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ip Flappers完全解读指南(三):押山清高的幻境构造式

  

  图片来源:「ココナとパピカ」,作者:崎,illust_id: 59781319

  多年以后,押山清高站在放映会舞台之上,就会想起松家雄一郎邀请他去Studio 3Hz做动画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Studio 3Hz还是个只有几十号人的创业公司。公司小楼的楼顶可以仰望星空,时常可以观看国际空间站的经过,想着樱花飘落的秒速五厘米在另一种视角下,也是地球公转的秒速三十公里。然而现实是眼前十厘米堆积如山的画稿中时常浮现的莫名情感。松家雄一郎的邀请,是否是某种改变的契机?

  假如世界观可以进入?

  时间还要回到2010年左右,二十几岁的押山清高刚在作画界崭露头角,辗转于宫崎骏等各大动画电影剧组之间做原画师。有一天开会,他见到了出身于Production I.G.并创办了Kinema Citrus的老牌制作人松家雄一郎。松家雄一郎和蔼地问道:要跟我们一起来做一个企划吗?这可是事业上升的大好机会。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没了下文。押山一身功夫无处使,就转去做《太空丹迪》了。

  实际上,松家并没有忘了押山。这期间他忙于成立一家新的动画制作公司,在漫改轻改游改充斥市场的当下,要坚持高举“制作原创动画”的旗帜。2013年他从自己创社的Kinema Citrus退出,成立了Studio 3Hz。同年暑期他就回来,和熟识的制作人永谷敬之以及新社里的几位制作进行一起,把押山清高拉到乡下泡温泉兼构思企划点子。

  点子往往非常简单,庞大故事的构思很多时候只需要从一个简单的假设出发。世界是一部精密的机器,简单的改动经过因果网的扩散能够产生深远的变化。一个简单的例子,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世界会变成怎样?——可以移植就可以交换,可以交换就可以成为商品,记忆商品导致新的资本主义经济,记忆所有制导致新的阶级,新的经济,新的政治,最后异化出新的人类。这,就是汤浅政明《海马》的起源。

  在押山清高一行人泡澡构思的两千四百年前,另外一行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带着学生进入澡堂洗一天的澡,边洗澡边讲学,这就是苏格拉底在古希腊的日常。苏格拉底讲学中通过提出问题来进行思辨,在辨证中揭露事情的深层假设和因果关系,这后来就被称作苏格拉底诘问究底法。押山清高一行人也就在做这个同样的事情。

  

  苏格拉底诘问法就是构思幻想故事的基本方法。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会怎样?在人生反复的重现中,诘问“我”在不同可能性下产生的感受和做出的选择,从而究底“我”的本质,这就是《四叠半》和《小圆》的起源。假如人生不仅可以重来,而且必须重来?这就是《Re:Zero》(柳文扬的《一日囚》)。假如梦境可以进入?就可以在梦境中究底人物潜意识中的深层因素,从而治疗人物的精神障碍,这就是今敏的《盗梦侦探》。我们可以从这些故事清楚地看到创作者如何从简单的点子中发掘出无尽的想象力。

  不过点子简单并不代表想到点子也简单。押山一行泡了几天澡,只一致同意了“从洞中进入异世界”的点子。不过以押山清高作为原画师的出身,他还真有一些奇特的兴趣爱好和知识储备。没事阅读动物行为学和精神分析的书,多年奇特的阅历最终带给他通向成功的关键一字:如果进入的不是世界,而是世界“观”,会怎样?

  进入了世界观,然后呢?

