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杨事件的思考：勇自揭禁赛家丑提升药检频次-搜狐

　　本文作者：付政浩

　　体育大生意记者

　　霍顿攻击孙杨事件仍在持续发酵。夺得男子400米自由泳金牌的澳大利亚20岁选手马克-霍顿似乎很享受因为攻击孙杨而走红的感觉，他宣称自己两次直呼孙杨为“兴奋剂骗子”（drug cheats）是心理战术，并自鸣得意战术奏效，颇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既视感。而面对中国奥运代表团要求霍顿道歉的交涉，澳大利亚代表团不仅一口拒绝，还明确支持并赞扬了霍顿的所作所为，从这点进一步证明，霍顿攻击孙杨看似只是偶然的个人行为，实则折射出澳洲泳坛集体对中国游泳运动员持有偏见和敌视。而在这种偏见的背后，则是中国游泳军团近年来靠“走出去”和“请进来”策略威胁到澳大利亚地位、中澳泳协明争暗斗的真相。

　　▼澳大利亚代表团支持霍顿行为

　　如你所知，澳洲泳坛并非没出过禁药问题，但这却无碍他们的运动员和媒体肆无忌惮攻击孙杨，同时还以高尚的反兴奋剂斗士自居。究其原因，除却澳洲长期以来作为泳坛王者养成的心理优势外，他们也的确在兴奋剂检测方面有更独到之处。澳大利亚“长距离自由泳之王”格兰特-哈克特（Grant Hackett）曾和中国运动员一起训练，他宣称自己每四周就要接受一次药检，而和自己一起训练的中国选手在一年多时间里只进行过一次药检，而这仅有的一次还是在澳泳协要求下进行的。当然，哈克特所说并不准确，但澳泳协药检极其严格且次数频繁却是不争的事实，并且当出现禁药问题时能及时发布信息。而在这两点上，中国游泳管理中心乃至国家体育总局的确有需要改进之处。从某种意义上讲，长期雄踞奥运奖牌榜前列并不能代表你是体育强国，也未必能赢得外界尊重，而一旦在兴奋剂等基本道德问题上犯错，更是会引发外界群起而攻之，比如如今陷入集体禁药丑闻的俄罗斯。真正的体育强国应该自觉采用更加严苛的标准率先垂范，推动全球体育变的更加公正，而这点是未来的中国所需要努力的方向。

　　应学澳洲主动提升药检标准率先垂范方显大国胸襟

　　无论过往禁药丑闻爆发数量还是项目自身的属性，游泳和田径这两项极其考验爆发力和耐力的运动在人们潜意识里都是使用禁药嫌疑较多的领域。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国际泳联和国际田联的禁药检测制度在国际单项体育联合会中却并非是最严格的那类，相反，他们偶尔还会被负责制定兴奋剂检测标准和名单的国际反兴奋剂机构（WADA）敲打，WADA认为这两家主动提升自身药检标准和严格执行药检制度的积极性和认真程度不够高。

　　▼田径出现塌方性禁药丑闻为国际泳联敲响警钟

　　在前国际田联主席迪亚克执政时，国际反兴奋剂机构曾两次敦促国际田联要加强药检，尤其是针对俄罗斯的药检，但这一提议却未获积极响应。鉴于迪亚克在国际田联从业将近40年，执掌国际田联门户也超过16年，影响力巨大，所以国际反兴奋剂机构对其只能私下批评而难以实行强制措施，英美媒体则不时发表“国际田联庇护兴奋剂嫌疑者”等类似文章来敲打迪亚克。

　　2014年12月，德国一家电视台播放田径禁药专题纪录片，宣称俄罗斯田径是使用违禁药物的重灾区，借此舆论风暴，WADA也火速介入，并开始调查取证，WADA前主席庞德预言国际田联的问题可能比国际足联贪腐案要更加严重。

　　▼前国际田联主席迪亚克已沦为阶下囚

　　此后，在WADA的推动下，英国媒体宣布，根据一项对5000多名田径选手药检的结果显示，在以往的十几年间，有三分之一的世界田径锦标赛和奥运会获奖者有问题。82岁的迪亚克则怒不可遏，称这是一个“阴谋”，是对世界田径运动的“诽谤”。而随着2015年8月19日迪亚克卸任，英国人塞巴斯蒂安-科接管田联大权，他一改迪亚克时代的消极态度，转而积极配合WADA对近年来田径大赛中的一些嫌疑运动员进行检测，最终俄罗斯田径队出现塌方性的禁药丑闻。

　　随后，迪亚克及其儿子被调查出涉嫌为使用禁药的运动员提供庇护，随后迪亚克被法国警方逮捕。据国际奥委会道德委员会披露，八名伦敦奥运会的俄罗斯金牌和银牌得主为了逃避药检曾向迪亚克以及前国际田联反兴奋剂总监多勒贿赂了120万欧元，其中迪亚克得到100万欧元。此外，迪亚克的儿子还曾于2012年11月向土耳其女子1500米奥运会冠军阿尔泰普金索要50万美元，但遭到拒绝。于是，阿尔泰普金在2013年因为使用禁药被禁赛8年，奥运会金牌也被剥夺。

