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 ▍ 100多年前,别人的生活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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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日

  别抱怨“冷啊”、“热啊”的!

  夏天时要感谢冬天,冬天时要感谢夏天。

  岛田洋七《佐贺的超级阿嬷》

  我真诚地相信,一个谦卑渺小的生命能快乐地过一辈子,是宇宙间之至美。——林语堂

  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明莹的颜色;只见精微,不见制作精微的痕迹。——俞平伯

  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林语堂

  林语堂、俞平伯说的都是一对情侣沈复与芸娘、一本书——《浮生六记》。

  你知道这本100多年前一位布衣文人写下的薄薄一本书有多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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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东发布了2017年图书年中榜,你猜上半年销量第一的书是哪本?

  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还是张嘉佳的《摆渡人》?还是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

  都不是。

  答案是清代才子沈复的自传体散文《浮生六记》!排在它后面的才是《解忧杂货店》和《摆渡人》。

  拿下京东上半年榜首的《浮生六记》是果麦文化的白话版(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年9月版),由豆瓣红人张佳玮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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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马逊网站的图书畅销榜长期盘踞榜首的东野圭吾《解忧杂货店》,上周终于下台了。

  打败《解忧杂货店》的居然也是《浮生六记》!不过是另一个白话版(浙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4月版),出品方是大星文化,由诗人周公度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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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六记》的流传,还是晚清思想家王韬的妻兄杨引传在苏州发现《浮生六记》的残稿,只有四卷,即《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交给当时在上海主持《申报》“闻尊阁”的王韬,刊行于1877年。

  沈复此书,书名虽然源自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但比李白多三分静气。“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白行文有暗夜气,月光气,灯盏璀璨,又花枝招展,有一种秉烛夜游的急切。而沈复之文,有着落花流水的时光散漫,庭园梦境的从容静寂,与布衣蔬食的晨光之美。“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

  这满目琳琅与恬淡素雅,一静一动,正是华宇与市井的美学之别。

  值得一说的是,从光绪年间刊行到现在,《浮生六记》一共200多个版本。

  为什么今年突然成了图书爆款?

  果麦文化的回应是:这本书在今年成为爆款,主要跟当下环境有关。现今物欲充斥、信息爆炸,生活被嘈杂和焦虑填满,这部经典古文以“有趣”“自在”“甘于淡泊”的古典生活美学的心态为主旨,在当下或是一股可涤净内心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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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复,清代布衣文人、画家、园艺师。字三白,号梅逸。

  生于苏州书香世家,一生淡泊名利,以游幕为生。中年之后家庭频遭变故,与爱妻芸娘颠沛流离,历尽坎坷。饥寒交迫中,芸娘病故,沈复悲痛欲绝,后随友人四处游幕。

  46岁时,他写下自传体作品《浮生六记》,笔墨之间,缠绵哀婉,真切感人。自光绪四年(1878年)首次刊印,百年来流传海内外,至今已有两百多种版本,被誉为“晚清小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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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作者:牛南丁

  作品名:《浮生六记》

  指导老师:邵旻、金泠泠

  很多读者看《浮生六记》,就是冲着沈复与芸娘的爱情故事去的。芸娘本名陈芸,是沈复的表姐,她家境贫寒,但又聪明好学,“学语时,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诵”。长大后,有一天,在书篓子里翻到一本书,里面有《琵琶行》,她按照幼年熟读的文句,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这才开始识字。

  一面靠刺绣、缝补养家,一面找出零星时间认字读书,芸娘硬是自学成才,能写出“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样的诗句。出嫁后,她和沈复一起评诗论词,让丈夫颇为折服,俨然有李清照的风范。

  1936年林语堂将《浮生六记》四篇翻译成英文,分期连载于《天下》月刊。后来又出版汉英对照单行本,并作长序言。林语堂在序言中写道:“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芸娘的角色是这本书得以流传的很大原因。她和沈复清贫了一辈子,却把日常生活过得这么美,她会把旧衣服翻新,会把竹子做成花架,搭一个屏风,他们俩夫妻谈诗论画,赏月,会到郊外住一阵子,这些都很让人向往。

  以沈复记录芸娘在夏日制作荷花茶为例,“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这种生活美学,恐怕是今天的文艺青年非常向往的。

  两人新婚初别,沈复被父亲叫到外地三个月,终于返家后,他写和芸娘重逢的那一刻:“芸起身相迎,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这已经是文学史上的著名桥段。

  从一见倾心,举案齐眉,到不离不弃,睹物思人。沈复比中国文学史中塑造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为深情、真实。何况他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人。翻开本书,细雨微风的句子,触摸可闻的日常,就像此人即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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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年来,不止一位学者赞誉《浮生六记》为“晚清小红楼梦”。也因为这对神仙眷侣的最后结局,是芸娘于41岁时贫病早逝,沈复在无限伤心中写下流传于世的回忆散文《浮生六记》。

