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档音乐节目《中国有嘻哈》在网络上引发热议。节目提高了嘻哈乐在国内的关注度，但同时也有乐迷质疑，它真的体现了嘻哈文化的灵魂吗？
上世纪 70 年代末，嘻哈乐还只是一种边缘的城市亚文化，存在于美国最声名狼藉的贫民区里。仅三十年后，嘻哈乐已经风靡全球。它不仅快速改变了自身的文化地位，更改变了美国社会和种族权利格局。这是一种黑人为主流的流行文化，说唱歌手们打破了美国经济、政治、阶层、社会上不同种族之间的种种藩篱。嘻哈乐奇迹般的成功，不是一名歌手，一种音乐形式或者一套商业模式的成功，而是一场精神文化的胜利。
在嘻哈乐界资深作家丹 · 查纳斯看来，“如果单单考察艺人们的生平，是无法理解嘻哈乐这一现象的。”因此，他在《嘻哈这门生意》中，满怀激情地记述了那些打造出一个嘻哈帝国的传奇商人，书写了一个交织着欢乐和痛苦，胜利和失败，优雅和贪婪的音乐史诗。在查纳斯看来，物质至上主义、粗俗和暴力，不是嘻哈文化之病，而是美国文化之病。营销专家们不介意露骨的商业运作，正因为他们不羞于信奉一个辉煌的美国式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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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 波尔森– 布赖恩特说，他想写一篇有关在安德烈· 哈勒尔的“上城”唱片公司工作的艺人经理的文章。范· 米特搞不明白。我们是一家消费者杂志，而不是唱片专业杂志。谁会对一位 A & R 代表感兴趣呢？
波尔森– 布赖恩特试着解释，这位 A & R 代表与众不同。他年纪只有二十二岁。他在“上城”公司开始是担任一名没有报酬的实习生。现在，他实际上是这家唱片公司的创造力引擎：制作唱片、重混音乐，设计专辑封面，执导音乐录影带。他和该公司的艺人，如玛丽· J · 布莱姬和约德西乐队等一起，共同开创了一种新的音乐美学，名为“嘻哈灵魂乐”。他经常举办在音乐行业内大受欢迎的派对。他与自己负责管理的艺人们一样性格鲜明，在某些方面更富有争议。在他最近举办的一次活动中，发生了踩踏事件，那是一场名人篮球赛，共有九人丧命。
乔纳森· 范· 米特开始对这个创意产生兴趣，他鼓励斯科特· 波尔森– 布赖恩特去写这样一篇非传统的特写。于是，波尔森– 布赖恩特开始着手报道“上城”唱片公司的神童，肖恩·“气鼓鼓”· 库姆斯，这个大男孩将成为嘻哈乐界最伟大的个人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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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 波尔森– 布赖恩特到处追踪库姆斯：“上城”公司的办公室，录音棚，他的家里，艺人们的公寓，派对上，等等。波尔森– 布赖恩特遇见库姆斯的母亲贾妮丝时，她正在库姆斯位于韦斯特切斯特县的错层式住宅里替她的儿子及其两名助手做饭。
经过一个月的采访，这位作家开始拼合起这位唱片公司年轻经理的生活经历。贾妮丝· 库姆斯的丈夫梅尔文于 1972 年去世，此后，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那时，肖恩只有三岁。在肖恩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她带着他和他的妹妹凯沙从哈勒姆搬到弗农山市的郊区居住，肖恩在那里的一所天主教学校上学，还为学校的橄榄球队效力。
贾妮丝· 库姆斯称她的儿子是个“表演过火的演员”，谈起库姆斯很小的时候就爱出风头。他还是孩子时，就为《精华》杂志当模特儿；上高中时，他曾在黛安娜· 罗斯和“漂亮年轻的食人族”乐队的几部录影带中担任伴舞。波尔森– 布赖恩特还收集到一些趣闻逸事，如“游泳池的故事”。根据肖恩的说法，他们家搬到郊区后，他很不开心，因为马路对面的白人小孩不邀请他去他们家后院的游泳池游泳。肖恩请求母亲也花钱造一个游泳池，她果然这么做了。现在，他家的游泳池是街区里最大的，那些孩子要来求他，才能进去游泳。肖恩予取予求的性格以及暴躁的脾气为他赢得了一个雅号，“气鼓鼓”。
Puff Daddy （Sean John Combs）
