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朋友家过夜，她的习惯是不管看不看，家里只要人在，电视机就要开着。那天，电视里播放着综艺节目“妈妈是超人”。我过去看了会，对刚进门的朋友感慨道：这些明星与普通人相比，除了房子更“豪”之外，其他都是一样的。而房子越大对一类东西的需求就越多，因为房子大，墙就会显得更空，必须得拿东西填满。当想填又不知道怎么填的时候，这个东西的作用就更大了。
这个东西就是——相框。
在“妈妈是超人”里，除了夸张地把家具全搬走的马雅舒家，其他每一个家，是的，每一个家，都慎重其事地做了一个满满的相框墙。镜头随便一扫就能见到一面面的照片墙，并且都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看照片里的人，那些墙不同的也就是摆放的位置，不是黑就是白的宜家款。第一季里邹市明家刚搬新家，墙上干脆直接摆的就是宜家框。
“妈妈是超人”剧照
最记得有一次看冯小刚的采访，在他们家里，冯小刚收藏了很多画，房子当然很大，也挂着徐帆的照片。去采访的曾宝仪问冯小刚地上的一个物品也是艺术品吗？镜头一转，是一个红色的塑料盆，超市十块钱一个的那种。冯小刚说不是，北京太干，这个里面放水加湿用的。
冯小刚的家
这个场景实在很中国，一边是顶级的艺术，一边是简陋的用品；一边是收藏的品味，一边是生活的“品味”。一个人所有的品味都在生活里，而不在收藏品里。收藏品可以有投资顾问，可以通过拍卖数据做合理化分析，而生活品味，都是通过鸡毛蒜皮的细节体现，除了自己，谁也当不得家。
电视机里明星们的家最能代表当下中国家庭的生活面貌，跟普通人相比，明星的房子更大，可能很多东西更贵，但是贵并不都意味着好。我们最贵的都变成了房子、衣服和车子，而不是那些让我们每天舒适生活的小物件。小到一个杯子，一个相框；中到一把椅子，一盏灯。很多人觉得一把椅子，又不是古董凭什么那么贵，是的，当代设计的拍卖成交纪录已经到千万人民币的级别了。即使是二手的，依然能值这个价，只要你家有。
从私人购买艺术品的角度，我个人参加最多的不是各种收藏投资性的大拍卖会，而是海外各种小拍卖会的LIVING WITH ART 专场，尤其是一些名人、百年贵族之类的家居专场，这种专场包括佳士得、苏富比这样的大拍卖公司，在纽约和伦敦时不时就能看到，可见这个市场之大，需求之多。东西多，价格也不贵。
通过他们的拍品，可以感知这些人活着时的生活。如果是一整幢贵族老宅的专场拍卖，就基本代表了他们当年真实的生活场景。这些真实的场景里，也包括了大量的相框和照片，但他们的照片和相框就有意思多了。他们有很多油画作品，都是家族人的画像。这些人或许并不爱艺术，也谈不上是收藏家，他们只是爱自己，通过请人画像这件事，顺便扶持了几个年轻艺术家也说不准。而中国，大家还是停留在把钱花
去婚纱影楼和各种写真上的阶段。
今年3月苏富比拍卖两个苏格兰老贵族的古堡，我买了三套东西，其中一套就是一整箱的画框，十几个，大大小小；还有一套WEDGWOOD 的餐具套装，最先看中的是那个大的水瓶，想着既可以用来盛水，还可以用来做花瓶，想着插粉色的芍药，白色的玫瑰，紫色的鹫尾都是美的；再有一套首饰箱子，满满一箱。我并不爱首饰，只是想看看贵族夫人小姐们是如何盛装着过一生的，便拍了下来。拍下来后，想着可以用其中的一些首饰搭配家里的盘子墙，可能就是随意垂挂着，因为渗透了岁月的痕迹和旧人的浮华，也应该是美的。
我收藏了各种形状、各种材质、能幻化出万千风姿的相框，里面的人物写实、写意、照片、油画、剪影各种形态。他们把自己的私人照片变成了艺术品，而这些艺术品又在后世变成我们这些喜爱者的收藏品，进驻我们的家，又变成我们家居风格的补充和延续。
品味是需要花时间、精力的，最重要的是要意识到，“我的生活本身就应该是艺术的、有意思的、不同的”，而抱着这种理念的，不会以“收藏或者投资”的范畴禁锢自己的消费观，考虑的初衷永远是怎么让家更有意思，那些美好的设计和日用品有哪些可以为我所用，而不是，不过就是一个碗，打碎了怎么办；不过就是一盏灯，用手电筒也行；不过就是一个相框，主要是照片之类的“凑合主义”。
用心的人，即使一张画都不投资，也能攒出一个家庭美术馆来。在这个家庭美术馆里，相框是艺术品，自己家的照片也是艺术品，盘子、碗都是艺术品。
最能证明一个人品味的，不是住在哪里，而是用了什么。判断你用的东西好还是不好，也有一个很简单的标准，就是家里的东西当你不想要的时候，除了卖废品（甚至可能连收废品的都懒得收），是否符合“Living with art”的标准，值得其他人想继续拥有的？
人人都是收藏家，并不是一句空话，有人收藏艺术品，而我们收藏生活本身。
人人都是艺术家，也不是一句空话，有人创作艺术品，而我们创造艺术本身——生活的艺术。
图文/ Miss Li
今日编辑 / 雨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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