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岁的人生,49个日夜,55位门人弟子。昨天,这一组数字重又将已经离世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带回公众的视野。家人、同仁、友人、弟子及戏迷齐聚一堂,追忆往事、吟诵诗篇,台上台下共唱《梨花颂》。
他带团挑梁唱戏 却和众人拿一样的劳务
在谭门第七代传人谭正岩心中,梅葆玖是他最亲爱的“梅爷爷”,“曾经有一次我们在正乙祠戏楼举办一个公益活动。当时媒体希望能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参与一下,我壮着胆子给梅爷爷打了电话。但由于活动场地很小,规模有限,我都没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梅爷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次活动,他不仅向观众介绍了谭梅两家的渊源,还带着我唱了一段《坐宫》。”
丑角艺术家黄德华是梅葆玖生前多年的合作者,至今还珍藏当年在上海排《大唐贵妃》时,梅葆玖用酒店的一个信封为其写下的共勉箴言:人乃百年一过客、我当十日九挥毫。“那时,梅先生每天骑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往返于排练场和酒店。他说这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保证排练不迟到。”
原北京京剧院副院长周铁林1995年重组梅兰芳京剧团时就是与团长梅葆玖搭档的业务副团长,“那是北京京剧院与上海龙辉实业共同探索的一次京剧体制的改革,因为剧团上上下下的人的吃饭问题都要靠演出来维持,所以梅先生在组建大会上说,‘龙辉实业提供的40万元是有限的,而无限的是我们对艺术的奉献精神’。后来为了能有更好的票房,无论到哪演出他都亲自挑梁,但分配劳务时却和大家拿的一样多。我现在还留存一份1995年11月的劳务清单,当时梅先生同梅葆玥、张学津、李玉芙以及其他演员一样,都拿200元演出费。”
他做了很多事
又似乎只做了弘扬梅派艺术一件事
梅葆玖助理、武生名家叶金援与梅先生共事16年,其中8年几乎是如影随形。他手头的一本本日志记录着梅葆玖先生这些年疾行的脚步和不倦的身影。“这些年,他除了西藏和内蒙古,几乎走遍了所有省市,此外去过五次日本,加拿大、美国和澳大利亚各去过两次,还去过俄罗斯、奥地利等国。一份梅先生去世前最后一个月的日程足以看出他在生命最后时光仍旧在为艺术奔忙,从3月3日到29日,他做了很多事,但似乎又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京剧梅派艺术。他对艺术的严苛有这样一个例子,2009年9月9日,梅先生在国图音乐厅与交响乐队合作演出《贵妃醉酒》,当时乐队编制占据了舞台十分之九的空间,留给演员的空间很小。演出时,小提琴手无意间碰到了梅先生,影响了他,以至于他有一个字晚唱了一秒。就是这样一个观众看不出来的瑕疵,梅先生因看到现场有摄像机,所以在谢幕后并没有卸妆,而是希望补录一遍。当听说乐队已经散了时,他还提出可否第二天进棚补录,如果录音室需要花钱,费用他来出。很多人都知道梅先生是唱片发烧友,每到一地,他对接待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去唱片店,常常一站就是三个小时海淘唱片。我问他干嘛收集这么多?他回答:学习。也正是这样,才有了那曲交响伴奏、唱响人间的《梨花颂》。”
他是标准的“富二代”
却是谦谦君子翩翩绅士
梅兰芳纪念馆梅兰芳研究中心主任、梅葆玖侄孙梅玮回忆道,“玖爷爷是标准的‘富二代’,但‘富二代’在他身上是褒义词,生长在中式家庭,接受的又是法国教会学校的教育,因此他既是谦谦君子,又是翩翩绅士。那时他骑着摩托车会同路边的环卫工人打招呼,上世纪90年代他开着桑塔纳在路边救过人并垫付伤者医疗费。他身上没有富二代的骄横跋扈,却有君子的温润如玉。他的宽厚中正,传承的也正是梅家的家风。人何时才离去?不是心脏停止跳动时,而是没人记得你的时候,因此,玖爷爷并没有走。”
文/本报记者 郭佳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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