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洗稿”，顶多去“撞画”-搜狐

　　话说，不会买艺术品的企业家不是好的段子手。身兼“国民公公”重任的斜杠中年王健林，近日捧红了个新词，一句“先定一个亿的小目标”让众人唏嘘，也让拍卖行们有了新目标：他要多定一个小目标，又可以再卖他幅毕加索的《两个小孩》了，——当然这画原作只有一幅，但毕加索上亿元的作品还有的是。又或者王“公公”突然看到另一个画家的“两个小孩”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未必会买罢了。——不管他会不会收藏，反正有人会。

　　左：谢堃2011年作品中：陈X2013年作品网络图，右：现场图

　　中国美术馆馆藏作品涉嫌抄袭

　　自媒体“抄袭的艺术”《中国美术馆收藏抄袭作品？声誉何在？》一文指出，2016年8月开幕的“首届中国美术馆收藏青年美术作品展”上，就有人发现其中的作品涉嫌抄袭，而此收藏展是由中国美术馆独立策划的大型青年美术展览。中国美术馆的通稿里是这样写的：

　　中国美术馆官网上的介绍

　　标签上清晰的标注馆藏，有人还找到了这个创作于2013年的作品经历的心路旅程，这个漆画作品《默默进化》曾获得2014年第三届全国造型艺术新人展优秀奖（最高奖）。

　　而碰巧的是，去看展的观众中有这样一位画家：她发现这件馆藏作品跟自己2010年底创作，并在2011年参加中央美术学院本科毕业展的毕业作品《变型纪》有着惊人的神似。

　　谢堃的《变型纪》2010年底创作，2011年8月的千里之行优秀作品展，之后被悉尼白兔美术馆收藏。

　　人们不仅要问，中国美术馆是以收藏、研究、展示中国近现代至当代艺术家作品为重点的国家造型艺术博物馆，为了向大众普及美育确实做了不少贡献，也免费了，但出现这样的问题（收藏涉嫌抄袭的作品），在挑选机制貌似很严格的情况下，那到底是推荐专家的问题还是专家委员会的评选问题？

　　至于是不是算抄袭，我们暂不定论，——如果说上两幅画有足够的创作时间差，那下面这个案例，可能会更复杂一些。

　　一个“撞画”事件引发的讨论

　　在6月份，《Hi艺术》曾有一个报道《中德80后艺术家“撞画”谁山寨了谁？”》：

　　德国年轻艺术家恩里科·巴赫在偏锋新艺术空间展出的抽象作品，也被发现与中国年轻抽象艺术家钱佳华的作品高度相似甚至相同，而造成“撞画”，有人说西方抽象艺术甩出中国抽象艺术不知道几条街，甚至中国抽象艺术家的原创性也开始受到质疑，于是引发了一场当事人与艺术大咖们的谈论（有删节）：

　　恩里科·巴赫《无题》局部布面油画2015

　　钱佳华《凹凸No.2》布面丙烯2015

　　恩里科·巴赫（Enrico Bach）：我对中国的抽象艺术了解不太多，但我知道一些人的名字，余友涵、谭平、王川、王光乐等等，我也会因此在未来将自己区别开。我不了解钱佳华，这些作品图在一定程度上和我的作品有相同之处。不知道她的作品来源何处，抽象绘画因人而异，但要有出处，关键是她这么画的理由是否充分，如果充分就成立。在欧洲和美国，抽象艺术与几何艺术的碰撞是一个长期的传统，在中国可能就不一样。德国的抽象绘画历史更久远一些，脉络更清晰，创作更自由、更严谨，面貌更个人化、更多元化，抄袭摹仿他人的作品会遭到指责的。但我相信每位艺术家的文化背景使得他认知事物的方式都不同，并且在艺术中总是变化的。让我惊讶的是中国对西方当代艺术的了解远远多于西方对中国的了解。这个问题，我会向德国的朋友们介绍，平等交流对这个世界太重要了。

　　恩里科·巴赫《RWS1》局部布面油画，漆2015

　　钱佳华：对于中西抽象绘画进行讨论，对于个人而言，我从来不会在创作一件作品的最开始就想好：“好吧，现在我要开始进行一张中式抽象绘画了！”或者说，“来，我今天想画具象表现风格的绘画了！”我认为我的工作是推进的过程，通过具体的观察方式，进入一个接近抽象的思考。形式语言从来都是共通的，差异性可能只存在于个体之间，通过作品所传达的气质、格局、能量等抽象概念，而不是你用直线，我用曲线；你流淌，我平涂。当然，如果一定要谈一谈对于中西抽象绘画差异理解，可能前者比较像陶渊明说的“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状态。而后者会比较像蒙德里安对于“真理”和“完美”的清晰寻求。