  进入了世界观,那么问题来了:世界观的异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难道这个形而上学或者心理学的概念也能有“样子”?还是说因为没有具体形式所以就是黑屏?的确,可可娜第一次进入PI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黑,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不妨参考一下以前的大师是怎么表现异世界的。在《海马》的制作过程中,汤浅有这样的观点:“我讨厌那些说是异世界但怎么看都是‘地球动画’的动画。”他把自己的风格与法国阿内•拉鲁导演的超现实主义动画《原始星球》相比(参见访谈)。

  

  《原始星球》《海马》世界设计

  所以能不能就用这种超现实主义风格来表现世界观呢?超现实主义的确风格独特,但在《海马》中这种风格并没有跟记忆的本质产生内在联系,记忆本身还是用了简单的“记忆书架”来象征。要用视觉手法解释世界观,还得寻找一种能表现世界观抽象本质的方法。

  与《海马》的表现方式不同,今敏的《盗梦侦探》中的梦世界充满了奇形怪状的马戏团,而马戏团代表着精神分析师所探究的病人梦中的意象。不过今敏并不简单局限于奇特意象的枚举,更巧妙是他的分镜手法,隐喻出现实与梦境的模糊不清。手法一:在连续运动中通过剪辑切换场景,一方面运动的连贯性让梦境真实两种场景的界限变得模糊,另一方面连贯中新旧场景的形似神离则成为梦的唤醒。手法二:画中画的构图,随着镜头的拉近,画中的隐喻叙事(显梦)变成主角参与的实在叙事(隐梦)。

  

  《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弗洛伊德的史诗级概念武装

  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世界观的世界”可以是超现实的,也可以是奇形怪状的。不过这种奇形怪状绝不应该毫无来由或者毫无章法,奇形怪状的具体形式应该隐喻着背后的一种抽象本质。就像《盗梦侦探》中奇特的视觉效果,既隐喻了“梦境与真实交融”的世界框架,又暗藏了“精神分析师从显梦的象征中解析出隐梦”的精神分析理论设定。

  所以如果押山清高想要为“世界观的世界”设计视觉效果,就需要找到一个工具,不仅可以产生奇特的视觉线索,一方面能表现世界观的具体形式,另一方面还能隐喻“世界观”这个概念中的抽象本质,打造一个双层馅饼。这个时候他的奇特阅历就发挥作用了。

  

  世界观有什么抽象本质?

  为了找到一个工具同时形象和抽象地刻画世界观,押山从他的知识储备中抽出了两本书。

  第一本是动物行为学家日高敏隆所著《動物と人間の世界認識—イリュージョンなしに世界は見えない》(动物与人类的世界认知——透过幻觉见世界)。这本书介绍了德国生物学家Jakob von Uexküll的环境世界理论,而环境世界理论正是设计前期浅层PI世界的工具。

  第二本是心理学家河合隼雄所著《昔話の深層ユング心理学とグリム童話》(荣格心理学与格林童话,中译《童话心理学》)。这本书中的荣格心理学体现在了后期深层PI世界的设计。(注:本文只讨论第一本书对应的浅层PI设计。)

  世界观的抽象本质是“不存在客观认知”的主观性。《动物与人类的世界认知》开篇以精神分析学家岸田秀的“唯幻论”为引子讨论了庄子的一种“纯粹虚幻”的世界观,这也是“Pure Illusion”在“Pure Audio”之外的另一个语源出处。岸田秀的唯幻论从庄子、佛教出发以精神分析的方法批判日本当代的社会现象,认为现在的人依靠着一种“一切皆虚幻”的世界观,把对世界的认知建立在幻影、幻想、错觉之上。(严格地说“幻觉”和“错觉”的生理机制各不相同,这里偏哲学的探讨对具体机理略去不谈,认识论上统称“illusion”。)

  

  《梦十夜》,自问“清醒梦?”

  剧中怎样表现这种“唯幻”的主观性?《Flip Flappers》开篇从夏目漱石的文学典故入手,在对梦的思辨中解释这种世界观的主观性。可可娜进入PI之后提出一个问题:这是清醒梦吗?清醒梦是一种做梦者能够意识到做梦的生理状态。不完美的清醒梦可以通过现实测试来分辨,比如《盗梦空间》中的陀螺。然而从认识论上说,如果清醒梦完美无缺,我们所在的世界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这正是庄子的清醒梦:究竟自己是蝴蝶梦见的庄子,还是梦见蝴蝶的庄子呢?这里押山通过这些典故解释了世界观的主观性。

  

