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美坐在我的膝盖上,我诅咒了它

  

  一天晚上,我让美坐在我的膝盖上,我觉得它非常痛苦,我诅咒了它。”当18岁的天才兰波写下《地狱一季》的时候,不会想到相隔一个多世纪以后,85岁的德国诗人面对地下室尘封50年之久的手记,对曾经的自己也说出了同样令人颤栗的回答。

  烟不离手,爱穿黑色高领毛衣和格子西装的汉斯·马格努斯·恩岑斯贝格尔,和格拉斯、瓦尔泽同被誉为德国战后文学“圣三位一体”,他也是德国最重要的学者、公共知识分子之一。不顾后果的纨绔,没有责任感的游戏者,用来形容这位“舒适的左派”毫不为过,是的,他正是一个让人没办法完全依赖的人。

  

  20世纪60年代,彻底震撼世界的十年。红色高棉,布拉格之春,越南战争······高涨的学生思潮、工人罢工、妇女运动·····这些如今听起来耳熟能详却又显遥远的记忆,却是汉斯十年动荡经历的完美背景。作为60年代的社会变革与运动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汉斯的身份显得扑朔迷离:秘密共产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学者、革命者、诗人、出版人、俄罗斯少女热爱者、世界漫游者······在西方知识分子中,汉斯是少有的,曾经深入接触和了解过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的人。两度受邀深入访问苏联,在黑海和赫鲁晓夫一起游泳,在古巴和卡斯特罗一起参观足球比赛,但无论受到何种待遇,他一直是一个有着独立精神的政治活动家、思想家和社会学者。他身上流淌着古老而又新鲜的、集诗意与哲学于一体的日耳曼血液。在汉斯85岁之际,他回顾了自己的六十年代,那反叛的十年,自问:那时的我是谁?今天的我是谁?

  

  伴随着60年代前所未有的政治、文化、道德冲击,令人唏嘘的还有汉斯在苏联一见钟情的那场爱情悲剧。正如他自己在时隔50多年后的书里写到的:这疯狂的爱是一场战争,没有败者,也没有胜者。玛丽亚·阿莱克桑德罗·马卡洛娃,这位让汉斯疯狂爱上继而离婚的美丽俄罗斯女郎,名字听起来也许陌生,可说起他的父亲法捷耶夫大家一定都很熟知。汉斯形容马卡洛娃鞑靼人颜色的眼睛像是迅速变换在金属灰和绿松色之间的闪光的蓝,而这遗传于法捷耶夫。

  1966年8月,汉斯飞往巴库参加作家协会组织的和平大会,晚餐中汉斯见到了和母亲(犹太诗人玛格丽塔·阿利格)一起参加会议的马卡洛娃,此时汉斯36岁,玛莎23岁,正在攻读美国文学。虽然两人都已结婚,可还是陷入了爱河,一个俄国女人和一个德国男人就这样在阿塞拜疆用英文诉说着彼此。短暂的热恋过后,汉斯回到德国,在接下来的一年两人不断用书信证明着这份爱的坚贞,一番波折和各种跨国的奔波之后,197年6月,两人终于各自离婚,在莫斯科缔结婚姻。

  

  当这对情侣终于可以拥抱在充满自由气息的德国大街上时,两人都不会想到的是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充满了灾难。马卡洛娃对汉斯的爱充满了嫉妒,汉斯写道:“她嫉妒,并不只是因为爱情,而是所有的一切:我的工作、我的语言、我的房子。她并没有如她所想要的那样,开始新的生活,而是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海岸。对此她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一旦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独处,那就不允许其他人再进入。我不得不认识到,她爱的怒火离暴力行为不远了。”为了这段爱情,两人做了很多努力,甚至辗转于莫斯科、德国、美国、古巴之间,可是这却没能从根本上扭转这段爱情的悲剧本质,随着马卡洛娃越来越执拗的精神状态,两人于1980年离婚。1991年,在母亲生日的前一天,马卡洛娃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父亲法捷耶夫自杀的35年后。

  除了这段爱情,汉斯的半自传回忆录《动荡》里还首次披露了大量不为人知的关于赫鲁晓夫、卡斯特罗、西哈努克、杜布切克等百位政治领袖的历史秘辛,由于亲身和这些有重大影响力人们的交往,汉斯留下了大量关于那个时代的独特剪影。值得留心的是,作者和萨特、波伏娃、戈尔丁、里希特等文学大咖的相处往事,特别是两次和聂鲁达的会面,客观、敏锐的语言呈现出了一位不同于我们之前所熟知的聂鲁达形象,或许看来讽刺,但确是更饱满、立体的聂鲁达。

  正如汉斯所说:“你想要得到的回忆,只能采用一种形式:拼凑记忆。”让我们一起翻开这位85岁老人直视内心的时间简史,感受壮丽和痛楚年代中所绽放出来的一道夺目、忧伤的光芒。

  打开《动荡》,一起重温充满理想与暴力、青春与混乱的60年代。

  

编辑:糖不果

声明:本文由入驻搜狐公众平台的作者撰写,除搜狐官方账号外,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搜狐立场。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