肖恩高中毕业后，他离开家上了霍华德大学。在许多黑人单身妈妈失败的地方，贾妮丝· 库姆斯却取得了成功：她让她的儿子远离街头暴力，还供他上了大学。但贾妮丝和肖恩· 库姆斯没有向波尔森– 布赖恩特分享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本来会使这位单身妈妈的非凡功绩显得更加神奇。
肖恩的父亲并非如他们告诉波尔森– 布赖恩特的那样，死于车祸。“漂亮的梅尔文”· 库姆斯是哈勒姆“威利· 亚伯拉罕帮”的一个中级毒贩。他是个讲究生活享受的人，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家伙，1960 年代哈勒姆地区的许多犯罪集团老板和大毒贩，如尼基· 巴恩斯、弗兰克· 卢卡斯等人，都知道他。一次，库姆斯由于持有毒品而遭到逮捕，又很快被释放，之后的一个夜晚，在中央公园西大道上，他在自己的车里，被人射杀。显然，亚伯拉罕的组织里，有人认为梅尔文· 库姆斯已经反水，或正准备反水。
肖恩· 库姆斯的孩童时期，常常在琢磨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才刚刚弄清楚一点儿。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库姆斯对一切与贫民窟有关的事情如此着迷，尽管他主要是在郊区长大成人的。“气鼓鼓”这个爱使性子的小孩变成了“吹牛老爹”，一个寻找内心深处的毒贩的年轻人，一个自家后院有游泳池，却寻求街头声望的年轻人。哪里有比“上城”唱片公司更好的地方，能寻找到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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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华德大学就读时，肖恩·“气鼓鼓”· 库姆斯兴趣不在学习上，而在社交圈子上，他负责推广周末的派对。库姆斯向往着聚光灯下的生活，不过，他还没决定应该倾向哪条路，是从事“表演”还是经营“生意”。这时，来自库姆斯的第二故乡——弗农山市——的一位艺名叫“沉重· D ”的说唱歌手告诉库姆斯，他将试着帮他在“上城”唱片公司找份实习生的工作。
“沉重· D ”曾激发安德烈· 哈勒尔创办了“上城”唱片公司。开始，哈勒尔把这位体重超标的说唱歌手带去见拉塞尔· 西蒙斯，标榜“沉重· D ”不仅会是个明星，还会是个性感偶像。西蒙斯认为哈勒尔简直疯了。哈勒尔与 MCA 唱片公司达成一笔金额不大的制作合约之后，他离开了“狂奔”公司，与西蒙斯友善地分手。“ 沉重· D ”的首支单曲《自以为是先生》成为畅销曲后，西蒙斯为他的朋友感到高兴。
Heavy D
《自以为是先生》的成功部分要归功于哈勒尔为“上城”公司签下的一名年轻制作人，他名叫特迪· 赖利。赖利在十七岁时，就为说唱歌手道格· E ·“新鲜”，制作了一首歌曲《表演》；这首歌曲同时开启了“新鲜”的副手“滑溜”· 里448克的演艺生涯；更重要的是，他给嘻哈乐的制作引入了一种新的音乐形式。反过来，赖利的三人歌唱组“伙计”乐队，也将嘻哈乐的霹雳舞节拍悄悄引入了 R & B 音乐。“上城”唱片公司成为特迪· 赖利替新发明的名为“新杰克摇摆”的音乐风格找到的第一个家。
安德烈· 哈勒尔和他的“上城”唱片与拉塞尔· 西蒙斯及其“最佳唱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西蒙斯向郊区的白人听众兜售街头文化，哈勒尔则是向美国黑人推销一种悦耳的、高品位的嘻哈乐。哈勒尔称他这种更成熟的人生观为“贫民窟神话”。这是哈勒姆的居民第一次仰望“糖山”时就有过的那种产生远大抱负的冲动。而这正是“漂亮的梅尔文”· 库姆斯在哈勒姆出生的儿子——年轻、雄心勃勃的肖恩所一心向往的东西。
肖恩· 库姆斯给安德烈· 哈勒尔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打着红色的领带，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很恭敬地称他为“先生”。哈勒尔提供他当实习生的机会，库姆斯不惜牺牲自己的睡眠和金钱来工作：每周四天不亮就起身，搭上美国铁路公司的列车，在上午十点前赶到“上城”公司位于纽约的办公室；周四和周五在那里工作；然后，返回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举办他的周末派对。来回奔波太过单调乏味，库姆斯干脆完全放弃了在霍华德大学的学业。差他去跑腿办事时，他可真是撒腿飞奔，只见他的领带在身后翻飞。他在办公室和录音棚里，拼命地吸取知识和经验。
