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正在自然而骄傲地老去”

  

“此时此刻,我们绝大多数人正在自然而骄傲地老去。”

  肖像摄影大师优素福·卡什( Yousuf Karsh )被誉为是“摄影界的伦勃朗”,他拍过很多文化、政治名人的照片,如爱因斯坦、希区柯克和丘吉尔等,有人说卡什拍谁就是谁一生中最好的照片。

  肖全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他说:“我把中国最牛 B 的牛鬼蛇神一网打尽了。”他的摄影作品集《我们这一代》几乎囊括了 1980、1990 年代文学艺术界风云一时的各色知名人物——张艺谋、陈凯歌、姜文、何训田、谭盾、北岛、王安忆、史铁生、崔健、姜文、陈丹青、唐朝、窦唯等人。为了拍摄这本画册,肖全走南闯北,用了将近 10 年时间才告完成。

  肖全的拍照的特点是先交朋友,他陪张艺谋拍电影,陪王安忆买菜,陪三毛逛街......他甚至把已是耋耄老人的马克·吕布(已故)拍的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当时吕布正在展示他小时候自制的玩具相机

  肖全怀着对同代人命运的关怀,怀着对人本身的同情和热爱,像一道和煦的阳光轻柔地穿过这一代人的生活,用他手中的相机为每一位被访者投射下一幅温存的造像。而他对人物性格的精准把握,以及他与这一代人广泛密切的交往,也使得他的照片集超越了个人行为的层次,而成为具有社会意义的影像工程。

1

  1986 年,杨丽萍的独舞《雀之灵》获得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创作一等奖,及表演第一名。有人请教她:为什么你能获奖?她脱口而出,因为我没有对手! 这也许就是艺术家需要的傲气。

  肖全多年前曾说过,三毛和杨丽萍都是离自然和上帝最近的人。对于肖全来说,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在 30 岁时拍摄了三毛和杨丽萍,而在 50 岁时还在拍杨丽萍。

  他曾说出第一次在长城上拍摄感受:“杨丽萍裹着巨大的布站在烽火台上,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雄浑的气,从头顶贯穿到脚心,而自己则变成了一个通道,那种力量很容易就刺激到你内心深沉的东西,你再不会想自己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只是下意识的按快门。我单腿跪在地上,拍得满头大汗。”

  “这 15 年间,我不间断地一直在拍,眼看着孔雀变老。从我内心来讲,我也觉得特别残酷。我一定会继续拍下去,我跟她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一定要等我成老头,她成老太太了,再出一本书,她也同意了。到那时候,她可能早已经不跳舞了,没关系,哪怕她在大理晒太阳,老得不行了,她还是杨丽萍!”

2

  肖全曾这样回忆与姜文的初次见面:

  走,上楼去看看,他说。我把机器装满“子弹”,我们在楼上练起来,越来越疯。姜文说:肖全,你到楼下去,我站在房檐边上。在马路上,我用 210mm 的长焦看这“小子”,我调动着他前前后后,穿过铁栏杆。姜文十分配合,我俩都挺过瘾的。

  姜文有些收不住场了:肖全你再跑一趟,为我们哥儿几个拍一张公司的合影。

  两天后我又去了,他们几个“领导干部”专门集中在一起,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

  在饭桌上,姜文说:待会儿我们全都听摄影师的。

  我把他们拉到宽广的三环路上,这几个全是 1.80 米以上的大汉。我按了一通快门,姜文在人群里一点儿不显示自己,但他往那儿一站,就是特别“抢戏”。我花了十几分钟结束了工作。接下来,我提出要看《阳光灿烂的日子》,姜文安排好,让人给我泡上茶,就和我握手告别了。

  我独自一人在姜文的放映间里,把音量开得很大。我知道,这是在享受很高级别的待遇。

  两个多小时,我眼睛不停地注视着画面,耳朵里传来刺激、逼真的音响。

  姜文的确是电影这行里的天才。尽管影片里也有一些明显的缺点,可是他的才气、他强烈的冲戏,却无可阻挡地在整部影片中扩张。

3

  肖全还拍过一大批中国的摇滚歌手,其中就有窦唯。那时候,窦唯还在黑豹乐队,王菲还没有改名为王靖雯到香港打拼。看到那时的他,你就会明白王菲为什么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在肖全的镜头里,窦唯身上幽闭、随意、旁若无人的气质展露无遗。

  窦唯对肖全说想早一点拍照,于是两人凌晨 5 点就在北京的胡同里乱逛,就有了这张窦唯看街上睡觉的人的照片。

  高晓松说,“窦唯是他几十年来音乐圈最喜欢的人之一,是整个社会没有被时代改变的一个人。”

4

  在肖全所有拍摄的人物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三毛的照片,有人说,“那天下午,三毛将她的一生演绎了一遍”。

