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世上依然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流传在街头巷尾。一颗熠熠发光的巨星,在2015年5月25日永远地坠落,灵魂之光却洒落人间。她存在于我们的中学语文课本,存在于书店畅销的小说与散文,存在于每一个读过她的“不败岁月”的“美人”……她是钱钟书的一生挚爱,是钱媛的慈母,是穿着裙子的“士”,她是我们的杨绛先生。
在她百岁高龄的时候,岁月的风尘却难掩她的风华,多年前,钱钟书便给了她一个最高的评价:“最贤的妻,最才的女”。现在,她是这个喧嚣躁动的时代一个温润的慰藉,让人看到,“活着真有希望,可以那么好”。
北京三里河一个属于国务院的宿舍小区,几百户中惟一一家没有封闭阳台、也没有室内装修的寓所——“为了坐在屋里能够看到一片蓝天”,便是杨绛的栖身之处。自1977年一家人搬进来,她就再没离开过。一直到她与世长辞的那天,曾经的“我们仨”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无数次喃喃自语,“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从三个人阴阳两隔的那天起,杨绛就把这间寓所称为“人生的客栈”,欢乐与伤悲来来往往,都成了过客,已没有什么可以扰乱她平静的心灵。杨绛开始独自一人全身心整理钱钟书的学术遗物——她把这叫做“打扫现场”,每日的生活简单又精致,笔耕不辍,深居简出。在她身上,我们往往忘掉时间的残酷:一百零五年无情而漫长,而她内心平静澄澈得如贝加尔湖畔,一如既往的柔韧、清朗、充满力量,永远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学生时代因为杨绛的《老王》被收编进语文课本,所以对她的散文集《我们仨》有所涉猎。“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的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于是泪流满面。十几岁的时候,读前面两章《万里长梦》,仿佛觉得那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山脉,是一种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境界。而如今,我已经迈入社会两三年, 才能切身体会到一点第三章的精髓。杨绛先生的文字,并无曲折婉转的情绪,反而在字里行间透露着“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的情调。
未曾走进婚姻的围城,未曾体验过一个人的冷清,可是读起杨绛的文章,却总能感同身受。独留一人在世上,回忆起从前的温暖时光,大概在片刻的余温消散后会感到彻骨的寒冷。爱有多深,思念有多痛,或许疼痛就会有多么浓烈。杨绛一个人撑起孤独的黄昏,她失去了媛媛,又失去了钱先生,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去回想?多么强大的意念才能在她的心脏里筑起最温柔的钢铁长城?
1994年起,钱钟书住进医院,缠绵病榻,全靠杨绛一人悉心照料。不久,女儿钱瑗也病中住院,与父亲相隔大半个北京城,当时八十多岁的杨绛来回奔波,不辞辛劳。钱钟书已病到不能进食,只能靠鼻饲,医院提供的匀浆不合适,杨绛就亲自来做。”钟书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顾人,男不如女。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她为他倾尽了爱的绵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尽显一个贤妻的柔情。
1997年,被杨绛称为“我平生唯一杰作”的爱女钱瑗去世。一年后,钱钟书临终,一眼未合好,杨绛附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内心如此强大与坚定,令人肃然起敬。她说:“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2007年,96岁高龄的杨绛又意想不到地推出一本散文集《走到人生边上》,被评论家称赞:“九十六岁的文字,竟具有初生婴儿的纯真和美丽。”走到人生的边上,她愈战愈勇,在寂寞冷清的日子里活成了千万人心目中的战士,唯愿“死者如生,生者无愧”。
杨绛一家的家庭氛围,也是我日后所追求的,在相互扶持中传递温暖,在相濡以沫中见证爱情的成长,一起熬过社会动荡,一起经历颠沛流离,最终长眠在一起。杨绛与钟书一个温婉低调,一个傲骨铮铮,他们拥有我羡慕着的、又难以轻易得到的纯真爱情。
在年轻时认真经历岁月的历练,方能在岁月中优雅的老去。愿我也能如同杨绛一般,即使跌入铅华琐事中,还能够波澜不惊,还能够一如既往地执着追求自己的一生所爱,无憾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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