  穿梭于梦境与现实的蝴蝶们

  典故之外,有没有实际的例子表现这种主观性?第一话中安排了若干著名视错觉,故意让观众从亲身体验中去理解这个道理:人对于相同的客观信号会因为自身经历和个人局限而产生不同的认知。这就是世界观中不可避免的主观性。现代的格式塔心理学认为,这类视错觉的认知偏差来自于人在认知中对信号进行了主观组织。

  

  这种世界观主观性就是说不存在绝对的客观真理,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对世界只有相对的主观认知。这样一来,对于动画中每个人物、每个动物、每个植物,我们都可以根据他们的主观世界观构建出一个独特的异世界,这样异世界的可能性就爆炸了。

  每个生物会产生独特的主观世界,这正是Uexküll的环境世界(Umwelt)这个理论工具提出的见解。《动物与人类的世界认知》介绍了这一环境世界理论,来系统刻画所有生物产生具体主观世界的过程。这个理论的用处可以通过庄子的另一个例子来理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如果要刻画鱼的快乐,鱼的快乐是什么样子的呢?

  世界观具体是什么样的?

  光是知道世界观主观性的抽象本质还不足以描绘世界观的具体形式。Uexküll提出的环境世界(Umwelt)理论提供了一个系统化的工具,可以用来形象刻画生物主观世界的具体形式。他认为各种生物之间由于感觉器官的不同,外来相同的信号经过不同的感官被感知为不同的符号。由于这一差异,每个人和动物周身将存在不同的主观的“环境世界”,由感知得到的符号组成。不同的感官及其产生的不同的符号,正是世界观的具体形式。

  而押山表现这种具体形式的手法就是让主角“进入”这些主观世界冒险,以主观视角展现这些世界观中因感官不同而反映出来的奇特差别,隐含地刻画形成这些主观世界的“视角”本身。这就好比押山给观众试看了有色眼镜、望远镜、显微镜,观众的确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但是关键还在于眼镜本身。

  

  《Flip Flappers》第二话——兔子Uexküll的主观世界

  第一个例子。兔子的主观世界因为感官的不同而不同:由于大耳朵而听觉增强,视觉上由于兔子的色视觉对不同波长反应与人类不同而看到不同的颜色,嗅觉得到增强,嘴巴对坚硬物体产生难以抵挡的欲望,尺度上原来小小的吸尘器变成了巨大的建筑。这都是将主角带入兔子来展现奇幻视角的手法。给兔子起名Uexküll就是在提示观众,这个世界构造的确来自Uexküll提出的环境世界。

  

  特殊的感官:不同波长望远镜看到的仙女座星系(射电、红外、可见光、紫外、X射线)(WSRT/R. Braun; NASA/Spitzer/K. Gordon; Robert Gendler; NASA/GALEX; ESA/XMM/W. Pietsch)

  颜色在客观上对应了光信号的波长。兔子因为感光细胞与人类不同,对不同波长的光接受程度不同从而感知到不同的颜色。这种颜色上的主观性让人联想到在人类世界中关于颜色的类似问题。关于世界观的相对性,语言学Sapir–Whorf假说就提出这样一个类似问题:不同的人看到的红色是一样的红色吗?语言学相对论的观点是“语言”会影响人的世界观,这也反映在了其他科幻作品中,比如《你一生的故事》和改编电影《降临》。这样的话,“红色”这个符号在不同的文化、语言、“视角”中产生不同的感知,这也是环境世界的表现形式。

  

  《太空丹迪》押山个人回——鲑鱼星际洄游的主观世界

  第二个例子。押山访谈中自嘲地说:我在《太空丹迪》就已经运用了环境世界这个元素,从2014年至今无人悟出来呢。鲑鱼生命周期三到八年,出生之后大部分时间在海洋里游荡,但是它们一定会逆河而上、逆瀑布而上,游回出生地产下下一代,完成他们的生命周期。在人看来是稀松平常的自然规律,然而在鲑鱼视角看来洄游则是跨越时空不可阻挡的生命意志。剧中以丹迪的视角展现了鲑鱼的主观世界,表现出三千年一次星间洄游的生命壮举。丹迪、爷爷和众人搏命钓鱼的“老人与海”情节也只是衬托了这一自然规律的壮大。这,就是鱼之乐。

