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报》73期
别具一格的前卫
中东欧当代艺术展作品评析
□ 王海樱
位于东西方文化交汇地带的中东欧国家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文化艺术传统。在西方美术史上，中东欧民族美术以强烈的爱国意识、民族情怀、批判色彩以及质朴本色而独具魅力。当代中东欧艺术家不仅珍视并传承了这些宝贵的思想和精神内涵，而且以更加多样化的新型艺术样式使民族艺术精髓真正接近和影响广大民众。
“中东欧当代艺术展”现场
目前正在广东美术馆举办的“中东欧当代艺术展”展现了当代中东欧艺术家对民族艺术精髓的传承。本次展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主办，是中国“一带一路”规划的“2017中国-中东欧国家文化季”项目之一，呈现了中东欧当代艺术的概貌和独特魅力。斯洛文尼亚卢布尔雅那博物馆的策展人阿伦卡·格雷戈里克女士（Alenka Gregorič）精心策划的这个展览，汇聚了中东欧不同时代的艺术家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创作的33件各种媒介的代表性作品，其中6件作品参加了2017年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参展艺术家或艺术家团体来自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黑、塞尔维亚、黑山、马其顿、科索沃、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这10个中东欧国家（通常也称为“东欧”），其中许多作者是国际或欧洲知名的当代艺术家。展览主要展示绘画、拼贴、摄影、影像、行为和装置等当代艺术样式,参展作品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使展览集中体现了东欧当代艺术有别于欧洲其他地区当代艺术的独特魅力。
东欧各国传统美术通常少有宫廷和宗教性质，许多质朴感人的绘画杰作常常表现具有先进思想的出色人物或者广大平民百姓，描绘达官贵人的画则很少见。这些独特的文化基因和艺术传统使东欧当代艺术显得更为自然、平和、不过激。本次展览中几件反思20世纪世界艺术史的作品都体现了这一特点。例如，瓦迪姆·费什金（Vadim Fikin，1965年生于俄罗斯，1991年起生活在斯洛文尼亚）用平凡的事物暗喻非凡的内涵，使作品显得自然、含蓄。他的影像《门口》（Doorway, 2015年，2017年参加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呈现一扇不停打开又合上的门，明亮的光线在门开之时的短暂瞬间闪现。作品以门外的神秘光线比喻未知的新领域，同时鼓励观众开放心灵的门户以发现日常生活中的新颖事物。
马哈·巴雅维奇 艺术是国家的 影像 2012年
用日常生活中的人物形象传达观念也会显得平和、优雅。例如，马哈·巴雅维奇（Maja Bajević，1967年生于波黑，2015年参加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影像作品《艺术是国家的》（Art has to be National, 2012年）以简洁、明快、优雅的画面展现一位梳理长发的美貌女子口中不停地说：“艺术是国家的。”作品用爱美女子的形象比喻前卫艺术亦应优美悦目、简明清晰地传达观念；这也体现了中东欧民族艺术的传统精髓。
除了影像，展览中不少艺术样式也都显得平和、内敛。例如，拉沙·特杜斯耶维奇（Raa Todosijević，1945年生于塞尔维亚，20世纪70年代贝尔格莱德新艺术的发起人之一，2011年参加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的行为表演《什么是艺术？》（What is Art? 1978年）以系列摄影的方式呈现：他用手在一位明眸善睐的文雅女子的脸上涂满黑色的颜料，同时朝她叫喊“什么是艺术”。作品用文雅女子清秀的容颜被遮蔽的形象传达了艺术家对现当代艺术史的追问和反思。
又如，弗拉基米尔·尼克利奇（Vladimir Nikolić，1974年生于塞尔维亚）近年来引起国际艺术界关注，他的作品《这里没有风景》（There is no Landscape, 2014年）是摄影照片和声音的组合。照片呈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的顶部，声音部分有二人含蓄委婉地谈论并质疑照片中虚拟的“爬树”行为表演。照片反映了“从树顶之上这个角度看不到风景”的观点，以此暗喻艺术家对20世纪艺术史的质疑。
