内外两间屋子加起来不到15平，外屋的地上摆着简单的灶具，一张小床挤在墙角。里屋一张双人床和一张桌子。凡圣姥姥说：“天黑了我就和他奶奶坐在床上，等着睡觉，不开灯。”
文|北青报记者 高语阳 编辑|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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