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 君 说
介绍起王夫之,有的称清人,有的称明末清初人,以其终身没有剃发的气节来说,更多的愿意称他为明人。他生于书香之家,却处在纷乱之世,一生以明朝遗民自居,年轻时便毅然投笔,组军抗清,可无论如何苦力周旋支撑,终究没能挽救得了明朝。绝望之下,船山隐居著书,一如不食周黍的伯夷叔齐。可是就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面对清朝政府赠来的米帛,船山留其米而还其帛,恰恰是这一举动,给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非议。
△王夫之像
泪干血尽,风烛残年的王船山,孤寂、清苦地撑持着自己的生命,他还在坚忍地著述,传承着中国文化的薪火。但是,即使这样,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依然不能彻底平静。
船山谢世前两年,清朝的湖南督抚郑端,委托衡阳郡守崔知州,前往船山家中探望,把一些米帛赠送给船山。船山留其米而还其帛,并以病体缠身为由,拒绝见面。
船山并没有退还所有东西,而是留下了清朝的崔知州送来的米。这件事情,曾经引起一些人的非议,以为船山有变节的嫌疑。民间盛传船山“头不顶清朝天,脚步踏清朝地”,就连出门行走手里都举着阳伞,脚下还穿着木屐。很多人据此以为,船山不应当留下清朝官员送来的粟米。这个说法,其实并没有真正的道理。
就在船山临终前的几年,天下的情势,又有了很大的新变化。俄军入侵中国,蒙古噶尔丹部造反清廷。1685年五月,清廷派遣彭春、萨布素两位将领,于黑龙江击败俄国占领军,夺回了被他们强行占领了二十年之久的雅克萨城,俄军被迫退走尼布楚。清军撤兵之后,俄军再度占领雅克萨,清军统领萨布素将军以重炮轰击,击毙俄军统帅托尔布津。俄军请求停战,企图通过谈判获得利益。直至1689年七月,《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清方以相当的让步划定中俄分界线,表现了战胜者的大度与宽容。这一事件传到欧洲,就连德国的著名哲学家莱布尼兹都对康熙大加赞赏,认为康熙是人类历史上“空前伟大的君主”。
紧接着,清朝又平定了蒙古噶尔丹部的叛乱。
清朝在康熙时代,为保护国家主权,抵御外来侵略和平定内部叛乱,作出了重大的努力,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有关这些情况,船山先生想必不会了无所闻。相比明朝的统治者和当时境内的各种武装势力的互相倾轧,争权夺利,无视国家的存亡,无视苍生的苦难。船山在自己的心中,能没有对比和判断吗?难道我们一定要让船山咬定一个念头不撒口,才算是我们对于船山的敬重不成?
其实有关于这一点,我们也许可以从船山晚年的著作中,找到一些线索:船山在晚年完成《读通鉴论》,他在后序中自称“不言正统”。就是说,他并不认定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政权,可以有担待正统的资格,汉、唐、宋、明都不能例外。一切要看是否有利于民族、苍生和国家,这是他评判历史的最终极的准则。船山的儿子王敔,在船山死后入仕清朝,成为湖广提学潘宗洛的幕府,这肯定不是对船山的背叛。如果不经船山生前许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岳麓书社版《读通鉴论》 简体横排版也即将面世
思想家的思想,一定会随着时间和条件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如果思想家的思想不能随着时势的变化而变化,而是咬定一个固定的观念至死不放,那么,他的执著,就很可能变成一种顽固。信念可以不变,而对事物的看法和对待事物的态度,是一定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变化的。
况且我们还可以退一步讲,船山接受此米,也不必一定被理解为接受了清朝的赏赐。船山在家庙中曾经写下这样一副对联:
“
天地德,祖宗恩,当酬当报;
皇王土,圣贤书,可耕可读。
”
这块土地,就算已经被清朝统治,那也只不过是强占,原本就是炎黄所开辟,原本就是华夏的圣土,原本就是华夏生民赖以存养和延续的资源,为什么不可以吃这块土地上由华夏生民耕种出来的粮食?
本文摘自《天地大儒王船山》
作者王立新,岳麓书社出版
《天地大儒王船山》
编著:王立新
定 价:¥39.00
《天地大儒王船山》主要是从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讲述王船山的心路历程。书中虽然主要是以船山的实际人生经历为表达目标,但同时也涉及了船山一些很精深的思想。
通过对于船山的理解,我们也可以进而了解人类的精神之伟大与崇高,了解古今中外的贤哲们,为了延续和发展人类的精神慧命所作的坚忍不拔的努力和贡献的意义。阅读此书,可以激发起读者对于船山和祖国文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