　　钱佳华《灰白》70×100cm 布面丙烯2015

　　周艟（收藏家）：不仅是中国，在全世界的当代艺术，抄袭或已成为不少艺术家屡试不爽的一种手法，甚至会美其名曰“概念”来掩饰自己的行径。要说这是“对于中国几何抽象的质疑"，还不如说所有抽象艺术家都在学、或灵感都来自于蒙德里安、康定斯基或是Frank Stella罢了。尽管我承认在中国有一些抄袭和过度模仿他人作品的不正之风，然而粗暴地去宣扬“中国肯定不对”或“中国年轻一辈一定错”简直是荒唐至极。

　　伍劲（Hi艺术中心创始人）：现在画横格子、竖格子的艺术家越来越多了，他们背后的根基到底是什么，是值得探讨的，尤其是当一个德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被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会让你更加觉得这该是个严肃的话题！单纯从绘画技巧上来看，中国艺术家不会差，但最重要的是原创性。尤其是抽象绘画在中国并没有基础，是否有原创性是在未来衡量他们的重要准则，但这一点现在看来有点值得担心。

　　谭平（艺术家）：从事几何抽象绘画对于德国艺术家来讲是很平常的事，今天中国年轻的几何抽象艺术家与之相比，重要的不是表面的近似，而是对画面背后的数字逻辑缺少深刻的理解。如同一个外国人学习中国书法，看起来很近似，但理解和体会却相差很多。老外看中国的书法都是抽象的，但中国人看书法从来都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有内容的。而对于几何抽象来说，中国人认为它更加像图案，而德国的艺术家从来没把它当作图案来看待。

　　马树青（艺术家）：我在德国留学期间也看到很多德国艺术家之间作品也有相似之处，但最后成功的总是更个人化的一些艺术家。我想说：也许我们穿了同样的鞋，并不代表我们一直都在走同一条路，很有可能这只是一次“偶遇”。事实上抽象绘画在理念上都很相近，都是在方法论上更多的探讨时间、空间的视觉呈现，每个人在寻找着自己的方法去实现他们的方法论。如果说中国的抽象绘画艺术与“西方”的抽象艺术还有一定的距离，我觉得不是在观念上，也不是在方法上，缺少的应该是耐心，耐心产生质量。

　　尹朝阳（艺术家）：比较来看，德国艺术家的这种类型作品更可信些。毕竟他们生活在这样一种传统和氛围里。但中国现代化的步伐也很快，所以并不能完全否定中国式的抽象无意义。但作品的趋同恰恰证明了此类作品至少以技术上是容易实现的。一个有抱负的艺术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回避，那恰恰是原创的出发点。所以不是中国抽象存在什么问题，而是在如今几乎不分国界的艺术圈里，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最真实的那张脸，（西方艺术家一样存在趋同和平庸化的问题），而不是让人羞愧的顶着一张国际脸说別人长的太像自己了。

　　汪海涛（哈哈当代美术馆创始人、收藏家）：……其实，由于各种原因，很多中国的年轻抽象艺术家还没有表现的空间和机会，因为在国内抽象艺术的市场还是有限的。但这绝不等于西方的80后就能甩他们几条街。相反，在这个年龄段，就抽象而言，在一条街上跑，谁领先真是很难说的，因为你的所指不是一个或几个人，而是一国和几国比，要这样比，没有详尽的统计学数据靠谱吗

　　Waling Boers（博而励画廊创始人）：每一种文化实体都有自身所要挑战的评价体系。并且，最为吸引人的那一个是随时在变化中的。目前，关乎抽象艺术的讨论，市场上的依据已经超越了政治、社会和美学上的依据。换句话来说：最自负且最富有的格哈德·里希特，对于某些人来说现在是最好的，但对每个人来说却非必然的，并且也不会永远是“最好”的抽象作品。既然金钱万能，并且人们更愿意从市场观点看待抽象艺术，我想我们正在面对一个关乎“什么是好的”的评价难题，而如果有关它的研究和理解仍然不能放在其自身的根源、成长和发展的语境中来，关乎中国抽象艺术鉴赏的“标准”，可能将会被深深地改变。

