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接近尾声,高考之后,各地中考大幕也渐次落下。考场之外,另一件事牵动着家长们的神经:中考加分。不同于考场上实打实的较量,获得加分意味着孩子能在考试枪鸣响前出发,与起跑线前的其他考生拉开差距。而在1分之差就能掀起排名变动的中考面前,加分项目所带来的5分、10分甚至20分的差距,显然无法令家长们毫不在意。
多年以来,对于加分乱象,公众的目光更多集中于高考,并最终导致教育部等五部门联合下文,规定自2015年1月1日起,取消重 大体育比赛获奖者、二级运动员统测合格者、省级优秀学生、思想政治品德突出事迹者、奥赛获奖者、科技类竞赛获奖者6项全国性加分项目。相比于高考,中考加 分的关注度就小多了。但就实质而言,两者并无区别,所暴露的“不规范”、“损害公平”等问题也完全一致,而且正因为承受的关注度存在区别,中考加分乱象似 乎更为严重。 媒体披露了一个中考加分的地方案例:根据《2016宁夏银川中考加分政策》,凡来银川投资500万元以上的企 业家子女可降低一个分数段参加录取,每个分数段为10分……这个案例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10年前,某个城市曾经出台政策对金融高管子女进行特殊加分照顾,因受到舆论的强烈质疑最后被迫取消。无法判断哪一个案例更为奇葩或曰更为恶劣,让人吃惊者唯在于时间:十年过去了,中考加分乱象澄清了多少? 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态势下,一分之差往往意味着,名校与普通学校的区别。然而中考加分政策又可以说是乱象横生。在2014年的哈尔滨中考加分乱象中,本来“连冰鞋都踩不稳”,却一路过关斩将,成为花滑“二级运动员”;本来一直是汉族人,在中考前却忽然宣布自己是“回族”… …在全国层面,中考加分呈现出“三集中”特征,即向区域内的相对发达地域或中心都市,以及少数中学和个别项目集中。而在加分项目上,除了教育部划定之外,地方层面“各地为政”自我增设,五花八门泛滥成灾。而与之相生相伴的便是加分乱象横生,丑闻频出,权力金钱越来越向该领域渗透,并泛起财富化的趋势,中考的起点公正也由此被击破。
在中考加分的项目驱使下,呈现了素质应试化的场面,其制度性的弊病日益显现。一方面,现行的中考加分固然名目繁多,但许多都并非出于学生真实素质的要求,或对创新有所勉励。千人学钢琴,万人学奥数,人人参训“三模三电”,有几多又是出于真实的天赋?这些后天的培养,不外是将应试教育,从书本延升至钢琴架前,以及体育场或其他场所而已。 另一方面,如烈属加分,见义勇为加分,或是基于身份,或是基于偶然的表现,这并不切合公正的要求。现行的中考选拔是普选而非特选,理应顾及大多人的需求,若是加分项目过多过滥,小不公就会累积成大不公,未考试则胜负已定。何况,当分数作为选拔、晋升的唯一标尺,就应以尺度的最大化作为追求,而不该附加过多的例外因素。正如北京理工大学一传授发微博痛斥:钢琴弹得好加分,那杀猪杀得好,凭什么不给加分? 不是说不需要加分政策,而是说加分必须符合情理,符合法理,符合公序良俗。呼和浩特也有加分政策,他们规定从业10年以上的环卫工人子女中考可加4分。同样是加分政策,银川的给投资者子女加分为何遭遇反对?呼和浩特的给环卫工人子女加分为何没有异议?给环卫工子女加分虽然也影响了其他孩子,但这也是一种有益于社会的利益导向,自然能够被理解的。 教育公平是最基本的公平。作为影响起点公平的最重要因素,加分的项目应当越少越好,所涉及的人群越少越好。也正是因为此,国家从2010年起,已经开始整顿高考加分并取得了明显成效。然而中考领域的加分项目清理,则没有达到类似的力度。虽然通过持续的清理,一些地方的加分项目已实现了绝对的减少。 在公众诟病已久的情况下,对中考加分项目进行清理,已有相当广泛的社会共识。当务之急在于,要将其转化为一种实际的行动,并出台一系列的把关程序。一方面,要改变时下各自为战和自行为是的混乱之状,让加分项目由多头变为单头,实行一个口子的管控。另一方面,对既有的加分项目要进行合理性、可行性和公平性的审查,在减少其总量的同时,对于结构性的加分项目,也要进行优化和调整,并最终将其降低到最低,并达到从“奖励先进”到“扶助弱势”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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