　　▼俄罗斯田径队被禁止参加2016年奥运会

　　很多媒体认为，迪亚克父子受贿和俄罗斯田径队大面积使用禁药只是田径界丑闻的冰山一角，只要进一步加强监测，会有更多的问题暴露，但目前为止，国际田联和WADA的精力主要放在了彻查俄罗斯田径集体使用禁药的问题上，俄罗斯则宣称这是欧美借助奥运实施政治打击。

　　在田径界出现俄罗斯塌方性丑闻、迪亚克被逮捕后，在国际泳联内部也有人呼吁加强对游泳大赛的药检力度，而在这其中，传统游泳强国澳大利亚是积极支持者。近年来，澳大利亚在游泳项目上节节败退，他们一直都怀疑其它国家成绩突飞猛进的原因是在使用兴奋剂，比如澳洲媒体在伦敦奥运会后时不时都会发表文章质疑叶诗文。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澳大利亚人一直抱怨国际泳联在过去十年的兴奋剂检测次数太少。

　　▼国际泳联应以田联为鉴，加强药检强度

　　据澳大利亚媒体报道，过去十年，国际泳联对全球顶级选手的兴奋剂检测次数总共只有894次（里约奥运会之前的数据），这是同期国际主流单项体育联合会中检测次数最少的一次。澳大利亚人认为，如果提高检测密度，也许国际泳联会像此前的国际田联一样发现大批的兴奋剂作弊者。在澳大利亚等国的再三敦促下，国际泳联近年来曾酝酿新方案，拟每年对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增加兴奋剂检测次数，但据澳大利亚媒体报道，中国、俄罗斯和巴西三国对此提议并不感冒，这进一步加大了澳大利亚人对中国的怀疑和不满。

　　为了保证在国际泳联的话语权，澳大利亚在国内泳坛药检问题上一直比较严格，使用的药检标准虽然和国际泳联通用的标准一样，但检测频次更高。澳大利亚“长距离自由泳之王”格兰特-哈克特（Grant Hackett）宣称，自己平均每四周就要接受一次药检，但和他一起训练的中国选手在一年多时间里只进行过一次药检，而且这仅有的一次还是在澳洲游泳协会要求下进行的。哈克特对此深表不理解：“这就是我亲眼所见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某些人去他们酒店（做药检）。我只希望每个人接受公平测试。我测了很多次了，我也希望他们能重视药检。”当然，据核实，哈克特所言不实，中国选手也经常接受药检，严格执行国际泳联标准，只是不像澳洲自己的标准那么严格罢了。

　　▼霍顿夺金后拒绝与孙杨庆祝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澳大利亚选手对中国选手持有偏见的主要原因。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正常人一天洗澡一次，这符合基本生活习惯，就如同中国目前认真执行国际泳联药检标准一样。但澳大利亚人自行提升标准，一天洗澡两次，而当在澳洲训练的中国选手无法执行这一高标准时，他们就嫌弃对方搞脏了他们的泳池。或许正是基于这一点，澳大利亚人才能够站在道德高点，对“误服禁药”的孙杨进行指责。当然，中国目前的药检标准并没有错，但随着未来中国游泳军团的进一步崛起，中国有必要像澳大利亚一样推出更加严格的标准来给全世界做榜样，主动推动游泳运动变的更加纯洁干净。

　　屡次封锁明星禁赛消息信息不透明度引狂批

　　如果说没有效仿澳泳协的严格标准并不算错的话，那么中国泳协在处理涉事运动员时的那种遮遮掩掩则必须接受批评。以孙杨为例，孙杨在2014年5月17日的药检中被发现使用曲美他嗪这一禁药，随后便被立时禁赛。但体育总局反兴奋剂中心却一直摁着这一消息，直到9个多月之后的2014年11月24日才简单在自己官网上发了寥寥几句通告，这种做法不免授人话柄，让外媒质疑中国的反兴奋剂决心不够坚决。

　　▼孙杨禁赛的消息发布非常迟缓

　　当时，被禁赛后孙杨团队第一时间喊冤，称孙杨有心脏问题，长期都在服用“万爽力”（盐酸曲美他嗪片），而该药物含有曲美他嗪成分。由于曲美他嗪是在2014年1月才被纳入禁药名单，孙杨团队粗心未留意此事才出现药检阳性问题。幸好在举行的听证会上，孙杨方面出示了清晰而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使用“万爽力”只是为了治疗心脏不适，无意借此提高运动表现，因此符合反兴奋剂规定条例中减免处罚的标准，最终禁赛减为三个月，禁赛时间为2014年5月17日至8月16日，此外，孙杨在此前取得的全国游泳1500米冠军头衔被取消，并罚款5000元。

