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唠嗑：哈尔滨人的“秋菜记忆”

　　每当楼下的空地和单元楼道里出现一排排整齐的白菜和大葱时，我们就知道，冬天快要到了。在清晨的早市上，大家都在成捆成袋地往家“倒腾”已经购买的白菜土豆和大葱。您家今年的秋菜买了吗？今天咱们就聊聊咱们哈尔滨关于秋菜的那些事儿吧。

　　对于大多数哈尔滨的家庭来说，每到这个季节开始大量购置“秋菜”，似乎已经渐渐成为一种惯性动作和不愿磨灭的生活记忆。虽然随着技术进步、运输业发展以及大棚蔬菜的增多，咱们现在一年四季都能买到各种新鲜蔬菜。而且随着居住条件的改善，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平房住上了楼房，秋菜已经不利于储存。但即使买秋菜的需求正在一年一年的变小，然而买秋菜却更像是延续一种习惯，这习惯里有包含着不少故事。

　　小明是八十年代初的一代人，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小时候居住的院子里到了秋天就会有堆积如山的白菜堆，这很容易成为小伙伴们玩耍的“战场”，有的时候玩的兴致来了，还会互相投掷白菜帮烂叶子，弄得满地狼藉。时至今日，再也看不见孩子们围着白菜堆胡闹。那些码放整齐，多则数十颗少则几颗的白菜和大葱，也根本让现在的孩子们提不起玩闹的兴致。可以说储存秋菜的习惯已经由来已久，根本无法考证这是从哪朝哪代形成的民俗习惯。只知道过去的东北冬天又冷又长，一家老小吃饭的人口多，又没有新鲜蔬菜，一整个冬天就靠这些秋菜过日子。

　　据说，过去还有为了冬储大白菜专门成立的秋菜指挥部，财政局、物价局、菜蔬公司、交管局、运输局、公安局、环卫局、气象局都要参与其中，任务就是要在十几天的时间内将上亿斤的大白菜从产地组织产收然后运往各地销售。

　　我们这一代人的父辈对于秋菜的印象就深刻得多，还隐约记得家里长辈曾经说过当年买秋菜时的壮观景象。那时候人们会起大早排好队，看着眼前鲜嫩碧绿的菜垛，相熟的街坊之间还要互相品评一番今年秋菜的外观、质量、价格。等轮到自己交款过秤的时候，有三轮车的人家先把自家的秋菜往返几个来回搬回家，然后就等着大家轮番来借车，把一整年的人情都攒了下来。也就一个上午的工夫，各家的几百斤秋菜就都安营扎寨了。

　　秋菜买回家后，处理也是一个繁杂的过程。白菜要逐个撕去老叶子，在太阳下地方晒上一周，然后开始腌酸菜、晾萝卜条。还记得过去的楼道里摆放着腌满白菜的酸菜缸，那种发酵后刺鼻的酸味现在基本上闻不到了。另外过去很多住在平房的家庭还有自己的地窖专门存放秋菜，存放好的话能吃到第二年的三四月份。于是到了冬天，老哈尔滨人家的饭桌上会有粉条白肉炖酸菜、醋熘白菜、雪里红炖豆腐的诱人香气……

　　到了冬季，饭桌上常常是萝卜、白菜、咸菜轮番上桌。印象最深的就是酱豆、黄瓜、萝卜干，那滋味只有一个——咸。虽然现在养生专家都在提倡少吃盐，预防心血管的疾病，但仍然有很多人难舍这种舌尖上的幸福。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秋菜已经不再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因为生活水平正在不断提高，供应也丰富，不仅蔬菜品种比以前多，而且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菜吃，没必要非得买一大堆菜放在家里。虽然冬天买蔬菜贵，但住楼房没地方放秋菜，时间一长干的、坏的，扔一多半，算下来也不便宜。不过即使是这样，长辈们的“秋菜情结”仍然很难改变。就算没有了过去的酸菜缸，用塑料桶也能在自家腌点儿酸菜吃，就为了吃那个味儿。现在人们一日三餐讲究营养搭配，五谷杂粮适量进补，酸菜咸菜早就从饭桌上的主角退到配角。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使现在我们能吃到的食材种类特别丰富，但舌尖上酸菜和咸菜的味道仍和以前一样美妙。

　　不过无论是买秋菜还是腌酸菜，现在依旧看不见年轻人的身影，市场上都是中老年人拉着小轮车在选购。这些简陋的小车装载的不仅仅是一车车的“秋菜”，更多的是承载着无数个家庭度过漫长冬季的生活记忆。或许若干年后，我们再次回忆起往昔，那些诸如贮存“秋菜”的记忆，也只能在长辈的描述和图片中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