库姆斯协助艺人和曲目（A & R）代表库尔特· 伍德利为他刚签下的两个艺人制作音乐：一位歌声美妙的年轻女歌手，玛丽· J · 布莱姬；以及一支从南方来的四人歌唱组合，他们自称约德西乐队。库尔特· 伍德利突然接到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提供的一份工作，条件优厚得令他无法拒绝；这时，库姆斯请安德烈· 哈勒尔和他一起吃午餐，并要求接手伍德利的那份工作。哈勒尔同意了。
Mary J Blige
库姆斯接管了伍德利的艺人，可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进行音乐制作。他将约德西乐队的歌曲《过来和我聊聊》重新混音的版本明确说明了他的音乐态度：流畅的 R & B 旋律及和声，伴以说唱乐经典作品中耳熟能详的刚硬节拍；是特迪· 赖利的“新杰克摇摆”的一个最新变种，名为“嘻哈灵魂乐”，适合更年轻的一代人。
库姆斯也将他的视觉美学用来包装他的艺人。哈勒尔特别提到，库姆斯可以只穿靴子、牛仔裤、戴着棒球帽，看上去仍然“时尚前卫”。
“按你在办公室的穿着来打扮约德西乐队，”哈勒尔对库姆斯说。
1991 年，约德西乐队成为文化领域的一支奇葩，他们的制作经理“吹牛老爹”也声誉鹊起。他开始在曼哈顿一家名为“红区”的夜总会，推广一个大受欢迎的派对，名称叫“老爹之家”，音乐行业内的重要人物争相来此抛头露面。接着是 12 月 2 日的夜晚，库姆斯和“沉重· D ”联合发起名人篮球赛，作为一项艾滋病慈善活动，地点在“糖山”上的城市学院校园内。
该活动吸引了大量观众，超过了体育馆的承受能力。比赛开始了，还有数以千计的年轻人没有入场，他们推搡前面的人，可是，一共四扇门只开了一扇，而且是通向一个楼梯井，人潮被迫形成漏斗状。很多人遭到了挤、踩、压。几分钟内，就有九个人死亡， 29 人受伤。
事件发生后，当地媒体对库姆斯大加指责。通过公开声明和记者招待会，库姆斯讲述了他经历的事实：他如何恳求警察控制混乱的人群，他如何将人们拉到安全的地方，实施心肺复苏术。“上城”唱片公司的一名代表对《纽约时报》说，库姆斯已被“无限期停职”。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只是在安德烈· 哈勒尔的命令下，休息了一段时间。
1992 年，玛丽· J ·布莱姬发行的首张专辑《 411 是什么？》拯救了库姆斯。再一次，在库姆斯主持制作的这张专辑中，最大的特色就是歌者伴随着光秃秃的霹雳舞曲在演唱。“上城”唱片公司给玛丽· J · 布莱姬起了个雅号，叫“嘻哈灵魂乐女皇”，她的专辑获得了三白金唱片奖。布莱姬成为一种新音乐样式的典范，库姆斯则被誉为创造了这一音乐样式的艺术大师。
《What's the 411?》专辑封面
斯科特· 波尔森– 布赖恩特将所有这些概括成一部七千字的长篇大论，定于 1993 年 9 月的《气氛》杂志上发表。就在杂志付梓之前，波尔森– 布赖恩特得到一则消息，他不得不打电话，紧急叫停印刷。
库姆斯刚刚被公司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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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库姆斯藉以成名的艺人不是他自己发现的，但是，这些艺人成功的功劳都算在了他身上。安德烈· 哈勒尔自己也从不反对聚光灯下的照射，这次却让库姆斯大出风头。库姆斯想在“上城”唱片公司里为自己谋求一份制作合约，但是，一位律师，安迪· 塔维尔，拒绝做他的代理人；这位安迪· 塔维尔先前是“最佳唱片”公司的专职律师。塔维尔认为库姆斯提出的条件太过分，对于库姆斯的恩人哈勒尔来说，简直是无礼和侮辱。
库姆斯另外找了一名律师，成立了一家空壳公司，安置他想签下的几名艺人，这些艺人不太适合“上城”唱片公司“成熟而性感”的音乐风格和艺术形象。在这些艺人中最突出的是一名年轻的说唱歌手，名叫克里斯托弗· 华莱士，“马蒂· C ”在《源泉》杂志的专栏“未签约歌手的宣传”中报道了这位说唱歌手，引起了库姆斯的注意。
