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格竞技初探:从一个女人的悲剧里看博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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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甄嬛传》后,一大波宫女、女主、女神、仙女霸占银屏。从民间到后宫再到修行界,直至天外,一股浓浓的玛丽苏味。现实的魔幻色彩其实比历史、故事、神话更虐心,比如不要轻易去印度,比如去伊朗带闪光灯都没用。所以文艺理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艺术作品要来源于生活,又要超越生活。

   图片来源于网络

  近年来无论是武媚娘、甄嬛娘娘、还是陆贞....将古代生活妆点得美轮美奂,好像古代的生活就应该是热剧中的样子。各种粉发起了“如果要穿越就一定要去××”的热烈讨论。然而就是对女性约束最少的朝代——唐朝,也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若是你幸运穿越去了唐朝,千万不要成为公主。有唐一代,不下15位公主和亲外番。当然对于有256位公主的唐朝,这个中奖概率还是相当低的。但把所有公主分布在唐+武周的289年时间维度上,就真的不保险了。

   《大唐情史》沈傲君版高阳公主,来自电视剧截图

  唐朝盛产公主,说是为了和亲的需要,各种奇葩公主为中国古装剧提供了大量的戏说空间。比如《大唐情史》燃情演绎的高阳公主,俘获了中国文化脊梁玄奘大师的爱徒,辩机法师;本来要成为一代法相宗祖师级人物的高才僧,最后落得了腰斩的下场,因情而死于国法,还死得如此惨烈,何不令玄奘大师心伤。再比如《太平公主秘史》,万年老梗的太平公主最后折在李三郎手上;还有《醉打金枝》中的升平公主,在盛唐时代是无法被驯服的....

  这些公主们或多或少或长或短在史书上都有着墨,虽结局各有扼腕之叹,直到现在看来都是性格鲜明,光彩照人,活得精彩不输时人。然而她们都算不得是童话里的公主,因为她们都活得现实实在;生活在童话里的公主,现实是容不下她的。有唐一代,见于史载,生活在童话里的公主就只一位————同昌公主。真正的史学家都不忍心,下笔编排她。

  同昌公主是唐朝第十七位皇帝懿宗李漼的长女,闺名梅灵,母亲是当时长安第一美人,可谓基因优越,【全唐文·卷八百六】对同昌公主李梅灵性情面貌略有描述,说她是像桃李一样新嫩可爱,如兰花般蕙质内秀。又说她一降生就知道行孝道,禀赋聪明跟天才一样。还说她嫁人了,也不摆公主的架子,做受气小媳妇的角色也非常到位。从《全唐文》看李梅灵就彻彻底底的是一位最具中国古典文人审美的标准公主形象。

   《陆贞传奇》刘越扮演的同昌公主跟唐朝同昌公主不是一个人(图片来自电视剧截图)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公主,没活过20岁,嫁了个渣驸马,婚姻生活过了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这还不算完,因为她的死,又引出了一个大冤案,皇帝老子杀了为她治病的二十几号医生,被现代人戏称为中古第一医闹案。你以为这样就完了,还不得安生,同昌公主仙陨后两年,黄巢起义爆发,她的陵寝被倒了斗,尸骨曝于阳光之下。古人丧葬理论丰富,这样的身后事,就是说她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生。

  《全唐文》对同昌公主的赞誉,其实是一种揣度和怜悯,文人情怀发作。《全唐文》成书于清嘉庆十九年(1814年)相去同昌公主的时代将近一千年。又怎么能描述出同昌公主面貌脾性了?想必是撰书的明眼硕儒,从史籍中看到了一个单纯干净的可怜女子,为她做个转语来生有期吧!

   《全唐文》线装本

  说同昌公主是童话里的公主,是拿西方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来作比。这样的公主估计在西方历史中也是凤毛麟角,电影《怪物史莱克》就是以嘲讽这类公主为能事。是的,这样的公主就是理所当然的金枝玉叶,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傻傻滴!傻傻滴!傻傻滴!

   《怪物史莱克》恶搞公主(图片来源于电影海报)

  同昌公主被记入正史寥寥数笔,都只是记叙其被皇帝父亲宠爱过分的事,在今天看来“女儿要富养”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谁叫他老子是皇帝了,皇帝老子宠女儿几乎搬空了国库、夫家宠媳妇几乎是被当作国宝对待,天下大臣宠公主是因为皇帝的无上权势,被这样宠着的公主,又能聪明到哪去了?如不以世情来看待,这样的同昌公主比如赤子,不通世情是谓天真,不伪性情是谓纯人,不觊觎国之神器,无大过大恶。或许这也是古今大手笔史家,点到为止的原因吧。

   唐懿宗李漼

  最为贴近同昌公主时代的文字资料是《杜阳杂编》作者苏鹗,他是唐昭宗大顺年间人,距同昌公主不过二三十年。与后代新旧唐书只记大事不同,《杜阳杂编》对同昌公主事迹记叙丰富。虽是笔记体小说,不能采为信史,但是也可从中窥一斑而知全豹。

