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某知名BBS上曝出了一则令人唏嘘的减薪公告。
这则名为“有关全员减薪共渡难关的暂行办法”的公告出自曾经南京最知名的互联网企业之一 ——西祠胡同。
对于中国上一代的网民来说,西祠胡同就是一个时代的精神寄托,是一个时代的网络象征,更是一个时代的新媒体传奇。与之齐名的天涯与猫扑都是公司化起步,而西祠胡同的草根出身也让用户倍感亲切。
2000年初,西祠作为当时国内最热门的BBS网站,凭借其在海外华人中的影响力,跻身全球网站排名100多位。
而在这份刚刚曝光的公告里,如今的西祠颇令人有些英雄迟暮的感慨。
但即使是现在回首,依然可以在西祠身上看到许多令人惊奇的设计:
西祠是国内几乎唯一一个可以由用户自由开版块的论坛,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根据版块人气来决定首页是否显示、显示前后的论坛。或许,这在2004年开始提出了WEB2.0的概念之后变得不再稀奇,可问题是,这一模式在1998年就想到且开发完成,而且一直坚持至今;
西祠也是国内几乎唯一一贯坚持多样性发展的网络论坛。最有意思的就是,许多风格迥异、立场悬殊的网友都坚持西祠是他们的精神代表,这原因出自于西祠是由长期超过20多万个版块所构成的网络社会,在这个社会中,足以包含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兴趣的各种话题。值得一提的是,西祠早在十多年前的初期,就接受了同性恋者专门开设的版块;
西祠也是国内最早尝试向用户收费的网站,时间居然是在2003年,尽管在当年遭受了网友的强烈抵制,但是调整之后的VIP收费模式一直延续至今,并成为西祠常年以来稳定且可观的收入来源之一。
公司管理层人员按照基本工资的60%减薪,其他人员按照50%减薪,2500元兜底。这样的工资水准无疑是把员工逼到了现实与理想之间。西祠也真正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一个被看作上一代互联网时代中神话一样存在的网站,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今天,我们就与诸位再来重温一下作为一个时代的印记——西祠的坎坷路。
发展高峰期卖给艺龙
西祠的出现纯属偶然:1998年在家写程序的响马(刘琥)由于犯颈椎病,病中无聊写了个程序,随意取个“西祠胡同”的名字发布,此后一路发展成为当时最热门的网站。
1998年—2000年的互联网发展初期,即使腾讯都在苦苦寻找盈利方式,就更别提西祠了。随着西祠注册用户上升到百万,无论是服务器、平台系统都陷入超负荷运转,为了“玩好票”的响马甚至为省钱经常只吃方便面。
但作为一名大学教师,响马实在捉襟见肘,不得不在2000年发展最高峰时,将西祠出售给e龙(后改名艺龙)。在沉淀人文情怀的西祠上,有很多网友不理解响马的行为,甚至指责响马利用网友赚钱。
2005年响马重返西祠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就是一个程序员,为了留住西祠不关站,必须做出牺牲。”即使到现在响马都不后悔将西祠出售给艺龙,“如果不卖掉西祠早就死了。”
那时候响马只是个程序员,不会融资不会讲故事,甚至不会付美元从国外购买域名。“我对赚钱兴趣不大,所以当西祠发展到我不得不去赚更多钱来支撑、甚至根本靠劳动赚钱不能支持的时候,我选择放弃一些快乐来追求快乐。”响马表示。
将西祠出售给艺龙后,响马告别生活10年的高校,去了一家上市公司就职。
5年后创始人再次回归
每年举办一次的互联网大会常规地点是北京,2008年却挪到南京。西祠作为南京互联网行业代表也参与大会,总经理刘辉在现场向媒体透露一个重要信息:西祠将在2008年底、2009年初从艺龙彻底剥离,并酝酿两年调整后独立上市。
从艺龙2000年收购西祠开始,西祠的业务就一直独立发展,艺龙不参与战略,但给与资金支持。虽然2005年前后西祠面临强劲对手天涯,但口碑和业务发展状况还不错,在2005年就实现盈利。
在天涯和西祠叫板最白热化的时候,响马离开南京已经5年,但不断有西祠老友到访,花一个星期痛心疾首描述西祠如何人气下滑,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响马重回西祠。此时刘辉也在游说响马,希望他能够帮西祠发展产品和技术。
毕竟响马对西祠有深厚的感情,离开西祠的5年他也积累了不少技术经验,他认为西祠还能发展得更好,所以决定回归。
2005年的西祠员工不超过20人,注册用户达到900万人,其中收费VIP用户超过1%。2006——2007年期间,西祠发展到达高峰。