  

  例三。右图为Uexküll描述的现象:母鸡因护小鸡对放入鸡窝的豚鼠产生的影子疑神疑鬼

  

  Uexküll绘制的“天文学家的环境世界”

  人的世界观

  熟悉了环境世界这个刻画世界观的工具,接下来就进入了刻画人物世界观的阶段。这些PI世界表面是主角冒险的客观设定,里层却是人物世界观的视觉表达,折射出这些人物内心想法,是他们人物本性的组成部分。押山座谈会上说这个区别可以理解为梦的解析中的显梦和隐梦,显梦看起来脑洞大开,一般人浮光掠影也能看得开心,但是真正的想法却在隐梦里。虽然几个PI的设定到今天依然匪夷所思,我们仍然能通过“环境世界=个人视角”这个元设定进行基本的角色分析。

  例如小百合这个人物,有批评说全剧几乎没有篇幅来塑造她,但实际上整个第三话的世界都是她脑内世界的写照。之后两个细节完善了这个设定,一是她对美少女变身的狂热,二是她花拳绣腿自称会功夫,最后在索尔特的PI中终于验证,原来这是一个喜爱武打冒险电影的宅女大学生。

  

  用这样的手法来刻画角色,根本不需要额外增加对话来塑造他们对世界的感受,因为他们的看法已经被直接赤裸裸地呈现在屏幕上,作为世界设定而存在。这也是这部动画台词稀少、不说人话特点的起因,因为台词基本上是多余的。按照世界设定中最显著特征等于角色心理最显著特征的道理,我们看看几个PI世界中显著的视觉特征:

  

  第六话,彩的世界。这个世界中除了油画笔触什么都没有,刻画的是她沉浸在绘画的执念中逃避现实、逃避回忆的情结。第九话,丫丫卡的世界。这个世界中除了医神组织整齐划一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刻画的是她对世界极端理想化的看法和自我人格的空虚。第十三话,索尔特的世界。灰暗的现实主义,这是一个承担现实义务、高度理性刻板而不容许幻境存在的男人梦想幻灭的内心。

  所以说,这部动画如果只是浮光掠影,就会少看一半。但是这少看的一半内容其实要理解也不困难,唯一的窍门只需要注意到人物世界观与世界设定的深层联系。这个深层联系的理论含义之前已经详细讲解。然后根据“环境世界=个人视角”的元设定,利用环境世界这个工具,对世界设定的稍加分析,就可以窥见人物心理。

  

  环境世界这个工具应用范围广泛,不仅可以用来隐喻人物心理,也用来隐喻人物关系。毕竟,人与人的关系也是世界观的一部分。其中最抽象、最复杂的运用即押山本人负责的第七话——可可娜与帕皮卡的两人世界。这个世界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都一样,就是没有人,唯有帕皮卡的各种替身。这是一个“我的世界只有你,但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抽象之处在于它并没有任何视觉上的变化,变化的只有人的关系。而复杂之处这个世界所隐喻的不是“我对世界的认识”,而是“我对你的认识”。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可可娜眼中认识到的帕皮卡的各种人格成分,也可以说是可可娜对帕皮卡性格未知成分的猜想和验证,还可以说是可可娜潜意识特质的理想化投射,又可以说是可可娜对帕皮卡在两人关系中所扮演角色的各种欲望。

  他人的心总是最难以理解的。“我们要努力认识的对象和实际认识的对象之间,总是横陈着一道深渊,无论用怎样长的尺都无法测出其深度。”村上春树如此写道。

  所以,为什么要进入世界观?