  1990 年三毛来成都,肖全找到三毛要给她拍照。原本只给肖全 15 分钟拍摄的时间,变成了一整个下午。三毛推掉了几个采访,换上了自己的乞丐服,和肖全一起在成都的街头乱逛。

  他们从茶馆出来,有家人关着门,竹椅子扣在门上,三毛没去动它;她拔了鞋,赤脚坐到竹椅旁的地上,眼睛望向镜头外。

三毛送的背包

  三毛送给肖全一个背包,对肖全说:“这包跟我跑了不少地方,你拿去用,也许你比我更需要它”。

  那天下午,三毛很开心,她还和肖全约好,明年夏天,一起去杭州旅行,她写字,肖全拍照,合作出本书。

5

  在这之前,我和她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我几乎没有拍到巩俐一张好照片,这怎么可以?我不敢与她套近乎,因为张艺谋全身都长着眼睛,巩俐可是人家老谋的人呀。

  大家在玩,张艺谋一个人走进了剪辑室。

  巩俐让小演员用盘子送去一些水果和点心给导演。屋里欢声笑语。

  巩俐和我拉起了家常:我们北京的家弄好后,我想把我妈接过来。我觉得女人呀,在事业上不一定太要强,不就是一个奥斯卡吗!真的,名和利对我来说没意思,我真想好好地过日子。再演两三部好戏,我就不想干了。

  她扎着一根马尾辫,穿着一身剧组的服装,白白的脸,透出一股孩子气。

  你想要小孩吗?我问她。

  当然想呀!她又说,导演最近越来越瘦,他完全不能正常休息,真为他担心。

  在拍摄现场,巩俐和张艺谋开玩笑,他俩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大笑,又打又闹。

  张艺谋的小平头,就出自巩俐的手。巩俐一个月给艺谋剃一次,剃了几次头,戏也拍完了。

  巩俐属蛇,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她常常在深更半夜被张艺谋摇醒:快快快,醒醒,该你了。巩俐揉揉眼睛,从横七竖八的人堆里翻身爬起来,几分钟后,她又站在摄影机前了。

  九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是巩俐二十九岁的生日。这一天的到来与她平时没什么两样,我跟她坐着一辆小面包车回宾馆,下车后她抱着刚刚拍戏用过的玫瑰花,跟我道别。我对她说:小姐(这是跟她十分亲近的朋友对她的昵称),生日愉快!

  她一愣:是今天吗?

  你看现在几点了?

  她笑了:谢谢你,肖全!早上好。

6

  肖全镜头之下的翟永明,深邃、端庄又忧郁。肖全说,小翟的外表是很文弱的,但她的内心是坚强的,是坚持自己的,从未放弃过自己对艺术的追求,20 年后,还是如此。

  “到今天,她依然还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是独立的,她的思想,她做人的坚持,在中国今天的女人当中,她仍然是我尊敬的一个。”

  “假如不写诗,我也许会生活得更好,或者生活得了无生趣。但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因为就像弗罗斯特诗中所写的那样:林中有两条路,我走上了其中一条。因此我永远不知道那一条通往何处。”翟永明曾如此说道,她的人生也宿命般地同诗歌结合在了一起。

7

  顾城说:我最喜欢拍照片了,我的这顶帽子,是一个美国老太太给我的。

  顾城看着拉大锯的师傅,目不转睛,他对肖全说:我特喜欢这些刚锯下来的木屑,我常把他们摊在手心上,我感受到这些都是新的生命!

  1986 年《星星诗刊》中国十佳诗人在成都颁奖,北岛,顾城、舒婷等住进了成都花园宾馆,那晚北岛舒婷出席交流活动,只有顾城和他妻子谢烨在房里。肖全拍下了童话式的童话诗人。顾城回北京后,给肖全邮来诗集《黑眼睛》,并留下两行字: 那些花已经走远了,给肖全。

  直到今天,肖全依然对诗人充满了敬意。“他们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爱。”

8 其他

谭盾

崔健

唐朝乐队

陈凯歌

张元

贾平凹

王安忆

李保田

易知难

刘震云

王朔

西川

  

北岛

余华

陈丹青与尚扬

栗宪庭

温普林、宋永红、栗宪庭、方力钧、范迪安等

刘晓东与喻红

周春芽

  肖全 1996 年完成“我们这一代”,定稿那天是他 37 岁的生日。从当初一个简单的想法到最终完成,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年头。

  在拍完“我们这一代”之后,很多人都希望肖全在若干年之后再来拍一拍这群人,看看现在这群人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肖全自己也回答过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做准备,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来做这件事。其中的理由很简单,它源自我内心的脆弱——在我拍摄他们的那个年代,他们是何等的年轻,个个风华正茂……

  其实现在想,我又何必去执着那个相呢?青春怎么可能常驻?每个刹那间的生命都在改变。好在 20 年前我为他们、也为自己留下了光荣的影像。此时此刻,我们绝大多数人正在自然而骄傲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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