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和诗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总让人分外激赏,洛尔迦和聂鲁达就是如此。两人相差六岁,1933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见如故,那时聂鲁达要在此就任智利领事,而洛尔迦则是来指导当地剧团演出自己的戏剧。聂鲁达曾在自传中回忆两人的友情,还在一次关于洛尔迦的法国纪录片首映活动上回忆道:“洛尔迦就是那个永远带着爽朗微笑迎接你的朋友。有一次跟他闹了点矛盾,我本打算再也不跟他说话。可是他来到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两次,拿出一块手帕,展开,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身看着我,让我原谅他……这世上有什么人,看到那样的眼神还能再生他的气呢!”
今天小编为大家送上聂鲁达作、赵振江老师翻译的《献给加西亚·洛尔迦的颂歌》,来感受大师的文字和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已得到译者授权在本公众号发表该文。
倘若能在孤独的房间里恸哭,
倘若能抠出并吃掉自己的眼睛,
为了你披着丧服的橘树般的声音,
为了你呐喊出来的诗,我会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有了你,人们将医院涂成蓝色,
学校和海滨在扩展,
受伤的天使长出了羽毛,
婚宴上的鱼长满鳞片,
刺猬在向天空飞翔:
成衣店用黑色的浆膜
充满勺子和血液
并吞下扯断的带子,互相亲吻
又互相杀戮,身穿洁白的衣裳。
当你穿着桃色的衣裳飞翔,
当飓风般稻谷的笑容洋溢在你的脸上,
当你为了歌唱晃动血管和牙齿,
喉咙和手指,
我会为你的温柔而死,
为红色的湖泊而亡,
你生活在那里的秋天
与倒下的战马和流血的神在一起,
我会为一座座公墓而死
它们像灰色的河
充满灵柩和水,夜晚
在窒息的钟声里流淌:
河流像伤员的病房,
在充满大理石号码、腐朽王冠
和丧葬用油的河里,向着死亡暴涨:
为了在夜间看见你,看见
溺死的十字架经过,站立着哭泣,
我愿死去,
因为你面对死亡之河
无依无靠、伤心地流泪,
哭啊,哭啊,眼睛里
充满泪水,泪水,泪水。
洛尔迦在阿根廷
倘若能在夜里,失落孤独,
在铁路和轮船上
用黑色的漏斗,啃噬灰烬,
将阴影、烟雾和遗忘收集,
我会这样做
为了你生长的树,
为了你汇集的金色之水的巢
为了遮盖你的骨骼的藤蔓
它们向你传授夜的秘密。
城市带着水灵灵洋葱的味道
等着你沙哑地歌唱着走过,
静悄悄的捕鲸船追踪你,
绿色的燕子在你的头发上筑巢,
此外,蜗牛和岁月,
卷起的桅杆和樱桃树
包围你,义无反顾
当你露出浸在血中的嘴巴
和长着十五只眼睛的苍白的头颅。
倘若能让城区充满煤烟
抽泣着将钟表打烂,
那是为了看看何时到达你家
嘴唇破裂的夏天,
外衣挣扎的人群,
光辉凄惨的地区,
死去的犁和虞美人,
掘墓人和骑手们,
星球和血迹斑斑的地图,
布满灰尘的潜水员,
拖着被刀
刺伤的姑娘的蒙面人,
根须,血管,医院,
蚂蚁,喷泉,
带着床的夜晚
孤单的骑兵死在蜘蛛中间,
一朵仇恨和别针的玫瑰
一条黄色的航船,
带着孩子、刮风天,
到达的还有我和奥利维利奥、诺拉,
维森特·阿莱克桑德雷、黛丽亚,
马鲁卡、马尔瓦·玛丽娜、马丽亚·路易莎和拉尔科,
“金发”,拉菲尔·乌加特,
科塔波斯、拉菲尔·阿尔贝蒂,
卡洛斯、“宝贝儿”、马诺洛·阿尔托拉吉雷,
莫利纳里,
罗萨莱斯、贡恰·门德斯
和其他我记不起来的人。
洛尔迦(左)与聂鲁达在阿根廷
来,让我为你加冕,健康
和蝴蝶的青年,纯洁的青年
像一道永远自由的黑色闪电,
让我们交谈,
现在只剩下你我,在岩石中间,
开诚布公,像你我的为人一样,
要不是为了雨露,诗句有什么用场?
倘若不是为了那个晚上,可恶的匕首
将我们查寻,诗句有什么用场?
为了那一天,那个黄昏,在那破败的角落
受打击的心脏即将死亡。
尤其是晚上,
有许多星星的晚上,
它们都在同一条河里
就像一条带子,
在住满穷人的家里,紧靠着窗。
他们有什么人死了,
要么就是失去了岗位,
在办公室、医院,
电梯或矿山,
受伤害的人们强忍悲苦
到处都有哭泣和打算:
当星星在无尽的河里流转
有多少哭泣在窗前,
门槛被哭泣磨损,
泪水将寝室湿遍,
像浪一样啃噬着地毯。
费德里科,
你见了世面,
醋,街道,
告别在车站上
当烟启动了果敢的车轮
向着那除了分别、岩石
和铁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在各地
都有那么多人质问。
有的是血淋淋的盲人,
有的灰心,有的愤怒,
有的悲惨,有带爪的树,
强盗的怀里揣着嫉妒。
费德里科,这就是生活,
这是我伤感而又男性的友谊
能献给你的东西。
你已懂得很多,
余下的会渐渐懂得。
——巴勃罗·聂鲁达
选自《大地上的居所2》
赵振江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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