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对不住！羽萼，羽萼不该顶撞公主，我果然是，来得多余了！或者从一开始，我便不该来找公主，不该动了让公主回去的念头，更不该让青灵公子……”侍女轻叹一声，失落地摇摇头，“明日一早我就离开动身回去蜀国，但愿公主从今往后，都能依照自己意愿而活，不再被世俗礼法约束！”“羽萼，你可不能回去啊！偷跑出宫的侍女一旦被抓回，会被母后贬去做任人欺辱的下等女奴，那样比起当宫中侍女可要惨得多啊！”听侍女低声说出这沮丧的话，少女惊得连忙朝她劝阻，“刚才是，是我说得太急了些！羽萼，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就是天涯海角随遇而安，也比回去要好得多啊！”
“可是，羽萼，羽萼已经不配再留在公主身边侍奉！我与公主不同，什么都不会一样。便是从出生就已经注定好了的贵贱，我也不该抱有幻想，以为自己还能遇上公主这般的幸运，可那终究是不可能的！请公主，请公主允许我回去！羽萼偷跑出宫已经是戴罪之身了，就算被皇后贬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侍女再次凄然一笑颤声，说得已是绝望不堪而又决绝，“再说我也不能连累了公主，如若让皇后派出的人马通过羽萼知道了公主下落，那羽萼可得要自责终生了！”少女见侍女心意打定，再细细想来她的话，只觉自己也极其为难，心中迷乱。
“羽萼，也许，也许你有的话说得也对！有的东西与生俱来，我也注定摆脱不了，改变不了；可，可请你原谅，在我遇上青灵之后，我就是想要不顾一切去改变，让一切都变成我所想的美好的样子，和青灵一般美好的样子！”少女握住侍女的双手，定定对她说道，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冷厉肃杀，那秋水双瞳中酷烈的光亦是惊得侍女不住吸了口寒气，“一想到，一想到青灵竟是被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千年，受了那么多苦，我就恨不得把那些冷酷无情的天神都统统杀光！他根本不是魔物，而是最美的魂灵！现在我只想想尽办法证明给那些天神来看，所以我心意已决，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但是，我还是不能放心不下的！我认定就算羽萼你不跟我们一道，也总可以自己离开找到去处。虽然我，我实在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可羽萼你毕竟，毕竟还是我的朋友呢！”见少女又说得充满希冀，侍女摇了摇头，从少女手中抽出了手。“除了回去，我哪里也去不了的！公主，以你的想法绝不会想到，就算自己是多么迫切想要离开，最终也只得回到你无法摆脱得了的地方！如果不回去，必定会付出比离开大得多的代价！”侍女凄然笑着话落，斜眼落到透窗而过的冰冷月光，对少女微微躬身施礼，“夜已深了，公主还是请回房歇息吧！此来能见到公主，对羽萼已经是奢求了。”
少女见侍女主意不再动摇，也只得无奈站起，起身推开房门，又回头望了一眼低着头失落而绝望的侍女，“羽萼，如果你打定了主意，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打算！但是，还有两日就是盂兰盆节，请你至少留到盂兰盆节之后再离开吧；不定这次别后我就真的再不会见你，好歹也让我想想如何与你告别。”她又转头笑了一声，略有些落寞，“也许，青灵还想吃你做的东西吧！不过也罢，等到那天过后，他也不会再——等等啊！我在想什么！因为羽萼做的饭菜，本来就很好吃的不是？怎么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脑子真乱啊！”少女忽地被自己又是莫名带着怨气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改口，“可是羽萼，请你莫要轻言放弃，就算是奴隶的境遇现在改变不了，我相信也终有一日能够改变！”