华莱士有许多诨名：“大个小子”、“声名狼藉大先生”、“大人物”，或者简称“大”。“大人物”用他低沉的男中音说唱着粗野的押韵诗，讲述有关他所出生的布鲁克林区，街头的贩毒及犯罪故事。库姆斯首先将“大人物”的第一首单曲《派对和胡说》放入“上城”唱片为一部电影制作的原声带专辑中。这部电影是特德· 德姆执导的第一部故事片，名为《是谁干的？》，由“德雷博士”和“埃德· 情人”主演，制片人为查尔斯· 斯泰特勒，片中有众多说唱明星客串演出。
Christopher Wallace （The Notorious B.I.G）
可是，鉴于《警察杀手》及匪帮说唱乐引起的巨大争议，阿尔· 特勒及 MCA 公司的其他经理对于发行“大人物”的整张专辑的前景并不看好，哪怕是以库姆斯的空壳唱片公司——“坏男孩”娱乐公司的名义发行。哈勒尔也吃不准是否应该支持“大人物”。他从未发行过有关枪战和街头贩毒的唱片；就连约德西乐队有关非婚生孩子的歌曲，《你是我永远的女人》，也让哈勒尔踌躇过一阵子。
哈勒尔还面临其他的压力。 MCA 的领导层担心“上城”公司的开销有些失控，他们对哈勒尔施压，要他雇个人来料理公司事务。他选中了马克· 西格尔做他的首任总经理，此人是国际创意经理公司（ CM ）的一名经纪人，代理着“上城”公司的许多艺人。多年前，在哈勒尔和阿朗索· 布朗还是“杰奎尔博士和海德先生”的时候，西格尔曾为他俩预订演出。
哈勒尔小心翼翼地向库姆斯介绍西格尔，因为他本能地知道，库姆斯一直自视是安德烈的法定继承人。
“这是我请来的军师，”哈勒尔说，一边用手指向西格尔，“你没想到吧。”果不其然，库姆斯感觉受到了背叛，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悦，竟然对这位新任总经理佯装未见。
马克· 西格尔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是规范“上城”公司员工“大来”信用卡的使用。他发现 MCA 公司向雇员发放支票，以支付信用卡的账单，可是，许多雇员并未用这笔钱支付信用卡。西格尔征求了 MCA 公司的同意，由 MCA 公司直接支付信用卡，总额达 1 万美元，但条件是“上城”公司扣押员工的工资，以偿还这笔钱。受到影响的人当中包括肖恩·“气鼓鼓”· 库姆斯，他抱怨说西格尔在“偷”他的钱。
哈勒尔警告过西格尔，“上城”公司的每个人都会憎恨他，因为他的工作就是要“扮白脸”。可是，库姆斯的憎恨很快升级为对西格尔的公然反抗，他认为西格尔与“上城”公司充满自信以及全部由黑人组成的企业氛围是格格不入的，因为西格尔既非来自贫民窟，又非如神话一般。
“别对我的唱片说三道四，”库姆斯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对西格尔嘶声说道，“闭上你的鸟嘴，我甚至不想听你说话。”
哈勒尔正与人联合制作一部电视剧，名为“纽约卧底警察”，还准备进军电影业。他需要西格尔在他离开的时候，能够将公司运营起来，然而，库姆斯老是这么情绪激动，显然不是个事儿。于是，哈勒尔和西格尔邀请库姆斯，在“上城”公司的办公室里坐下来谈谈，看看是否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为什么不先谈谈你的想法，‘吹牛老爹’，”西格尔说，“很显然，我冒犯了你，让你生气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库姆斯回答。
“好吧，”西格尔说，“那我来说。我认为你表现得很疯狂。可是，我不认为你真有那么疯狂……”
库姆斯猛地站起身。
“你以为自己是谁，来给我做精神分析？少在这儿扯淡！”
会谈刚刚进行了 30 秒，库姆斯就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哈勒尔看了看西格尔。
“就这样，他出局了，”哈勒尔说，“我实在无法容忍。”
“你确定吗？”西格尔问道，建议在库姆斯冷静下来之后，三个人再谈谈。哈勒尔摇摇头。库姆斯的无礼已经演变为对他们两人的公然造反，理当处以极刑。
哈勒尔走了出去。几分钟后，西格尔听到敲门声。
“进来，”西格尔说。来的是库姆斯。
“哟，伙计，我能和你谈一会儿吗？”他问西格尔。库姆斯坐了下来，失声哭泣，充满悔恨。