  “从沈复对女性的态度、地方风物的惜爱、植物山石的用心、古代典籍的取舍、寺庙僧人的礼仪等方面,无不情深而近之,只是结构不如《红楼梦》繁复、庞大。《红楼梦》是一种繁华过后的凄凉,《浮生六记》则是一种布衣文人的日常哀矜,与普通世人更为切心。”译者周公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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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六记》摘读

  沈复原版:余生乾隆癸未冬卜一月二十有二日,正值太平盛世,且在衣冠之家,后苏州沧浪亭畔,天之厚我可谓至矣。东坡云:“事如春梦了无痕”,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因思《关睢》冠三百篇之首,被列夫妇于首卷,余以次递及焉。所愧少年失学,稍识之无,不过记其实情实事而已,若必考订其文法,是责明于垢鉴矣。

  张佳玮版:我生在乾隆二十八年,即癸未年冬天的十一月二十二日。时值太平盛世,生在衣冠仕宦的体面人家,又住在苏州沧浪亭畔,苍天厚待于我,真是无以复加。苏东坡诗云“事如春梦了无痕”,逝去的时光,若不以笔墨记下来,便了无踪影,未免辜负苍天的厚爱。想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雎》,乃是《诗经》三百篇之首。把夫妇情事列在首卷,余下依次列就——我也按此例办理吧。

  周公度版:我出生于乾隆癸未年(1763 年)仲冬十一月二十二日,适逢太平盛世,又是士大夫家境,居住于苏州沧浪亭边。上天对我的厚待,可以说是天地备至了。苏东坡诗说:“事如春梦了无痕”,如若不以文字记录下来,未免辜负了上天对我的仁厚。想到《诗经》以《关雎》一篇开始,所以也把夫妇情事放于开篇。其他内容则依次写来。令人不安的是,我少年时学习不力,识字不多,只是记录当时的实情实事罢了。如若一定要考订文章的修辞与布局,就是苛责有污迹的镜子不够明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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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多年前的爱情与现实的婚姻,差别会有多大?正在热播的《我的前半生》与《浮生六记》有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前半生》说的不是溥仪,这是一本“中年失婚妇女涅槃记”,是言情小说大师亦舒上世纪80年代早期作品。结发13年的丈夫涓生因出轨而提出离婚,不谙世事的少妇子君“在那一刹那间,把他看个透明,这样的男人要他来干什么?我还有一双手,我还有将来的岁月。”

  离婚后,妹妹幸灾乐祸,母亲嚎啕大哭,佣人欺软怕硬。子君被丈夫变相赶出家门,她只咬咬牙:“不必哭。我会争气,我会站起来。”

  曾养尊处优的子君经历世态炎凉,从低薪小翻译干起,在闺蜜唐晶帮助下,从一个“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木美人活成坚强的都市女性,接下去,她遇到了比涓生更好的男人,重回婚姻。“我的前半生”就这样结束了。

  小说里,品位一流,认为衣服没有样式才是经典的罗子君,到了剧里,变成了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

  更不要说,始终信奉“做人最要紧是姿态好看”的亦舒女郎,会跑到老公公司跟小三撒泼大闹,还说出:“教养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种混账话。

  罗子君结婚之后只工作了半年,就安然嫁给老公,听信了他那句“我养你”的鬼话,钱有老公赚,孩子做饭家务有保姆,她每天的生活除了逛街美容,就是骚扰自己闺蜜,让她帮自己查小三。

  老公带着女下属买送给客户的礼物她要闹,晚上回来还要查手机,晚回来一会就连环电话call,三天两头就逼着老公发赌咒发誓没有变心。

  脑袋空空,智商和情商都堪忧,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为人处世没有任何界限,死缠着不顺路的闺蜜男友送自己回家,理由是下雨了自己的鞋贵不能沾水,对方问,如果我不送你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脸无辜地说,那我就让唐晶下来送我回家啊!丝毫不顾及闺蜜工作了一天早就累得半死。

  就连老公要离婚,她也只会换身衣服问他好看吗,然后战战兢兢问,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什么你不喜欢的。

  这样的女人,放在现实生活里,一抓一大把,经济条件好一点的,每天逛商场买鞋买包上美容院,条件差一点的,就打麻将约小姐妹喝奶茶

  ——老公于她们而言,只不过是付账单的长期饭票,她们压根都不懂与老公相处,除了依靠在男人身上,没有丁点谋生能力,一旦婚姻发生任何变化,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像罗子君,到了被人抛弃,都弄不明白是什么理由。

  她能够想到的最高深的理由,就是老公嫌弃她年纪大,不够好看了。

  可是陈俊生说:你很好看,你一直很好看,不是那个原因。

  这样的一个女人,陈俊生过十年才离婚,算是忍耐力非常好了。

  100多年前的“沈复芸娘”充满生活美学的婚姻爱情,到如今的“子君俊生”槽点无数,可能是这个世界变了吧,可能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吧。

  美好的爱情已然难寻,这也可能是《浮生六记》成为爆款的原因吧。

| 本期编辑:老书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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