“谢过公主吉言……”侍女低声道谢，直到看少女关门离开，这才抬头，她温婉白净的脸上，却已是泪水纵横；她想着，抽出那把雕刻紫色小花的木梳，看着愣愣失神，“公主，羽萼只要殿下能得偿所愿便好……我比不上公主，也不配分享这自在的幸福……”她抽泣着捂着脸，独自在苍白月色下自语哭诉，却不知从窗外正有一股血红光芒交织的戾气无声无息从大开的窗户中飘到屋内，悄然停在哭泣的侍女身旁，渐渐凝聚为一道有形的身影，“公主，我真的，真的好羡慕您……”“不是羡慕，该是嫉妒得不得了才是吧？”那道戾气幻化而成的身影在侍女面前陡然开口接话，让侍女悚然一惊，停下啜泣，回头看到那个身影，霎时吸了口气，惊吓得目瞪口呆。
“卑微之女，莫要惧怕，是你深心之中妒意与怨念引我前来，而我与你想法如出一辙！凭何你就非得自轻自贱，永世不得翻身做个女奴不可呢？”那开口说话的身影是个惨白衣裙的女子，发色与皮肤都同样惨白，眉头间斜长一点腥红，如同点在惨白之中的血污；她的声音却充斥着挑逗与怨毒，字句之间，都是说不出的阴枭，“你是恨她的吧？恨她为何天生便是皇命显贵，恨她为何有自由去追寻的机会，而你则永不会有！你想杀了她吧？那样那些曾经属于她的一切，那都将统统归你所有！”
“不，我不会这么想！公主，我从来都只是有些羡慕她罢了，那种可怕想法，我是从来都没想过的！”侍女惊得瑟缩起身子，扭曲着满是泪痕的脸拼命摇头，“羽萼，羽萼不会恨公主的！不会的！”“不会？是你不敢多想吧！愚蠢不堪的女孩，你还要将自己蒙在鼓里多久？那魂灵至美清澈的少年，你不是已对他动心？还需要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么？”女子声音越发阴厉尖锐，阴枭刺耳，侍女还是惊惧不已地摇头，可她心神俱颤，脑海中竟是翻来覆去都是金眸少年纯澈的明眸和天真明朗的笑，想得她不禁又失声痛哭起来。“青灵公子……不，不，我……我没有……”
“别骗自己啦！别骗自己啦！哈哈，我有法子一举两得，让你不但杀了你恨的人，还能将她的一切都抢来归你！包括，那个魂灵清澈的少年……”女子阴厉朝侍女冷冷笑着，蓦然向她伸出一只惨白泛着腥红的手，血红的指甲在其上锋利如尖刺。“啊你，你是谁……究竟，要做什么……”看那血红指甲露出，侍女吓得惊叫一声，又缩着身子跑到门边想要夺门逃出，不料却怎样也不能将门打开；而那女子惨白衣裙漂浮摆动，竟是鬼魅般瞬息就出现在侍女面前，使得她便是想挪动半步都感到浑身瘫软，迈步不得。
“我是魇，死气和怨气汇聚而成的鬼魔；倘若去掉这繁华城池的生气，我便可在两日后的那晚，获得最强的血怨鬼阴之气，成为众鬼之王……不过，那须得很多很多的怨魂，而有了你这怨恨与妒意集聚的宿体，加上那会仙法的女孩藏在心底最深最重的欲念，哈，我便不必亲自动手，只需静候那些怨魂送上门来！”女子伸出那细长血红的指甲，又在侍女吓得苍白的脸上轻轻划过，“放心吧，只要你愿帮我，我会实现你的心愿，让你获得与她一样的富贵荣华，与自由，和爱……”“真的么？我可以得到么……”侍女也不觉自己被那透着诱惑与迷醉的声音吸引，眼神逐渐变作麻木空茫。“应该是你的，都是你的……”女子阴笑一声，手中细长血红指甲成爪，朝着侍女那苍白的脸缓缓抓去……
两日过后，盂兰盆节如约而至，那一晚从傍晚起始，永靖便张灯结彩，四处入眼都是华灯初放，灯火阑珊。少年少女与侍女亦是一同来到城中观赏游玩，但见城中各式各样花灯挂满街头，点如层层银花雪浪，好似珠宝乾坤琳琅满目，伴着倾泻城中的月色银辉，如漫天繁星相映皎洁，玉壶光转，鱼龙游舞，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倚楼看星落，繁光似月悬。盛装行走的游人车马在街上穿行，欢声笑语便随之遍地展开，在这璀璨灯烛之中畅所欲言，言笑宴游，这一夜看似即将不夜，城中众人都将陶醉这欢愉之中，久久不眠。
