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策说】商业养老保险发展提速,还得解决这些“拦路虎”

  

  老有所养,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的问题。

  人社部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底,中国60岁以上人口已达2.3亿,占总人口的16.7%,65岁以上人口达1.5亿人,占10.8%。据预测,2050年中国老年抚养比将由目前的2.8:1变为1.3:1。

  从我国目前的养老保障体系顶层设计来看,已形成以基本养老保险为第一支柱,企业年金、职业年金为第二支柱,商业养老保险为第三支柱的三支柱养老保障体系。

  对于第一支柱,即国家层面的基本养老保险,近年来我国养老金统筹账户当期缺口较大,个人账户累计空账较多,近几年人社部公布的基本养老金收支增幅均出现逆差,单纯依靠国家养老的难度正在增大。

  与此同时第二支柱(企业年金)覆盖面依然较小,第三支柱(个人商业养老保险)尚未建立。OECD国家的第二第三支柱养老金规模占GDP比重平均水平为77%,而我国第三支柱尚未建立,第二支柱养老金占GDP比重仅为1.1%。

  国务院办公厅日前印发《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将发展商业养老保险上升为“国家战略”。

  其实,商业养老保险的探索早就已经开始,但为何商业养老保险市场一直不温不火?商业养老保险推广还存在哪些阻碍?国策君进行了一番探访。

  商业养老保险产品设计保守单一,与需求存在差距

  目前中国的商业养老保险市场尚未成熟,从产品到制度,与发达国家相比都还存在不小差距。

  林跃是北京某互联网金融公司的中层,去年5月他特地赴香港买了一份养老保险,之所以选择香港的保险,林跃说:“因为该保险公司总部在英国,比国内保险产品的收益率更高,制度也更完善,并且该保险产品以美元计价,将来还有可能有汇率方面的收益。”林跃表示不会考虑购买国内的养老保险产品,“国内产品还不完善,从收益角度看还不是很理想”。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劳动经济与社会保障学系主任孙守纪认为,从产品的角度看,很多养老保险的收益率还缺乏吸引力,现有的研究表明大部分商业养老保险的收益率都达不到同期一年期的银行存款利率,很难抵抗通货膨胀,所以购买保险的钱实际上很可能是贬值的。

  邓忻是广州建筑行业的一名工程师,她只买合资的养老保险产品,不买纯国产产品,因为合资、外资寿险产品“理赔快、手续简单,品种也更多”。

  孙守纪认为,在很多国家,退休理财规划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产品选择多样性较强、制度弹性空间较大。国外第三支柱个人账户养老金具有极强的灵活性。其灵活性体现在几个方面:

  雇主责任的灵活性。对于第三支柱的个人帐户,分两个各类型,一个是个人型的,只有个人缴费,没有雇主缴费。另一种是企业型的个人帐户,企业也提供缴费,像美国最典型的简易员工养老计划、工薪减税简易雇员养老计划、员工储蓄激励匹配计划。

  税收政策的灵活性。最典型的是德国的里斯特养老金计划,政府按照一定的标准,按照子女的数量,按照年龄提供匹配供款。

  产品形式的灵活性。银行、证券公司、基金公司、信托公司、资产管理公司,都可以参与第三支柱的养老保险的投资和管理。

  投资方式的灵活性。客户可以委托专业金融机构负责投资,也可以选择自主投资,投资产品也灵活多样,包括股权、债券、艺术品等等都可以作为投资选项。

  从这一层面来看,中国保险产品过于简单,其设计及服务水平与公众需求存在差距,其业务亟须扩展与提升。

  受技术、人才、规制制约,民众接受程度还不够

  今年6月,在国新办举行的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保监会副主席黄洪指出,从内部看,商业养老保险行业还存在技术短板、人才短板和规制短板三大阻碍。

  一是技术短板。这里指的是精算技术,即人身保险发展的核心技术。我们国家虽然这几年精算技术有了长足进步,但是与美国、英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还有不少的差距。

  二是人才短板。经营商业养老保险专业性非常强,这些技术既要靠人去掌握,又要靠人去开发,但大学开保险专业的不多,开精算专业的就更少了。

  三是规制短板。尤其是监管部门,尽管我们努力探索对长期风险监管的规制,但是这个探索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监管部门也存在着人才短板的问题。

  从外部原因看,社会商业保险意识还不够高,群众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能力还不够强,政策支持的力度还不够大。

  目前我国的商业养老保险参与度仍然较低,保监会人身保险监管部主任袁序成在本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介绍说,中国退休后分期领取养老金的养老年金保险的保费收入为1500亿元,在人身保险保费收入中的占比仅为4.4%。

  詹平是广州的一名公职人员,他和妻子都只缴纳基本养老保险,并没有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打算,夫妻二人给两个孩子购买了重疾险和教育险。在他看来,“保险条款多而细,一般人看不过来”,买商业保险就图个心安,没考虑太远的东西。

  某人寿保险公司的业务主管贾依娜也对国策君表示,跟重疾险、意外险等产品比较起来,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客户要少一些,“大家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识还是不强,对未来的规划不够重视”。

  复旦大学保险系常务副系主任陈冬梅认为,国内商业养老保险推广的主要阻碍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民众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愿比较低;另一方面税收等激励政策的支持力度还不够或者还没有落实到位。

  适当降低社保缴费,为第二第三支柱留下发展空间

  在政策层面,为了刺激市场,国务院在《意见》中明确要求在2017年底前启动个人税收递延型养老保险试点,通过税收杠杆来撬动商业养老保险市场。

  所谓个人税收递延型养老保险,是指投保人在税前列支保费,该缴费的投资收益免税,在领取保险金时再缴纳税款。由于在购买保险和领取保险金时投保人处于不同生命阶段,其边际税率有非常大的区别。养老保险税收递延对投保人产生的税收优惠,可以极大地刺激消费者对商业养老保险产品的需求。

  不过仅仅从需求层面刺激市场还不够,要建立第三支柱,让民众有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意识,还必须有一系列配套措施。

  孙守纪认为,从基本养老保险角度看,社会保险缴费率还相对较高,导致购买商业养老保险的能力受到限制,应当适当降低社保缴费,为第二第三支柱留下发展空间。同时,基本养老保险需要实施精细化的管理,社保经办部门可以尽快开发和开放参保者养老金权益查询系统。这个系统可以通过手机APP、网站等渠道向参保者开放,通过该系统可以查询过往缴费记录,预测参保人退休后可以领取多少养老金,这样让个人对养老金权益有一个大致的认识,在此基础上可以更好地规划第二、第三支柱。

  那么从商业养老保险的角度看,怎么帮助老百姓选择养老保险产品呢?孙守纪给出了建议:可以建立养老保险产品集中交易平台,个人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进行比价,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产品。另外,养老保险和个人养老理财规划咨询业也需要大力发展,根据退休人员的知识结构、资产规模和需求层次不同,提供更加具有针对性的咨询服务。注:文中林跃、邓忻、詹平、贾依娜均为化名(人民日报中央厨房·国策说工作室 何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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