不过艺龙毕竟是上市公司,在上市初期自身依然亏损的情况下,并未给西祠太多投入,而无论无线还是商业化都需要大量资金。从长期看BBS业态离规模盈利还很远,如果西祠想再上一个台阶,需要引入更有信心的投资者。
在这种背景下,西祠团队于2008年开始寻求外部资本,希望能尽快将西祠从艺龙中剥离出来,并且计划2年内独立上市。
剥离不成创始人再度离职
但是剥离并非易事。
来自艺龙的阻力是,他们希望要么全资控股,要么全盘卖出,没有部分引入资本这种折中方案,让西祠的资本运作难度大增。另外作为上市资产的一部分,西祠被给出较高估值,而资本方的评估则相对较低,即使西祠团队不介意但是艺龙不答应,很难达到统一。
2008年正是西祠发展顶峰,响马和西祠团队认为自己做得不错,但在与风险投资进行密切接触后,发现依然有很多缺陷。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西祠并不是一个好故事。难以让资本满意的是:即使西祠每年在线用户数都翻番达到很大体量,但几年来盈利依然维持在初级水平,很难突破形成规模。接下来西祠还能有哪些新故事去和SNS、微博较量?西祠给不了明确答案。
其实不仅是西祠,当时被外界颇为看好的天涯,也从2009年开始屡次冲击国内上市,但同样受到微博等新社交形态的影响,加上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最终没有下文。
在商业化方面,当时的西祠已经做了很多探索,比如向用户收费、推出广告系统等,但遭到用户强烈抵制,进展情况一直不太好。在移动化方面西祠2007年就开始布局,但由于资金限制,技术和市场方面均跟不上,也没有太大进展。
迟迟没有接盘方,运营状况不理想,2010年前后西祠用户增速开始放缓,在微博微信爆发时代则彻底落到队尾,虽然西祠当时是艺龙全资子公司,但基本未在艺龙财报里予以披露,已经被外界遗忘。
响马在2011年迎来不惑之年。生日那天,他给西祠同事和股东艺龙发了一封辞呈,第二次选择离开。
终被艺龙转手
2015年3月,艺龙宣布已签署关于所持南京西祠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股份的股权转让协议,转卖其股份。
声明中表示,艺龙已于2015年3月19日通过全资子公司艺龙网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和另一附属公司,与毅达资本及其子公司江苏紫金汇文传媒投资有限公司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
根据该协议,紫金汇文将以7650万元人民币(约合1220万美元)收购南京西祠90%的股份。在此之前,艺龙持有南京西祠95.05%的股份,而南京西祠员工持有南京西祠4.95%的股份。
该股权转让协议还规定,紫金汇文支付全部款项后,艺龙将把剩余5.05%的股份转让给南京西祠员工。
对此,西祠胡同创始人响马说:“终于脱离了艺龙的控制,可喜可贺!”
沦落背后的罪人究竟是谁?
很多人都想弄明白,西祠沦落背后的罪人究竟是谁。
响马在回答媒体专访时曾表示,自己对西祠生意模式看得不够清楚。其中最关键一点,就是没有顺应西祠本身的生态去发展。
当时在西祠上有三种生态,一种是网友,第二种是营销公司,第三种是西祠广告系统。但这三种生态并非共同发展,长期以来西祠对营销公司采取封杀策略,但是强推自己的广告系统,网友层面则对营销和广告都很排斥。
“其实营销公司很辛苦,自己做很多活动和广告,西祠站方对他们封杀,不是借力而是互相争利,根本就没时间考虑网友感受,徒增运营成本,却没有产生销售价值。”响马后来认为,这三方面原本可以成为有机整体。
虽然当时西祠广告系统每年收入几百万元,但响马认为并不健康,“收入越大对西祠内部的干扰越大,这不是跟用户一起成长。”
除了策略上有所失误,阻碍西祠发展的另外一点,则是出售给艺龙后负担太重。即使响马重回西祠,但毕竟西祠已经易主,受到艺龙上市公司身份及控制权限制,西祠团队也缺少魄力打破利害关系。
其中一个重要案例是无线战略,事实上2007年西祠就已经做无线规划,但由于做无线会损失原有利益,并且需要巨大投入,长期也看不到商业模式,西祠没有人敢拍板去做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错过最好的发展时机。
时至今日,西祠终是徒留了一地唏嘘。
编辑整理:创客公社团队
部分资料来源:搜狐IT、新浪科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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