“哇，真好玩！嘿嘿，没想到这个节，会有这么多好看好吃还有好玩的！街上的人可真多啊！”青衫金眸的少年兴高采烈地举目四处张望，兴致勃勃地在街上蹦跳着走着，目光时不时落到周围趁着过节摆出的鳞次栉比的商铺，诸多什玩美食，这时都是应有尽有，看得少年眼花缭乱，好奇不已，“小鸾，我们买这个吃好不好？这种饺子做得好奇怪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看着这个，我肚子好像又饿了呢！”少年指着一家熟食小摊上的整齐堆放的蒸笼点心上玲珑剔透的饺子，朝少女点头笑道。
少女走到那小摊近前，才发觉这些饺子果然做的玲珑精巧，有动物植物，各式各样，随即明了：“哈，原来是花样饺子啊！这东西我看着也是食欲大增，难怪能被你一眼发现呢！青灵，你这是晚饭还没吃饱么？我可记得适才羽萼做的菜，肉都被你挑光了，我都还没吃多少呢！”“呃？哈哈，对不起啦！一看到好吃的，我就忍不住啊！那你买了这个，我们一起吃，这次你的那份就多买点！”少年朝少女歉意笑了笑，又看着那些美食，眼神迫不及待。“好啦，幸得你喜欢吃的我也都喜欢，既然要吃，就得一起吃个痛快呢！”少女随即付钱买了好些，将之分到自己与少年手上。
“羽萼，你吃不吃啊？刚才晚饭的时候，你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呢！”少年笑着接过那些花样饺子，又笑着朝跟着他们在一旁默然不语的侍女问道。而这两日过去，他们都未看出侍女有什么异样，少女也以为只是侍女因要离开之事心中烦闷，想要开口劝慰，可都被侍女婉言回绝，对此少女只当是这位旧友从来生性腼腆如此，并不多想。侍女这一路都在蹙眉沉思，面色压抑，像是努力在克制什么似的，可少女与少年都不曾察觉。少年这一喊才让她回过神，却是摆手对少年一笑。“多谢青灵公子，可，我不饿的，您与公主吃了便好！”
“嘘嘘，羽萼你小声点，这里人可多，怎么还这么叫我呢！你真不吃啊？这饺子味道不错呢！”少女听侍女又叫出自己身份，连忙对她压低嗓子摇头一声，再问一句，见侍女还是摇头，只得作罢；她又四处看了看，见到一处灯火辉煌下有诸多人群围拢，人头攒动，想必应是有什么活动举行，立时自己来了兴致，对少年和侍女示意了一番那处，“那里好热闹啊，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怎么样？”“好啊好啊，这么多人看，一定是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快过去快过去！”少年见到那处，也是即刻兴奋起来露出天真调皮的笑靥，抢先朝着那处迈步跑去；连落在肩上的青色鸟儿都没反应过来他这么快，朝后一拍翅膀，落到少女跟前。
“哎，青灵真是性急，怎么把小鸟都忘了呢？小鸟你先别追，今晚你可得飞高点，不然这里人挤人的可多，要是你被挤散了那可麻烦了！”少女朝青色鸟儿点点头，微微一笑，“不然你先到我肩上来，我们赶紧跟上！”鸟儿会意，立即落到少女肩头，但刚落好便猛然一惊从她肩头飞起，朝着靠近过来的侍女喳喳厉声啼叫，惊得侍女不住连连后退。“小鸟，怎么回事啊？看到什么不对的东西么？”少女不解鸟儿这怪异举动，朝它发问，它却只是朝少女啼叫了几声，便高飞扑着羽翼朝少年的地方飞过去了。