  《杜阳杂编·同昌公主传》就是从她嫁人开始说起。首先描述了她出嫁时的豪奢:懿宗皇帝不仅在靠近皇城的广化里赐了宅邸,嫁妆钱500万贯、奇珍异玩、日常起居器具、吃食、仆人都由内库拨给。接着又讲述她婚后生活的奢侈二三事,既而再到病危用药之珍,直到出殡下葬之风光哀荣结束。

  从史书、笔记,表面看不出同昌公主,是唐朝公主中悲剧的悲剧。她的悲剧就掩藏在哪看似华丽人生的记载最底下,只有看透世情的八卦宗师才能洞彻。有些电视剧粉也扒过同昌公主的料,认为同昌公主的不幸,是因为年龄代沟造成,有些认为是家世门楣造成的.....

  其实按照唐后期的婚姻制度,男子和女子的法定结婚年龄分别是15岁、13岁。同昌公主咸通九年(868)正月出嫁,时年19岁,已经是所谓的剩女了。再看为她选定的驸马韦保衡,生年已不可考,史载是咸通五年(863)进士及第。唐朝科举制度与后代不同,当时流行一句俗话“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说的是50岁中进士,也不能算老,可见进士群体普遍年龄偏大。但也不能据称此推测韦保衡与同昌公主年龄相去甚远,而将同昌公主之不幸推至婚姻生活的年龄代沟上。再说了,按皇帝老子宠同昌公主的变态程度,也不至于给自己女儿弄个老头做丈夫。

   唐朝公主出行壁画

  不过将时间及取信资料广度拉开,可以对韦保衡的年龄有个合情合理的推定。根据学者考证,懿宗皇帝李漼的前任,唐朝第十六任皇帝陛下宣宗大大朝(公元851年),出了个唐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莫宣卿。当时莫只有17岁,被赞为“岭南首魁状元”。由此可看出,在唐代,应当是16岁以上的学员才会参加进士选拔考试。再翻捡一下《韦氏族谱》对韦保衡的相关记载,先不考虑族谱被采为可靠材料的可能,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信息。说保衡是韩信第39世孙,相貌雄竣,大中时以“岭南第一名”进士及第。族谱中记载的进士及第年限与正史不符,前跨到了宣宗大大统治时期,这是后人修书不严谨啊。不过都指向了同样一个事“岭南第一”与“岭南首魁”这明显是李逵与李鬼的喜剧效果。是要打造咸通朝又一个最年轻进士的节奏吗?就低调点不超越前朝,比较合情合理的推测韦保衡中进士时至少已届18岁,至被招为驸马应该在2325岁左右,年龄与同昌公主相去不远。

   韦东真墓志盖:唐故韩国夫人京兆韦氏墓铭

   韦东真墓志铭全文

  再说韦保衡之家世,隋唐以降门阀遗风,依然存在。韦氏虽然不入,五姓七望之列。却也可以进入第二序列,当时的长安俗谚:“城南李杜,去天尺五。”韦氏家族的强盛,也是骇人。最有力的说明,在《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其记载韦氏家族,出任宰相的脉派的就有九支,合称“韦氏九公房”。而韦保衡出自九公房中的平齐公房,加上他自己,这一支出了两任宰相,刺史郡守11人,这还是直系血亲。近年出土的《唐杨收、韦东真墓志铭》都还表明韦氏平齐公房的姻亲遍及朝野。

  像韦保衡这般人帅学历高门楣也广大,两人年龄又相近,似乎是同昌公主的良配。一切悲剧之起源一定是有某样东西位置没放对,任你是王侯将相、天潢贵胄,也难逃这只背后黑手。一个深谙权术的官场新秀如狼似虎,一个被养在象牙塔的愣头青金丝雀,把他们放在一个笼子里,主人瞩目时或许相安无事,稍有打盹虎狼之性就要爆发。这场婚姻维持了一年不到同昌公主夭亡,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奇的作家,将之列入唐朝十大奇案之列,其中原因,恐怕还需深扒韦保衡,本文不再展开,欲知个中八卦,请待下回分解。

  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李约瑟

  唐朝的公主为现代人贡献了无数的小说、电视剧、电影。同昌公主,还没拍过电视剧,更别说电影,但她贡献了“备选影响世界的中国古代第五大发明”的发现权。这个第五大发明就是“叶子戏”,士大夫雅称它为“鹤格”,大学者考证说它疑似西方扑克牌、中国麻将的远祖。就如“蹴鞠”被国际足联认证是足球的起源一般。之所以说是备选,就是学界还存在多种说法,并未统一。不过最早的纸牌,发现于古代中国确认无疑。兼职汉学家李约瑟,其所撰《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就将“纸牌、马吊”等归为中国古代的500项发明之一。法国学者莱麦撒也说:"欧洲人最初玩的纸牌,以形状、图式、大小以及数目,皆与中国人所用的相同,或为蒙古输入欧洲。"

  鹤格竞技品牌文化第一期,就到这里,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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