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应该是唯一的标准。
票房是一个标准，
过眼余烟
近年我国电影产业飞速发展，票房也从2002年的不足10亿发展到今天的440多亿，仅历时14年，电影票房就翻了45倍，并跃居全球电影市场第二位。
回顾2016年的中国电影市场，就如同过山车，急速高涨之后又迎来急速的下跌。年初，周星驰执导的电影《美人鱼》创造高达33.89亿元的票房成绩，成为中国首部突破30亿元大关的电影，也刷新了中国影史纪录。
图片来自1905电影网
虽然在今年公映的电影中，已经有多达84部的电影票房突破亿元大关。但是截至12月23日，2016年内地电影票房突破441亿，用时358天才艰难超过了去年440.69亿元的全年总票房，与2015年仅用时9个多月就超过2014年电影票房的速率相差甚远，今年全年票房增长率13年来将首次低于25%。
如果考虑到这背后还有影院建设大干快上、全国银幕数已突破四万块而且即将超过美国银幕总数的背景因素，可以说是比去年还有退步。
票房是电影市场的晴雨表，总票房只是其中重要的数据之一。今年这个数据固然不能令人满意，但更令人悲观的现象是：很多烂片的票房还不错，而一些很有意思的电影却票房惨淡。
也许有人会说：凭什么你说烂片就是烂片，我觉得高票房就代表好电影，这显然是非理性的抬杠之语。2016年的中国电影市场这种过山车的现象，其病根在于整个市场参与各方都陷入了进退失据的状态： 第一，大部分观众并不是带着鉴赏的角度来选择电影；第二，电影生产者被资本扭曲了创作规律；第三，电影评论者各怀鬼胎言不由衷。当三个方面的恶果叠加在一起时，电影市场就乱了。于是，当少数优秀电影人经过呕心沥血的创作历程，最终在大银幕奉献出自己的一片冰心时，面对的却不是玉壶一般的知音而是夜壶一般被浇灭的热情。
眼下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罗曼蒂克消亡史》与《长城》的对比与反差，《长城》票房高于《罗曼蒂克消亡史》本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两部电影的品质有云泥之别，差片的票房却胜过好片的将近十倍，这样的结果等于是市场在用劣币驱逐良币。
关于这两部电影的优劣，坊间两派各执一词。电影业内人士，多半碍于情面而谨言慎行。各自不同的出品方、发行方及其御用评论者，本着护犊子的态度各自站队发声，无论是赞是踩，都说不到点子上。观众其实应该是最洒脱了，用人民币投票就好，可是人民币的投票结果往往令人大失所望。
因为大部分观众看电影都是“减压教”，最好不用动脑筋，看点爆米花电影愉悦一下自己，放松身心。烂片往往比好片更具备这样的功能。
笔者认为，电影有五个层次：最低一层是招徕众多明星营造一场热闹；稍高一层就是讲好一个故事；再高一层是塑造好一个或多个人物；更高一层是拍出令观众走出影院还念念不忘进行反思的话题；最高一层则是拍出电影某种迷人的味道和导演的个人风格。按照这个标准，《长城》的水准恐怕只停留在最低一层，连故事都没有讲好，更不见“人物”。但是在故事、叙事，风格上都远胜于《长城》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在观众那的反应却差强人意。
当然这样的情况在中国电影市场上也不是个例。近年来很多优秀国产电影都遭遇过类似的待遇。
从2015年上映的《山河故人》、《华丽上班族》、《聂隐娘》、《一个勺子》乃至票房还差强人意的《师父》和《烈日灼心》，到2016年上映的《一句顶一万句》、《追凶者也》、《驴得水》、《三人行》、《七月与安生》乃至票房还差强人意的《我不是潘金莲》，这些层次、水平相对更高的国产电影，无论票房高低，都属于被辜负了之列。
票房是一个标准，但不应该是唯一的标准，一个大家都忙着谈论票房的电影市场，只能说明：大多数人还没有建立起欣赏电影的价值判断，不会用符合电影艺术创作的规律来衡量电影的好坏，而只能用钱来称重。
举个例子：同样是刘震云小说改编的《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二者票房相差甚远，但其中的现实批判性和尖锐程度并无二致，在当下中国都有着深刻的现实意义，对启迪国人心智都大有裨益，如果简单地拿票房来分高下就完全不得要领了。
同样的例子：被寄予厚望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票房远不及预期，而批片引进的《血战钢锯岭》却异军突起赚得盆满钵满，二者对战争的反思，有血有肉有性格的人物形象及各自的信仰与情怀，论电影艺术价值都是很高的，而并非和二者的票房成等比。
再往远了说，姜文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当年那个低票价时代是相当可观的高票房电影，而他的《太阳照常升起》被认为票房惨败，但十几年、二十几年过去了，拉开了时间的距离，这两部影片同样成为资深、专业影迷心目中的经典。
所以一个优秀的电影人应该勇于追求高票房但又不应该执念于唯票房论。
当然，名导演有名导演的难处，因为你越是大名鼎鼎、德高望重，越容易被资本生扑。不仅中国如此，好莱坞也不例外。但是和好莱坞相对健全的市场规范相比，我们的制片、发行一体化垄断和花样百出的对赌成风，使中国电影市场更像丛林法则下的蛮荒之地，更不适宜追求电影艺术和个性风格的导演生存发展。
电影有生产周期，所以市场表现和观众口碑都有一定的滞后性。2016年的中国电影市场，无论票房的疲软还是创作的不力，都和前两年的野蛮生长有很大的关系。电影市场对资本的竞相追逐，就像当下人们对金钱的追逐一样焦虑，能够沉下心来研磨好电影并非易事。从眼下看，明年的中国电影市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对好电影的期望值不可太高。
票房数据来自1905电影网、猫眼电影
作者：余韶文
原《北京青年》周刊主编
历任《北京青年报》记者、编辑、文化部主任
编辑：刘晓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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