“小鸟在怕什么东西啊？羽萼吗？”少女诧异地看着惊退的侍女，实在一头雾水，“可小鸟不是认识她吗？”“公主，抱歉，我好像，吓着那只鸟了！”侍女见自己将鸟儿惊飞，怯生生对少女抱歉施礼。“没关系没关系啊，这两天就小鸟有点奇怪，看着你过来都会多叫几声！今晚上要好好玩，别想多了，我们快跟过去吧！”少女说着，带着侍女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那处人头攒动的密集地方；原来这处是灯会活动中在猜灯谜，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幼，还有不少孩童围在当中互相对题，个个都说得眉开眼笑。
“小鸾，你跟羽萼怎么才过来啊？这道题怎么答，我怎么都想不到，快帮帮我啊！”少年见少女走来，立即朝她亮出一张红纸，上有一道谜题；一旁另有几个孩童看着迷惑不解的少年，一脸嬉笑。“小哥哥猜不出来的话，就得把奖品让给我们啊！”一个孩童笑呵呵对少年说道，跟着身边那几个孩童随之顽皮做出鬼脸。“不行不行，那元宝糖葫芦我可是吃定了，才不会让给你们呢！嘿，你们猜得出来，我也一样猜得出来！”少年亦是调皮朝他们吐了吐舌，又朝少女连声追问，“你知不知道答案啊？知道就告诉我！”
“别急，先让我看个清楚！呃，‘桥头佳人相道别’，这不是一看就知吗？是个‘樱’字啊！嗨，幸得我从前除去学了篆字，还不时向太师学些寻常书体，组合起来不就成了？嘻嘻，我答出来了，你们是不是要按规矩把奖品拿出来呢？”少女看过谜面，得意地一口便将谜底道出；众孩童听得面面相觑，当先那孩童撇嘴又是不服。“不算不算，小姐姐你是运气好，再说一个！”他又将一张红纸递到少女手中，少女见了咧嘴一笑，还是振振有词答出，“嘻嘻，哈哈哈！这个还好猜些，亏你们自己认输！不就是‘一声不响’么？黄瓜敲钟怎么敲得响，你们当是铁打的啊！”她笑得孩童这下傻眼，只得没精打采把奖品让出来。
“等会儿，等我们找到更难的还有更好的奖品，再找你们一起玩！”当先孩童认输却还不服，对少女少年撅起小嘴，便跟他的伙伴一众跑开。“那我等着，下次找多找几个好吃的来，这一个哪够吃啊！”少年手中握着那元宝葫芦，又冲他们调皮一笑，转而看向少女，将元宝葫芦递到她手上，“小鸾，你可真厉害啊，这些我看也看不懂，你都能答得上来，这个是你赢来的，就让给你吃吧！”“哎，青灵，我可是特意帮你答题呢，你不是很想吃吗？”少女惊讶看着微笑的少年，摆了摆手，“这就一个，还是你吃！”
“不，那我怎么好意思呢？你吃吧，不是说买东西总要花钱吗？能这样的话，不是能省下钱？然后多吃点饭？”少年又摇头，见状少女却是一笑，伸手将元宝葫芦掰成两半。“青灵，你说你家乡应有尽有，只要能与你一同去了，钱什么的，是再也用不着了！那就，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吧！”少女笑着将一半递了过去，眼中立时又满含期待。“是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少年接过元宝葫芦，又抬眼看到远处一片烟波银光，在月色下闪闪发亮，他清澈晶亮的双眸顿时变亮了起来，“那里，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是放河灯啊！呵呵，这可是今晚过节的重头戏，我还差点忘了呢！”少女见到那片盈盈流动点点灯光的河水，立时欢快笑了起来，“那就快走吧！”
“羽萼，你怎么了？一直也不说话？”当少女与少年说得兴起正要走时，少女这才注意到静立默默注视着自己与少年一旁一言不发的侍女，疑惑问她道。“啊，没事，羽萼只是不大喜欢这么热闹，有点，有点累了而已；不然，我就先回去吧！”侍女做出强颜欢笑，低头说道。“那怎么行？放河灯是什么啊，一定又是好玩的事吧？羽萼，你走了就放不成了，难得今天晚上过节呢，那不是太可惜了吗？”少年见侍女一脸落寞，便朝她扬声一笑，又指了指那片灯光闪烁的河水，“一起去吧！”侍女见少年那微笑明澈清朗如天风浩荡，明媚阳光，只觉得心神震颤，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走去。
