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于红色帝国之下的文学狂欢

如果说文学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史,翻开俄罗斯的文学史,不得不震惊于这个民族历代耕耘出精神硕果。盛世昌平,就振翅于理想的曙光;乱世离黍,敢于直视社会的苦难;政治高压之际,他们预言未来;荒诞不经之时;他们苦索真实。

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俄罗斯,苏维埃政权在国内刚确立不久,全国都涤荡于此起彼伏的革命热潮之中。在阶级革命如火如荼的展开之时,也是在斯大林高压的文化政策之前,社会规则被不断推翻又重建,生成一副光怪陆离的新象。可也正是在这样看似找不出线索的时代,却涌现出了不少逆流而上,直发时代之音的文学家和文学作品。经他们下笔所描绘出的那个世界,既不同又相似,有最捧腹的情节也有最不忍的悲剧。那个时代的寓言多于故事,在插科打诨之间道出可贵的真实,为这个荒诞的时代刻画出了独一无二的注脚。

在进入乌托邦美梦之前,留下一本未来之书

普拉东诺夫

  

一个人如果吼出了超越时代的真理,就会被当做是满嘴梦呓的疯子。

而普拉东诺夫恰是那个完成了时代预言的作者。他赋予了笔下的那些刚刚获得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人物,一种与时代脱节、观念化意向浓重的语言,并用这种怪异的方式讲出了关于苏维埃世界的真相。

他的代表作《地槽》先于全民疯狂之前敲响疯狂的警音,却因政治原因在完书的五十八年后才得以发表。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其所勾勒出那个时代的狂热,更是因为这部作品本身所具有的荒诞和夸张象征了那个时代的真实。

小说中高扬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工人们一刻不休的挖地槽,埋首于为全无产阶级盖大楼的理想之中;一边是热火朝天的阶级斗争,誓要消灭所有富农。那时苏联正处于步入疯狂的前夜,小说却写出了几年后全民狂欢的图景。书中的最高人物时常重复这样的话“反正幸福是会来临的,这是历史的必然。”这样不问原因还能同时拥有坚定理想的奋斗,让人难以置信又好像触手可及。

有人认为普拉东诺夫所写的是没有希望的未来,但他书中那些不必思考的又诱人前往幻想才是地槽的象征和荒诞所在。当人们在进入乌托邦的美梦前,把宗教般的狂热与真理相提并论,当我们再也不需要谎言,再也没有时间在风花雪月中逍遥,渴望在真实中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像普拉东诺夫这样还能够保持冷静旁观的笔触,至少还能桃亮真实的灯捻,给那些失去方向的人们一些智慧的光。

从机械化的时代里,揪出生活的真相

谢拉皮翁兄弟:隆茨、卡维林、奥列沙

  

谢拉皮翁兄弟是俄罗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个重要的创作团体,这一团体的代表作家包括隆茨、卡维林以及符·伊凡诺夫等人。在文学的实践方面他们积极进行小说的艺术革新和实验,他们的团队名称取自于德国浪漫主义作家霍夫曼的小说集,并且认同霍夫曼的文学艺术观念——相信日常生活的幻想性(荒诞性)和非逻辑性是时下文学的所需。

隆茨谢拉皮翁兄弟团体中的重要代表作家,他所作的《第37号发文》 是以一个办公室主任日记的形式写成的。以日记的形式,他从内部揭示了官僚体制思维下行政管理和文件记录的荒诞性。办公室主任在用纸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好处,他突发奇想能不能用这种办法解决战争前线的问题,出于“纸张不像人类那样有许多需求”的考虑,他提议把战士变成纸张,还可以解决粮食和燃料的问题。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第一人,他身先士卒,落得葬身茅厕的下场。

隆茨笔下荒诞的变形写出了那个时代发生的人的异化,湮没于时代的人潮之间,从独特变为普通,在日复一日的机械性生活里,总要有人替你追问,人性在哪?

