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上海科技报,发表于2010年)
这些年,中国的隧道建设发展迅猛,不仅掌握了先进的隧道施工技术,还在国产隧道装备业的发展中取得了重大突破,自主研发生产各类盾构50多台,而且盾构机导航技术和智能管理系统技术居世界领先水平。但这段辉煌历史背后的故事却鲜为人知。
笔者在上海城建上海隧道工程股份有限公司参加钱伟长校长追思会时,才了解到了这段历史的来龙去脉。原来霞满桑榆的钱先生是这段历史的“始作俑者”,1990年,钱先生录取了一名来自职工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周文波,在这位出身于“隧道工人”的学子在学术道路上甚为迷茫的时候,钱先生敏锐地感觉到未来中国地下空间发展速度将会很快。他鼓励学生把目光集中到与自己工作相关的应用研究中去,解决未来隧道发展领域将要面临的实际问题,周文波根据导师的指点,收集了300多条国内外隧道成败经验,建立了先进的“软土隧道盾构法施工对于周边环境防治”专家系统。尊崇钱先生“科研离不开实践”的想法,周文波毕业后一直在隧道建设的第一线工作,利用所学在延安东路南线隧道建设等工程中屡屡建功,并逐步带出了一批科研骨干,开始着手盾构的自主研发工作。当得知目前各大城市都用进口盾构,钱先生深感未来盾构市场巨大,中国应该促进盾构设备国产化,不能把大笔费用拱手让给发达国家。于是他欣然提笔写信给中央领导人。在国家的支持下, 2004年,中国第一台国产盾构在上海隧道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下线,目前国产盾构除了销售给国内企业使用外,还远销到国外,甚至盾构鼻祖——英国,也有公司在和隧道股份洽谈,要购买中国产的盾构。
短短20年的时间,中国从这一领域的弱国变成了逐步掌握话语权的强国,钱先生可谓功不可没。然而细考这段历史,不难看出,其实钱先生的工作无非是以下几点:一是判定方向,以国家应用需求为己任来确定科研的方向;二是身为榜样,鼓励学生在第一线工作,一边进行科研,一边解决实际问题;三是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敢于仗义直书,促进实际问题的解决。但这看似不紧要的三点却是十分紧要的科学精神。首先科学是在人类探求无知世界、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诞生的,它最终的落脚点应该是回归到国家和人民的需求层面,一味沉溺于空洞的梦想最后只能是无根之木,好高骛远。其次是科学与实践密不可分,只有在实践中才能迸发出科学的火花。科学来自实践,在实践中升华,又不断地指导着实践。再次,科学家肩负着的是一种历史使命,有责任为科技事业的发展而建言献策。
美国社会学家默顿曾经典型地定义了科学精神的四项基本规范:普遍性、公有性、无私利性和有条理的怀疑性。从这段小插曲中我们足以感知到钱先生的朴素的科学精神,其中包含着对祖国对人民的赤子之心,对于科学研究的肝胆忠心。
逝者如斯,白驹过隙,历史的车轮永远不会停息,但是一种精神往往能穿越历史,辉映未来。钱先生虽然驾鹤西去,但是他的精神永远是我们民族的一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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