　　不过这一禁赛消息一直保密，无论是中国泳协还是体育总局都对此秘而不宣，而孙杨在解禁后马上参加了9月底开始的仁川亚运会并顺利夺得三金。直到2014年11月24日，国家体育总局反兴奋剂中心才在起官方网站上发布一条非常简单的消息，称孙杨在5月曾被禁赛三个月。这一消息发布后，不少媒体在震惊之余最大的质疑就是为什么这一消息拖了这么久才公布，这其中质疑声浪最大的就是世界三大通讯社：路透社、美联社和法新社。

　　▼媒体讽刺孙杨禁赛消息是旧闻

　　尽管总局迫于外媒压力稍后对此作出解释，称2014年中国有青奥会，外加要支援仁川亚运会，二三季度检查量高达9900例，中国反兴奋剂中心工作压力很大。此外，按照反兴奋剂规定，在兴奋剂检测A瓶样品出现阳性结果情况下，运动员还有开启B瓶和参加听证会的权利，这一过程最长可达40天左右，如果运动员因为收集证据等原因要求延期听证，那么这一过程可能要超过3个月。

　　不过，这些解释并不能够平息争议，因为孙杨并没有请求开启B瓶检测，所以并不需要延期太长。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泳协这一做法的真实目的，如果在仁川亚运会前公布孙杨禁赛，很可能会引起舆论哗然，一旦竞争对手施压，孙杨的禁赛时间可能未必能减少至三个月。退一步说，就算能赶在亚运会前复出，仅是媒体的不断追问就足以严重影响孙杨的状态。

　　如你所知，中国泳协和中国反兴奋中心的这一做法最终遭到了其它国家和国际媒体的极大质疑。并且一些媒体对仁川亚运会的视频进行回看，发现孙杨的队医、被禁赛一年、仍在禁赛期的巴震居然出现在了亚运会上，最终经过抗议，巴震又被重新禁赛。而在巴震禁赛期却正大光明地现身亚运会的这一问题上，中国泳协找不到任何借口，所以一直拒绝回应。所以，外国媒体对孙杨看法颇多，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禁赛时中国反兴奋剂中心没有及时宣布，一直遮掩，让人对中国反兴奋剂的决心表示怀疑。

　　▼孙杨队医被外媒发现其禁赛期内公然亮相亚运会

　　事实上，中国在这点上也的确经常授人以话柄。上世纪90年代被西方媒体讽刺为“禁药之王”的前中国游泳队主帅周明曾在1999年被终身禁赛，但在2009年全运会上，此人却堂而皇之、高调亮相，随即被欧美各大媒体刊出照片并指责中国反兴奋剂态度不明确。《世界游泳杂志》更是深挖周明的过往：“周明1999年终身禁赛后曾移居美国，待风声平息后于2003年回国并进入天津游泳队。2005年全运会。周明帮助年仅15岁的杨洁俏夺得女子400米、800米自由泳金牌，但在此之后杨洁俏却莫名其妙消失。现在周明又公开出现在全运会上，并且头衔是天津游泳队领队，中国当局的监管显然缺乏力度。”

　　最近一次，中国反兴奋剂中心引发争议是在2016年7月18日，本届中国奥运代表团宣布成立时。当时，有消息称，2015年田径世锦赛20公里竞走冠军刘虹因为禁药问题可能无缘本届奥运会，不过中国田协拒绝回应此事，而当事人刘虹则公开辟谣。但此后她也的确没能随大部队一起前往里约，经过媒体深挖才得知，今年6月2日国际田联通知中国田协，刘虹在5月7日罗马世界竞走团体锦标赛的赛后尿检结果呈去甲乌药碱阳性。

　　▼中国禁赛信息不透明率引发指责

　　刘虹方面随即要求举行听证会，并解释称这是按摩乳中含有少量成分。最终国际田联兴奋剂评审委员会裁定，排除运动员故意使用去甲乌药碱提高运动成绩的可能性，属于误用，认可运动员无重大过错或疏忽。根据国际田联的意见，给予刘虹自6月13日至7月13日的禁赛处罚。不过，直到7月29日深夜，中国反兴奋中心才在官网上发布这一消息，这种过于低调的做法同样引起了质疑。

　　对于中国这个连续多届奥运会稳居金牌榜前三的体育大国而言，这种在公布运动员禁药问题时过于低调的做法并不能够令人信服，最起码展显不出来坚决反对兴奋剂的应有立场。及早公布结果，真诚向媒体做出详细说明，这是做好危机公关最基本的要素，但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家体育总局反兴奋剂中心和涉事的各协会在这点上并不能够令人信服，反而经常因为推迟公布时间、公布方式过于低调而被国际媒体质疑中国的反兴奋剂欠缺力度和决心。

　　▼中国需要在反兴奋剂问题上展现大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