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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论坛第407期
“薄雾男神”张辰亮
穿越时空的对话
12月31日晚7点，珞珈论坛第407期讲座在教三001举办。“薄雾男神”张辰亮携新书《海错图笔记》与武大学子进行了分享。
19点主持人准时开场，在简单的介绍后，主讲人张辰亮登台讲述了他自己完成《海错图笔记》背后的故事。
讲座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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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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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首先聊起了与《海错图》初识的机缘。这是一本清朝时期的海洋生物的画谱，小亮与它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学时。当时故宫在展览动物图谱，一共五本，其中只有《海错图》一本是民间创作的。《海错图》中的作品画得很认真，但更有特点的是画风十分清奇可爱，张辰亮因而对其产生了浓厚兴趣，他戏称这本书“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提到书名，小亮说，“海错”的“错”不是指海量的错误，这个「错」是种类繁多、错杂的意思，就是海洋里面种类繁多的生物，我们现在常用的成语“山珍海味”便是由“山珍海错”演变而来。他介绍说，原本《海错图》的作者是聂璜，是“清代博物君”，他博览群书，对古书中存疑的部分进行多地的实地考察。《海错图》记载了371种沿海生物，康熙年间成书，但聂璜却在成书后神秘消失，在雍正年间才再次出现，而到了乾隆年间才受到重视，被乾隆皇帝重新整理装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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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海错图笔记》最初的由来，小亮讲道，在2013年的时候，故宫对此书中生物进行研究鉴定后宣布将其出版，但他认为书中有的生物鉴定相当准确，有的却值得商榷。比如书中记载的龍虱被专家鉴定为日本真龍虱，张辰亮却觉得并不准确。他说道，他自己就养过此种生物，和书中描绘的外貌存在很大差异，且习性分布有出入，经过自己的考证后最终认定其为水龟虫。
于是在那之后，张辰亮在《博物杂志》上开设了专栏，一期介绍一种《海错图》中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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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认真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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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座现场，每每提到“灵魂画作”，总能引来现场阵阵笑声。小亮说“灵魂画作”虽然笔触简单，几乎让人只能感受它的灵魂，但一般这样的画作可以反映最关键的事物特征。网友就曾经用自己画的寥寥数笔的“灵魂画作”询问，而最终鉴定的物种，其外貌特征和画作往往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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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亮详细讲述了他考察《海错图》时多角度的经历，都是先由《海错图》原书中的精彩或存疑之处开始入手、再讲到自己的考证结果。他首先提到，《海错图》中记载过“石乳”这种生物，并称其有两类，描述其为“有圆头状如乳者……有大柄碎裂如剪者”。小亮说其实那种生物就是海葵，而书中说的两类，其实是海葵的两种形态：“大柄而碎裂如剪者”，是海葵在水中伸展触手时的样子；“圆头状如乳”，则是它在退潮时暴露在空气中缩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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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认为，在原书《海错图》中，聂璜对于他见过的生物描绘得相当准确。例如大黄鱼(也称石首鱼)，“头中有二石”，用来维持平衡，称为矢耳石。聂璜记载自己是在吃的时候画下的，张辰亮笑称他自己甚至也是在吃鱼时对它进行了研究。小亮发现书中记载的侧鳍实为肉质凸起，还找出了书中矢耳石的摆放位置。另外还有马鲛鱼（即鲅鱼）、泥翅（即海鳃，“立于海底，有中轴骨”，也称越王余笄）等生物都描绘细致。
不过小亮又讲道，对于聂璜本人没见过的生物，书中的描述就是靠脑补得来的，最经典的例子莫过燕窝。《海错图》中把金丝燕当做家燕来画，仅仅把羽毛换成了金色，而燕窝也筑在草丛上。事实上，金丝燕和家燕有很大差别，它的羽毛是黑色，筑巢在崖壁上。
小亮又介绍了他在《海错图笔记》中对原书另一个方面的“纠错”。他说，书中还介绍了很多动物名字的来历，例如贻贝，也称淡菜，有素食者以此为菜，而事实上它属于贝类。聂璜推测它嗜淡水故称淡，而海边渔民以鱼当饭，以贝当菜，于是称其为淡菜。但小亮经过考证认为此点解释不对，贻贝在海水深处也大量分布，不存在嗜淡水的习性，他认为是因为贻贝晒干而食不加盐，才被称为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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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倡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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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亮也提到了生物保护的问题，比如鲎，也因其常常雌雄一起出没故被称为鸳鸯鱼。有人考证，“鲎”字在一些南方方言中和“学”发音相似，所以可能是借用了“学”字的头表音、“鱼”字表意。鲎需要上岸产卵，因而极易被渔民捡走。捡拾鲎时，捡公的，母的会掉；而捡母的，公的却会挂着。现在由于鲎血医用价值的发现，鲎的数量迅速减少，以鲎壳为原料制作鲎勺的手艺也濒临失传。
