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世周年，魏则西之问依旧悬空

　　文丨江玉楼

　　人世间苍狗白云，逝者长已，而舆论波涛起伏，生者各怀心事。今年4月12日是新闻当事人魏则西过世一周年，近日借助有心人回访的信息，我们知道失独的魏家夫妇尝试试管婴儿受到挫折，准备继续努力完成儿子遗愿。而百度与医院方面，至今未有一个字的道歉。

　　魏则西父母过去一年遭受的那些，能为外人道的，只是苍白的追述，儿子过去如何，夫妻俩未来如何。这一切的讲述，都因为魏则西之死蒙上了沉重的阴影，令人不忍探问。然而，魏则西过世一年发生与未发生的那些，对于提醒世人，仍有公共价值。

　　魏则西事件发生后，国家工商总局去年7月发布互联网广告暂行办法，要求互联网广告具有可识别性，显著标明“广告”字样。10月，我国发布首个免疫细胞制剂制备行业规范，11月武警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有阶段性进展，被停止医疗合作项目375个。

　　尽管舆论曾经呼吁的狭义上的“魏则西法案”并无出台，但上述政策方面的调整确实肇始于青年魏则西的死亡，可谓是广义上的魏则西法案。更多的人知道魏则西被百度搜索—准莆田系医院这一死亡上下游锁定的残酷教训。

　　今天我们纪念魏则西，就是纪念这位无形中推动社会机制造福他人的青年。尽管总有饕餮大公司与医疗机构吞噬懵懂国人，但魏则西之死所带来的积极影响，依旧能够警示相当一部分远离陷阱。另外，纪念魏则西，最不该忘却他最早的发问“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

　　这一设问是魏则西临终前不久在知乎上的发言，披露他用生命代价去尝试的百度搜索及武警医院的受骗经历。迄今为止，令魏则西蒙受临终骗局、令魏家人财两空的直接责任方，都没有道歉过，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这让魏则西之问历经一年蹉跎，又回到起点。

　　如果试着回答2016年2月26日的魏则西之问，备选的答案有很多。比如，人性最大的恶就是像百度这样的，不给一字道歉，却列举它掉了20个亿的广告收入。人性最大的恶就是在作恶之后，用拖字诀，试图让时间稀释罪恶。魏则西之问，代死者发言，替生者追问。

　　也许有人会说，人都死了道歉何用？道歉不只是讲求实效，我们深知人性恶的创伤永远不会有弥合。但追讨魏则西身前身后应有的致歉，是在政策进步之外寻求更稳定的人性关怀，这是相互匹配的“部件”。否则，政策的持续有效性，始终不会让人放心。

　　魏则西事件当中，最体现人性恶的还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将病患的死亡精心编织为牟利的工具，把冷血的商业交易作为盈利模式。与魔鬼做交易做得久了，那些人也会变成魔鬼的代言人。魏则西过世一年，只要魏则西之问空悬无解，我们就有理由警惕培育魔鬼的土壤还在。

　　总之，我们纪念魏则西，怀念他同时，依旧应该回到他在知乎上发问的那个原点上：“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你怎么回答，你就是怎样的人；一个社会如何回应，就注定这个社会是好是坏。所以，魏则西之死是历史事件，但魏则西之问萦绕当下。它依旧悬空，它不该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