虽那只青色鸟儿，还是不住在少年肩头对侍女不时啼叫。
这是一条城外溪水汇聚经过城中的河流，但见河中千百盏彩色浮灯如漫天晶莹剔透星光洒落，盈盈随水飘向远方；河边亦有许多往来游人将各式各样河灯随手推到水中，然后言笑交谈着各自祝颂许愿。“哈哈，这里看起来，好像我们以前去过的星汉啊！小鸟，你说是不是？”少年对肩头的鸟儿笑了一声，举步走到河边，好奇朝着那些河灯张望。“那可比不上呢！这河灯说来本是超度亡魂的，不大好听，但各地风俗不同，用来许愿也是可以，不过要跟那么漂亮的星汉比，可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少女在他身边摇摇头，青色鸟儿亦是跟着清啼一声，像是赞同了少女的话。
“许愿？这里能许愿吗？那我也要放一个，许愿让我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嘿嘿！”少年闻言欢笑一声，透着那浮灯飘渺的河水，映着水中如繁星般的灯火，眼中金波恬淡，流光溢彩，看得少女心中立时迷醉，想到从前在星汉之上与少年追打嬉戏，欢歌笑语，脸上殷红焕发，点了点头。“要放呢！既然来了，怎么能少了这个规矩呢？”他们随即在一旁买来三盏河灯，靠近河边寻了一处空地，便要放下。“哎，羽萼你也放一盏吧，有什么愿望的话也能许下来啊！”少年见侍女又静立在一旁脸色微白，朝她笑着喊道，走过去将一盏河灯递给了她。
“哎，青灵！”少女看此情景，不觉心中怨气又有些涌起，不禁脱口而出，“也许羽萼，并不喜欢放灯呢……”“我……是的……啊不！”看到少女目光淡漠地看着她，侍女本想顺着她意思说下，但却好似听到脑海中一个声音在抵抗自己如此，那声音引诱着她，让她不可自拔。“我想放灯，和你们，一起……”侍女接过河灯，用手持着放到河中，“和青灵公子……一起……”她语调带着奇异如幻的向往，听得少女不觉一震，心中怨气竟是无休止地涌出来，她也拿起灯，在一旁静静放下。
“哎，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一起放下去啊！放了灯还没取愿，不是没用了吗？”少年见状，连忙将灯放到水中，然后赶紧拍手许愿，一边低声念着，“好吃的，好吃的，大家都一起吃好吃的吧！”见他那灯顺水飘走，少女也赶紧将自己那盏放下，侍女亦是同时，不过那一时却是各怀心思，谁也不知谁心中在默想着什么。总之在许下那誓愿之后，少女定定看着那如彩色莲花般的河灯顺水而下，眼神转而看着少年，骤然凝聚。刹那间，少女耳边蓦地响起接二连三的迸爆声，她举目一望，但见空中正放着璀璨烟花，绽放出五光十色炫丽形状的彩光烟火在风中摇曳，接着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放烟花啊！真好看啊，原来过这个节，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哎，你们快看啊！”少年站起身来，放手指着夜空中绽放的流光溢彩，金色眸子里涟漪清澈泛着星光万丈，笑声清脆如银铃轻响，看得少女魂牵梦绕；想到初遇时第一眼看到的那璀璨媲美日月星辰的金眸，纯澈无暇的波光，灵魂中像是要将什么都抛开，只想这般一直看下去，一直这般看下去——
是烟花璀璨照不见参商相逢的期限，星光落成飞雨一点一点。
是浩瀚沧海阻隔了微茫不见的山岳，青羽湮灭枯红一片一片。
是刹那回眸铭刻下亘古不灭的清澈，传说留便天涯一笺一笺。
她痴痴看着那双清澈的眸，直到那眸子从眼前不知何时消失，都不曾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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