  关于世界观的抽象本质和具体形式,虽然理论深奥,但押山只用了两话来解释。理论再深刻也只是一个工具,《Flip Flappers》终究是一个关于人的故事。关于谁的故事?我一直有一个猜想,在主角进入各种主观世界的同时,我们观众进入了监督的主观世界。

  

  押山清高的家乡福岛县,布引高原风力发电场

  作品是作者的主观想法的体现,这好像是废话。“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反映了作者怎样的想法?这令人头疼的阅读理解题,有一大帮人进行过度解读,也许作者本来就没有任何想法。但是如果作者专门告诉我们,这些世界设定都是特意设计出来反映世界观的,这两株枣树就意义非凡了。

  主角为什么要进入各种世界观,剧中并没有直接交代。冒险?收集米米的碎片?这都是表面的理由。实际结果说明,主角进入各种世界最终解决了与她父亲和母亲的冲突。可可娜在索尔特的指令下进入PI收集米米的碎片,她与父亲的冲突是父亲不加解释地要求她做不愿意但又实际上必要的事情,但又无法给予感情上的支持。她与母亲的冲突是母亲对她成长的控制和独立意志的阻碍,一开始体现在从米米的(人格)碎片产生的敌人,之后变成了母亲本人的亲自控制和说教。母亲的说教,观众觉得厌烦,但是反过来想想,产生这种厌烦的深层原因,何尝不是对母亲关系中负面情绪的投射?

  

  小时候父母吵架

  押山清高一直说这个故事有显梦的一层,也有隐梦的一层。某种意义上,这个故事中的隐梦的蓝本便是押山清高自己与父母的冲突。我们现在知道至少第六话来自押山的个人经历。第六话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小彩小时候喜爱绘画,但是家庭环境恶劣缺乏爱,只好沉浸在绘画中逃避。一天碰到了退休的老师阿姨,得到了对绘画的表扬,于是绘画变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情。直到阿姨的阿尔茨海默病发病,她未能实现与阿姨的约定便永远失去了她,从此又沉浸在绘画中,将失去的爱发展成了执念的情结。

  现实中的押山的确也有一位失去的恩人,有话想说却永远无法传达了。押山十天画三百卡原话的狂热,以及他积极参加文化厅主办的Animation Bootcamp培训作画新人的热衷,也许就是这种执念的延续。

  

  押山清高的老家福岛县本宫市,安达太良神社

  押山清高的具体经历,也许观众永远不会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毕竟作为一个隐梦中的故事,只有最普遍的感受会保留下来。年少的时候与父母冲突,父亲威权霸道,母亲什么都要管,留下的只有不快乐。于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出走去首都发展事业,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一开始的确一个人自由自在,但是回忆并不是一个可以视而不见的物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和记忆的乌鸦将传达过去的回响,以前的感情疏离将不由自主在未来重演。

  多年在外的忙碌,是否依然是一种消极的逃避?对父母的逃避,对自己童年的逃避,对自我的逃避?回忆,作为自我的基石,如果当作不存在。在空洞中将会失去的,不仅是自己的历史,也是对他人的欣赏,对生活的希望。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心总是会变得更加柔和,这个时候世界观的工具就能够帮助自己理解别人。只有理解,才会发现以前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快,别人并没有印象中的那种恶意。对别人视角的理解,是对自己回忆的梳理,是与父母一辈的和解、与回忆的和解,最终,也是与当下自己的和解。

  而剧中看到的,是美好的家乡回忆、痛苦的家庭回忆、一个冷漠而负责的父亲、一个充满溺爱控制欲又为孩子着想的母亲、一次修复情结的心理治疗、对父母一辈痛苦历史和他们世界观的理解,以及最终在与父母一辈达成谅解之后没有了焦虑而纯粹无忧无虑的冒险。

  所以,进入世界观,是为了理解。只有理解别人,理解过去,才能最终真正理解自己。

  

  关于本文

  Flip Flappers完全解读指南Project是由超动画托马森所制作,其目的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和理解Flip Flappers这部动画的厉害之处。该Porject计划由若干篇不同角度的文章构成,不定期在Anitama连载更新。

  超动画托马森由以下成员参与贡献:

  tmpfs、Yao、tSugar、七里靴、反竹川、酿泉、御风、En Taro Sakura、nialv7

  特别感谢:

  Łukasz Kaczmarek

  【参考资料】

  “汤浅政明的《海马Kaiba》公开访谈(一) ”, cjls1译, 2012.

  “押山清高監督インタビュー”, Megami MAGAZINE, 2017.

  Jakob von Uexküll. A Foray into the Worlds of Animals and Humans.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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