人们都容易接受虚构的荒诞,却习惯于逃避现实的错乱。同一时期的作家卡维林致力于用幻想等不可控的非理性因素来表现现实,在他的作品《工程师施瓦尔茨》中,故事所设置的两个情节没有明显联系,但都尝试用几何认知世界,固有的认知秩序被生活中突然的变化所打断,这种变化引起了主人公思维的混乱,主人公竟然也莫名其妙因此被迫消失。

  

卡维林不解释作品人物的来历只展示他的失败的经历,似乎在说这些没有逻辑可言的事件,最终也将走向被消灭。作品的怪诞不只体现在情节的离奇,小说的叙述和描写都显得支离破。小说中种种没有逻辑的事件,直指上个世纪20年代的诸多变化,卡维林也正是借此写出了自己对这些变化最直观的感受,读者都乐于承认作家说话方式的颠三倒四,却难以直面自己支离破碎的处境。

  

奥列沙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还有一位穿梭于怪诞和夸张之间的作家不容忽视,他的作品《嫉妒》被当时的评论家列为和果戈里的《死魂灵》,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地位相同的世界名著,他就是奥列沙

《嫉妒》的主题是新旧观念的冲突,但小说中却出现了一些看似荒诞的幻想性因素,比如能把妇女从厨房解脱出来的“四分之一卢布”的公共食堂,能激发人怜悯,爱,温柔种种情感的情感机器“奥菲利亚”,小说中类似的假定性还有很多,奥列沙突出了不同人物和情节的荒诞性特征,以直指事物的内在本质。

裹上讽刺的文学精神,来一场荒诞主义狂欢

布尔加科夫、马雅可夫斯基

  

丢掉讽刺内核的荒诞怎么看都像哗众取宠,布尔加科夫却擅长以他高超的洞察力营造出热闹的精神舞台。布尔加科夫的讽刺和怪诞紧密缠绕且不可分,《大师和玛格丽特》中撒旦降临人间,参与的却是莫斯科普通人民的生活,《狗心》中把狗变成人的手术,《不祥的蛋》中那束诡异的红色生命之光,都有精确的时间和地点记载。

  

《大师与玛格丽特》插画

他对怪诞情节的现实化处理,给每个读者的心灵都带来一击。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的都是熟悉的脸庞。他的每部作品又都浓缩了他对于真实世界的思考。而这些从造型各异的作品里流露出的精心设计,是他作品背后最可贵的匠心独运。

  

马雅可夫斯基曾称布尔加科夫的作品为“滑稽剧式的神秘剧”,而他自己的作品却像是一出“神秘的滑稽剧”。他的作品中,《臭虫》和《澡堂》这样的特点尤其凸出,在《臭虫》中他把人置于动物的地位,在《澡堂》中他又设置了神奇的时间机器,也正是在这样看似荒诞的设定中,马雅可夫斯基把严肃和粗俗,高尚与卑微,不朽和须臾统统融为了一体,创造了交响乐式的效果。这种在舞台上的热闹何尝不是现实中的狂欢,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参与其中,也乐在其中。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苏联被历史翻过后,在今天看来多数人都能接受其不理性。而感受那个年代荒诞作品的乐趣在于——总会忍不住相信,就算迷失,也有人在未来等你。和初读荒诞的疑惑恰恰相反,荒诞创造的是真实和熟悉,荒诞以陌生的面孔凝视你是害怕你进入之后还要逃避,庸庸碌碌太久总要有地方喘息,荒诞以这样的面孔凝视你,是希望你会质疑。

原著:米·布尔加科夫

导演:孟京辉

主演:刘晓晔

演员:王印、贾亦堃、侯亚文

北京·蜂巢剧场

2017年4月5日-4月16日

臭虫

原著:马雅可夫斯基(俄)

导演:孟京辉

主演:王梓行、朱金樑、毛雪雯、齐林、肖鼎臣、丁韶仪、蔡舒婕、朱昊

北京·蜂巢剧场

2017年4月20日-4月30日

  孟京辉戏剧工作室

  MENGJINGHUI.COM.CN

投稿、转载或商务合作请添加小编微信:NB-dog

声明:本文由入驻搜狐公众平台的作者撰写,除搜狐官方账号外,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搜狐立场。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