东欧各国的语言和文化传统各异，东欧当代艺术也主要从自己国家和民族丰厚的文化艺术资源中寻求灵感，其中有的作品利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东欧国家公共场所的宣传性视觉语言。例如，布拉措·德米特里耶维奇（Braco Dimitrijević，1948年生于波黑，1976、1982、1990、1993、2009年5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从1971年开始创作的摄影海报《过客》（Casual Passer）明显地受到东欧国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幅领袖肖像的启发。有趣的是，他为普通路人拍摄肖像，放大喷印并张贴在城市大型公共建筑正面墙面的中心位置，以此引发人们思考个人在历史和社会中的地位。
布拉措· 德米特里耶维奇 / 过客 / 海报 / 自1971 年开始创作 / 尺寸可变
又如，卢克扎·博雅迪也维（Luchezar Boyadijev，1957年生于保加利亚，东欧当代艺术的代表艺术家）的喷墨打印《索菲亚·广告牌的天堂》（Sophia-Billboard Heaven, 2005年）与东欧国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随处可见的大幅宣传海报给人们留下的强烈视觉记忆有关。作品展示了一系列借助电脑技术创作的摄影照片。他用图像处理软件将极具视觉震撼力的广告图像铺天盖地地粘贴拼接到索菲亚的一系列街头照片上，使广告中的美艳女子荒诞地出现在街道的天空或建筑墙面上。精选的广告图像与街头照片在色彩、构图甚至内容上的和谐匹配，又使广告中的美女仿如俗世的主宰，形象地映射了商业广告对公共空间的侵占。
Luchezar Boyadijev / 索非亚——广告牌的天堂 / 喷墨打印 / 60 x 80cm / 2005
东欧民族美术向来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色彩，这与东欧国家19世纪以来争取民族独立的非凡历史直接相关。东欧当代艺术家们具有更强的社会责任感，更多地反思各种历史和社会问题。例如，阿尔班·穆贾（Alban Muja，1980年生于科索沃）的油画组画《兄弟关系》（Brotherhood, 2015年）关注的是当代建筑物的数量和外观问题。作品以相同的平稳笔触和构图描绘了某户人家7兄弟的7幢外形几乎相同的房子。象征着家的房子代表了一种男性主导的家庭关系，也反映了普遍存在于科索沃的社会现象：为了兄弟们心理平衡而过分复制房屋，而画面不太和谐的色彩则隐隐透露出画家的不满。
又如，弗拉克·哈力提（Flaka Haliti，1982年生于科索沃，2015年代表科索沃参加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发光的花园》（Luminous Garden, 2015年）反映了难民危机的问题。作品将带有隐喻意味的各式栅栏的简化图像印制在光滑的金属铝板上。安装在彩虹色墙纸之上的冰冷铝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但却又像彩虹般如梦如幻，似乎暗喻着边境栅栏前的外国难民在遥望着犹如发光花园一般的西方国土时复杂而又矛盾的心理状态。
玛丽娜• 阿布拉莫维奇 &乌雷（弗兰克• 乌维• 莱西潘）/ AAA-AAA / 影像 / 1978 - 2012 / 时长 12 分 57 秒
又如，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1946年生于塞尔维亚，被誉为“行为艺术的先驱”，1976、1997年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和乌雷（Ulay，1943年生于德国，国际知名艺术家）的行为表演《AAA-AAA》（1978—2012年）以黑白影片的形式呈现，含蓄地映射了地区冲突问题。两位年轻貌美、长相般配的艺术家相向而视并越靠越近，从同步呼吸逐步转为小声叫喊直至大声嘶吼。作品用人物形象和表情暗喻矛盾冲突双方本是唇齿相依的命运共同体，本应和平共处，但是双方对抗逐步升级。
拉沙• 特杜斯耶维奇 / 何为艺术/ 摄影 / 1978 / 50×40cm×5
再如，丹·皮乔沃维奇（Dan Perjovschi，1961年生于罗马尼亚，2007年参加第52届威尼斯双年展）的自编报纸系列（Newspapers, 1996—2016年）刊载了他创作的大量精简犀利的卡通画，呈现了全球生态危机、公共空间减少等各种问题。其中一幅卡通画采用超现实的构思方法，将摄像头画在一个侧面男子像的大脑内，简洁、幽默地直指公民隐私权被侵犯的现象。
伊万• 莫都维 / 取名资格证 / 印刷品 / 2014 / 27.7×19.7cm（每幅）/ 作品图为广东美术馆藏品
总体来看，本次中东欧当代艺术展中的作品用简洁优雅的形象传达思想，寄托了艺术家们的社会理想和希望，体现了中东欧当代艺术对民族艺术精髓的传承，令人感受到中东欧前卫艺术自然清新、明晰优雅、含蓄深邃而又别具一格的民族特色。
◆弘扬中国美术精神 彰显中国美术气派
◆关注美术前沿热点 报道中外美术新闻
主管单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
主办单位：中国国家画院
国内统一刊号：CN11-0292
国内邮发代号：1-171
海外发行代号：C9257 官方微信：izgmsb
►联系我们：zgmsb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