　　——主要观点播放完毕，相信大家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暂且不说抽象，今年各种“坏画”流行，观念艺术家王兴伟曾在一个访谈上这样回答跟风、模仿的问题：艺术真正的可行道路在实际情境中并不是全面敞开的，不是历史和国外有多少样式可能，国内就有多少可能。或者是说人的自由度只是在理论上才是无限的。实际上一个地区真正有效的或者能达到一个比较成熟度的那个体系，现在可以选择的还并不是很多。因为人不会选择一个没有实用效果的方向，也不会选择没有实际利益的那个方向。这种利益并不仅仅是指商业利益，美术史、学术也是利益。所以说那么多人介入这个方向，说明这个方向有一定利益，就是说选这个划算。观念绘画也在目前属于这种情形。在被问及是否介意别人模仿他时，王老师也是发挥了他一贯的幽默与理性：文化活动性质本身带有相互关联性，模仿也是关联性的一个方面。有的时候同样的一个问题，从影响的方面看，就会放大模仿的方面，要从独立的方面，你就可以强化不同的方面。看你强化哪个视角。

　　致敬还是抄袭？没有最后版本的《最后的晚餐》

　　其实学过画画和书法的人都明白，最早学习都是从临摹大家开始的，并且也有不少致敬之作：用大师作品里的部分经典元素，比如构图或形式，加入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形成一种新的作品，换句话说就是旧瓶装新酒。不少大师级的画家也有向前辈致敬的例子，其中被“致敬”最多的，恐怕要数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了。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为意大利伟大的艺术家莱昂纳多·达·芬奇所创作，他直接画在米兰一座修道院的餐厅墙上：沿着餐桌坐着十二个门徒，形成四组，耶稣坐在餐桌的中央。他在一种悲伤的姿势中摊开了双手，示意门徒中有人出卖了他。耶稣坐在正中间，他摊开双手镇定自若，和周围紧张的门徒形成鲜明的对比。耶稣背后的门外是祥和的外景，明亮的天空在他头上仿佛一道光环。他的双眼注视画外，仿佛看穿了世间的一切炎凉。这幅画是所有以这个题材创作的作品中最著名的一幅。我们都知道犹大背叛了基督，可是“背叛”达芬奇的画家们却数不胜数……

　　现代画家版

　　当然，致敬并不等于偷懒或者照搬，而是要有各自新的内容和意义才成立。这些新的内容和意义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对某件作品是抄袭或是致敬。

　　下面我们看几位中国艺术家对此的致敬：

　　曾梵志面具系列

　　《面具系列》曾在香港拍会上刷新曾梵志作品的拍卖纪录，被认为是他内心世界的一种反映，作品切中了整个时代的面貌：在现实生活大家都戴着面具生活，演绎着当下人们的精神状态。而评论人朱其则认为曾梵志早期的作品，比如《协和医院系列》画面夸张、具有荒诞性，而这幅“在国外只是画插图的水平，《最后的晚餐》是抄袭达·芬奇的经典之作，所以拍出如此高的价格简直是在侮辱中国人的智商。”

　　苏新平干杯系列

　　这是苏新平《干杯》系列中的重点作品。画面中的“他们”在宴会“干杯”的状态和处境，在或红或黑的背景色调中呈现的都是一个个自足的笑脸，有着盲目可笑的意味。以严肃的反讽方式对虚假辉煌的揭露，对欲望无所抑制的批判。以重复性一致性的正面或侧面的人物形象，提示了其中的纯粹感，并虚构了其中的感性色彩，重构和超现实地再现了艺术家曾经的目光所及。

　　崔岫闻三界

　　在这作品中，崔岫闻以怪异的手法，改变名画中那些人物的姿势与动作，激发了多重的反思：首要的就是构图本身的父权和宗教意味。我们不禁要问，在这原图的叙事中，女性被放在哪里？在天真的女学生假扮成原图中人物，以及这则著名的圣经故事中的人物之间，有着明显的落差。作品中所有的人物都是由同一人假扮，我们可藉此质问，这些由同一人假扮的各个角色是否代表艺术家本人个性中的各个不同面向。我们是否都可能同时是叛徒，是弟子，也是遭受背叛的神？

　　吕顺盛宴

　　在吕顺的作品里，猪的形象被艺术家描绘得贪婪和懒惰，它们甚至于像圣徒那样占据着餐桌，上演了“动物版”的《最后的晚餐》，透露出艺术家对当代社会现实中无节制消费和享受剥蚀人的完整心性的愤怒和批判。动物形象在吕顺的艺术中是作为人的动物性和感知性的转喻而出现的。通过动物的乖张、变异的形象来展现人类自身的问题，这是他的致敬点。

　　当然，也有被随意玩坏的，尤其是随着PS的流行与普及，以下有几个版本，随意感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