“我知道我一直在跟你作对，伙计，”库姆斯说，“可是，现在，我认识到你是唯一能保住我工作的人。你能去和安德烈说说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西格尔说，“你那么粗鲁地对待我，近乎歇斯底里。现在，你想让我去保住你的工作？”在西格尔看来，库姆斯这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不管在其短暂的职业生涯里取得了怎样的成就，根本不值得他去费心求情，而且这些麻烦全是库姆斯自己惹起的。库姆斯与伟大的安德烈· 哈勒尔的天才比起来，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你现在的生活境况好多了，”西格尔干巴巴地宽慰库姆斯，“你很有才。我肯定你会有大出息。你或许会成为一个超级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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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 库姆斯在安德烈· 哈勒尔公寓门口的台阶上安营扎寨，乞求不要剥夺他的工作。哈勒尔不让他进门。可是，库姆斯还有一位父亲般的人物可以求助。伯特· 帕德尔为许多说唱乐迷所熟知，因为这位传奇式的音乐行业经理的名字，似乎总是隔三岔五地出现在嘻哈乐专辑封面的背后。帕德尔进入说唱乐行业缘于拉塞尔· 西蒙斯；许多年来，他负责掌管“最佳唱片”和“狂奔”公司的账目。身材矮小的帕德尔经常欢迎艺人们去他巨大的办公室一坐，只见墙上、桌上满是他为纽约洋基队当球童时获得的纪念物，临别时，还赠送给艺人们由他自行出版并亲笔签名的诗集。每年，他都在曼哈顿的新学院大学开一堂有关流行音乐商业的课程，这门课还颇受欢迎。1991 年，“上城”唱片公司一位年轻的实习生肖恩· 库姆斯坐在了课堂的前排。
Russell Simmons
现在，帕德尔安慰忧心如焚的库姆斯。他会把一切都搞妥。他会规劝安德烈。帕德尔给哈勒尔打电话，因为哈勒尔也是他会计公司的客户之一，他请哈勒尔再给这年轻人一个机会。哈勒尔愿意在库姆斯找到落脚点之前，继续付他工资，可是他再次拒绝了让库姆斯回公司上班的请求。
“别担心，”帕德尔让库姆斯安心，“我们会找到新东家的。”
帕德尔开始四处打电话，而音乐行业对于库姆斯被高调解雇，正在议论纷纷。斯科特· 波尔森– 布赖恩特将报道库姆斯的那篇文章稍加改动，说明了他被解雇的原因，然后载有该文的《气氛》杂志上市了。这篇文章为“吹牛老爹”平添了传奇色彩，一份光彩夺目的杂志塑造了一位同样光彩夺目的超级新星。在业内的许多人士看来，问题不在于库姆斯是否会得到一份新合约，而是在于和哪家公司达成这份合约。
在百代唱片公司的总部，库姆斯向公司的领导丹尼尔· 格拉斯及弗雷德· 戴维斯陈述他的情况。他们一起讨论了库姆斯加入本公司，担任黑人音乐部主任的可能性，同时，把他的空壳公司“坏男孩”唱片也一并带过来。然而，格拉斯和戴维斯对嘻哈乐一窍不通，于是，他们把公司里一个了解嘻哈乐的年轻人叫了来，一名来自长岛、二十五岁的白人青年，名叫罗布· 斯通。和库姆斯一样，罗布· 斯通也是年少成名。作为一名新生代唱片推广人，斯通专注于流行广播电台，如“能量 10 ”和 KMEL 电台等，他在唱片业的作用堪比基思· 纳夫塔利和霍什· 古雷利这些富有创新精神的节目编排人在广播业的作用。当史蒂夫· 史密斯还在菲尼克斯市担任节目总监时，斯通就已经与他成为朋友了；一次，斯通将他从百代公司带来的八张 CD 唱片中的七张，扔进了史蒂夫的垃圾桶。
“这些都是垃圾，”斯通说，手里握着仅剩的一张唱片，“这才是你应该播放的唱片。”
斯通说着新一代电台节目编排人使用的语言。他向他们证明了，他不仅懂得音乐，而且知道哪些音乐适合他们的电台。斯通是大唱片公司负责全国电台推广的人员中，最早听着嘻哈乐长大的人之一。库姆斯在会议中感觉到了这点，当被问及对百代公司旗下停滞不前的超级明星“香草冰”有何看法时，库姆斯频频向斯通打手势，寻求他的支持。
“罗布知道我不会掺和那位老兄的事，”库姆斯说。
库姆斯开始夸赞自己的个人及专业价值时，斯通也异常兴奋。看来库姆斯的自信心很有感染力。
“我有本教科书，”库姆斯宣称，“可以给每个人看。但是，没人能干得像我一样好。没人有我那样的街头声望。人们听了我的意见，他们就知道那张唱片肯定会火。
在这场生动活泼的会议结束后，库姆斯站起身来。可是，就在他离去之前，他转身面向斯通和他的几位上司。
“当你们走进房间，商量该付给‘吹牛老爹’多少钱的时候，当你们认为这个价格该会让‘吹牛老爹’满意的时候，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斯通想，这家伙真不可思议。
编辑 | 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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