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生命智慧——礼之用,和为贵

礼之用,和为贵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学而篇》12章)

  防治SARS,最重要的手段或方法当然就是隔离。但是,隔离这手段却是个两面刃,一不小心,就会更助长人与人之间的疑忌与排斥。那么,要怎样才能做到良性且有效的隔离,而避免恶性的互相排斥终致同归于尽呢?在此我们不宜只着眼于技术面,而应该从根源处检讨,问:疫情为什么会如此恶化?主因之一(其实我以为这是最重要原因)正是这社会的人普遍不相爱而相疑忌相排斥,才使得人们普遍因失去互信,而连带也丧失自信(安全感)。于是恐慌、焦虑,只求自保,而无法合作,人民成为一盘散沙,公权力完全无法整合,遂被SARS各个击破(和平→台大→高长庚→.....)。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是因公权力失责导致人民恐慌焦虑、但求自保。这两端本来互为因果。本文只是单选一边,以爱为主题去立论罢了!

  现在说回正题,人们是为了什么缘故不相爱而相疑相斥的呢?却是因为这整个社会制度就是在促使人与人之间的相争。例如资本主义社会的要义,就在承认甚至肯定人的自私谋利之性,而且进一步想利用这点人性去促进社会文明的进步。它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设计一些游戏规则,设定一些输赢与赏罚的标准,去逼使(罚)或诱使(赏)人们照这游戏规则去打拼(并美名之曰“力争上游”)。结果是整体文明(但只是技术性的文明,可不是道德性的文明)也许繁荣进展了,但人却被这游戏规则割裂了,凭空区分出成功者与失败者、精英与普通、核心与边缘、主流与非主流……社会总有一条或无数条愈来愈难跨越的界线乃至鸿沟。而富者益富,贫者益贫,极端边缘的弱势者几乎是注定永难翻身的(而另一极端却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这挫折与不平会激起人心中深沉的愤恨与沮丧,且蔓延到由低至高各有不同相对剥夺感的各阶层人的身上,遂造成社会上普遍的心灵病痛与人际疏离。在平时还勉强靠法律与利益维持一个脆弱平衡,一旦遇到像SARS(当然还有战争、经济不景气等)这样的风暴,立刻就原形毕露……所有爱、正义都是假的,疑忌、排斥、自保才真,这时隔离当然只有劣义,只会让社会上的弱势者更加深被排斥的愤恨。

  我们更可以想想那些身绑炸弹的死士(或称恐怖分子),是什么缘故使他们充满愤怨,以至不欲生(因为生也何欢)不畏死,去走上一条与汝偕亡之路?不正是缘于这制度的不义(索罗兹就判定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本质不义),使弱者永难翻身之故吗?尤其美国如今以独强之姿耀武扬威(多少国家对此敢怒不敢言),奢言传播民主,却不知这资本主义式的民主是只有美国消费得起(美国以不到全球三十分之一的人口,耗用的能源却超过全球二分之一。如果大家都向美国看齐,地球早垮了。所以美国事实上不可能容许别国都像他那样)。结果学他的只是又造成一个充满相对剥夺感的社会罢了!连美国都不时会发生弱势者持枪滥射的事件!因此,重建一个以爱为根本动力的社会,才是从根源上消弭各种病毒(尤其是心灵中恨怨不平、贪瞋痴之毒)的良方。有人说:一切社会制度(礼)的设计,都应该指向于能有效促进人际的相爱与和平。虽然礼(制度)在形式上一定有区分有界线有隔离,但这都应该只是一种出于善意的良性隔离(例如凡感冒身体不舒服者都自动戴上口罩不到处乱窜),目的在保护别人而非保护自己于是人间就有互信而不必人人戴口罩了),在最终能促进人际的交流互信。若然,区区SARS又何足患呢?

真的,这次SARS危机爆发于和平医院可能是有深意的,上天也许正是以此示警,要唤醒人们重新认识“和平”二字吧!

处:曾昭旭.修心 孔子的生命智慧.海口:海南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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