另外大黄鱼现在也非常稀少，甚至卖出天价，原来分布十分广泛，近岸交配产卵时甚至会吵得渔民睡不着觉。后来由于人灭绝性地“敲罟”捕捞，即利用大黄鱼脑中石头共振，获得巨大的捕鱼量，使野生大黄鱼几近灭绝，鱼量至今没有恢复。现在更多采用人工养殖的方法，品质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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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还特别提到了《海错图》中描绘的带鱼连尾钓，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当有一只带鱼咬钩后，另一只会咬住它的尾巴，从而被一起提出水，有时甚至能一下提起三到四条带鱼。聂璜记载中对此的解释是“带鱼彼此相救”，而事实上现代研究发现带鱼喜欢吃同类的肉，又喜欢群体而居。它们不活动时立在水里，减少反光、保护自己；游泳时透明背鳍游动、身体不动，彼此之间即相对静止的状态。一旦有鱼上钓、有挣扎的时候，就会激起同类食欲，争相咬尾。现场观众对于这一现象的奇特原理惊讶不已，但小亮说，现在带鱼由于大肆捕捞，已很难见到“带鱼连尾”的景象了，而且带鱼品质下降，《海错图》中描述过的“大者30余斤”的带鱼不见了，捞上来的大都是细如皮带，甚至手指粗细的幼体，大多一岁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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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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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男神，我平常也喜欢养一些昆虫，最近想养一只蝎子，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A1：推荐雨林蝎吧。雨林蝎个头比较大比较威猛，又没有毒，比较适合当宠物。蝎子的钳子越大，说明其毒性越小，是靠钳子来捕猎；可若是尾巴大，钳子小，说明是靠毒液来捕食，他的毒性就很大了，比如说东亚钳蝎。
2
在了解博物杂志为什么办得这么好的过程中，我真的敬佩您的敬业精神。可是在这种“敬业”中，您有没有一些在工作中难以突破的障碍呢？
A2：其实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入一次瓶颈期。我管理微博也有六到七年了，其实现在的很多问题以前都有回答过，现在就要想着怎么样能回答出新意。同时，很多其他的自然爱好者是自己积累知识，而我在学习的同时需要不停地把自己知道的向外输出，希望能够把自己在不同阶段的不同认知科普给大家，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3
我们有问题不会时可以问您，那您不会的时候怎么办呢？
A3：有时候会向朋友询问，身边有很多专攻其他领域的朋友。但其实还是通过自己查找检索比较好，不仅效率高，而且可以培养分类检索的能力。比如搜论文或者是查书去学习，逛逛孔夫子旧书网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同时国外的网站信息会比较全。另外，百度百科的东西不能全信，还是要有一些知识基础。如果喜欢自然，那就多去野外亲身实践——书上看十遍，不如野外看一遍。
4
我曾经了解到澳洲蜘蛛比较多。请问怎么判断毒性？蜘蛛会在我们睡觉时钻耳朵吗？
A4：澳洲确实野生动物多，人与动物也没有距离。其实一般能见到的蜘蛛都是有毒的，只不过毒性强弱有异。蜘蛛不喜欢钻洞，因为它的身形也不适合钻洞。不过它可能会爬到鞋子里，记得在澳洲早上起来抖抖鞋。
5
如何才能被薄雾男神翻牌子呢？需要热情的赞美薄雾男神吗？
A5：我已经看过了六七年的赞美了，看多了其实就自动屏蔽了（现场哄笑），就只会看图和描述。其实首先是让我感受到你提问的诚意吧，问题是不是有意义、是不是确实想问东西、想了解知识。其次是提问的东西要有代表性，回答一个问题能解决很多人的疑惑。还有就是转大家都问的问题、身边常见的东西去解答。科普二字，“科”便是具有科学性，“普”则是需要传播得更远，所以解答生活中最常见的东西，更有科普价值。另外，提问提供的文字图形要尽量精准有趣。
论坛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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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博物热”还是来的有点晚
张辰亮老师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虽然有探索自然的欲望，却买不到这方面的好书，有问题也不知道问谁。“其实自然爱好者一直都是有的，而现在有了微博、网络这样的平台，大家也就活跃起来了。既然我们有这样一个科普的能力，也有这些平台和传播途径，就愿意帮大家解决问题，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爱好自然科学……而且现在也到了博物热该起来的时候了，很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努力，最终能够多一些自然爱好者，用各种科普的方式让大家喜爱自然科学”。
2.爱好虽重要，还是要以生活为第一需要
究竟要不要把爱好发展为自己走的路呢？这是很多年轻人存有的困惑，张辰亮对此有自己的看法，“一个爱好可以有很多种发展方式，就像生物不仅是科研或科普，”小亮说，“有一个朋友就是接一些旅游团讲解的活，办一些自然类的活动，成立一个自然类的公司，同样生活的很好……但是生活还是第一需要，不能死磕，只有满足了生活，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进行自己爱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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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昆虫学书本难写，海错图笔记准备持续出书
张辰亮老师表示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写书，所以还是想出真正需要写的一些书，比如说《海错图笔记》，这个系列估计会按一年一本这样的进度持续下去。主攻昆虫学的他虽然有出昆虫类书籍的想法，但是目前还没有成型的计划。
4.昆虫类的好书其实还蛮多
《昆虫家谱》、《昆虫学概论》、《普通昆虫学》、《昆虫记》、《酷虫成长记》都是张辰亮老师推荐的书目。《昆虫家谱》对于入门者真的是很详细的，每种昆虫会介绍到科，比较适合系统性地认识昆虫；后两本则属于学术类书籍；《昆虫记》一定要选好的译本来看；《酷虫成长记》则是辰亮老师一个朋友写的自己养虫子的经历，有趣生动，也推荐有兴趣的同学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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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6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很幸运，我们能和“薄雾男神”张辰亮相约在珞珈论坛。现场的欢笑与掌声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温暖，而更要让我们思考的，是爱上自然、爱上科学，领悟“博物”之美，这或许也是《海错图笔记》更重要的意义。
记录 | 邓悦、袁野、李林惠
文字 | 邓悦、袁野、李林惠
排版 | 阮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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