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车手 LB Looney 穿着连帽卫衣、羽绒夹克和蓝色波纹鞋底的 Nike 球鞋，在星期日无人的工业园区柏油路上一扫而过｡他保持在45度角的飞轮绝技，只用单手抓着把手，也没戴头盔，一脸从容地面对镜头｡“警察不会追赶那些没戴防护装备的车手，因为那对他们来说也很危险｡”摄影师 Spencer Murphy 解释道，他为他的新书《Urban Dirt Bikers》（城市越野机车族）拍摄了 LB Looney ，“所以这些车手认为，‘只要我不戴头盔，警察就不会追我｡’”
BikeLife（机车人生）文化 —— 让越野摩托车､轻型摩托车和四驱摩托车爱好者组成车队，在城市四处炫技，让警察和当地居民忧心忡忡。五年前，这项运动在英国崛起，instagram 大约也是在那时推出｡这个 app 是分享特技镜头的绝佳平台，也帮助了这项亚文化从欧洲传播到美国，在那里，机车文化已经得到蓬勃发展｡
在《Urban Dirt Bikers》一书中， Spencer Murphy 捕捉下这群年轻车手如何在伦敦城中建立这项独特的新文化｡而他镜头下清晰记录着那些欢笑的伙伴和灿烂的脸庞，刷新了人们对机车族的刻板印象。曾获得 Taylor Wessing 肖像摄影奖冠军的 Spencer Murphy，热衷捕捉主流之外的群体，有冲浪者也有吉普赛人｡“边缘人群应该得到鼓励，而不是误解，”他说，“我们应该给他们空间，从他们身上学习。”
最初是什么吸引你走近城市越野机车文化？
我第一次接触它是因为电影《12 O'Clock Boys》（黑人骑士帮），一部关于巴尔的摩城市越野机车族的纪录片，他们二十年来一直从事着这项运动｡后来，我听说机车族也开始在伦敦活跃起来。这对伦敦是非常新鲜的事，那部纪录片促使了它在这里诞生｡于是，我开始在街上看到一些车手｡直到2015年底，我试图跟机车族接触，花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结果。最后我在 Instagram 上得到了车手回应。一个叫 Izzy 的人邀请我去看他的车队，名为 Super Dupa Motos。起初因为警方的关注，我还觉得他们很可疑。
机车族一般是什么样的人?
绝大多数是男性，在我拍摄期间只见过两三个女性。年龄倒是非常广泛，有骑着自行车的七八岁小孩，他们超级崇拜这些车手，还有三十多岁的人。他们多数在市区生活，骑车的地方几乎都在周边，在城市靠近乡村的无人之地。这些车手找到的地方不会打扰居民，也不会被警察驱赶。
警察究竟为什么要压制他们？
有几个原因。一般摩托车和四驱摩托车是被允许在路上行驶的，但越野摩托车不行，可大部分车手都骑这种车型。噪音也是问题。此外，一旦耍了特技，那就变成危险驾驶。所以基本上，只要他们一个轮子离地，就变成违法行为，他们的摩托车就要被收走｡我知道有几个车手最后被关进监狱了。警察会把他们拍下来，追踪他们的车牌号｡所以很多人都把车牌撤了，也不愿意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他们戴着面具，看起来无法无天，可实际上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或者涉及了犯罪。以我的经验来看，越野摩托车文化有着截然不同的作用，它可以帮助人们走出来，获得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愿意接受拍摄的车手多吗？
过程很艰难。起初，有些人担心我是卧底警察，企图接近这个群体，他们也不想和我有瓜葛。但有些人还挺自在的。其中一些年轻小孩的家长看到了机车文化积极的一面，非常支持他们，所以他们愿意露脸。比起吓人的套头式头盔和骷髅面具，我更想展示这项文化的深度，但我也很欣赏他们，简直是现代版的亡命之徒。
这些车手是否会将自己视为边缘人？
我小时候曾经很着迷滑板运动，我会把它和城市越野机车文化作比较。事实上，滑板就是一项边缘运动，所以我才想去参与。民众和政府都不喜欢它。所以算是一种叛逆的生活方式。
那其他方面呢？
我问过一些车手为什么要从事这项运动，大多数人对极限运动的看法都一样：它能带来解脱，不管家庭或工作上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可以骑上摩托车，把一切远远甩在后面，感到自由。大家都这么说。
车手集会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通常，他们会在周末聚集到关闭的工业园区。挤在一条路上，来来回回地炫技。有时候会有人围观，车手之间也会彼此拍摄，和社交活动无异｡现在美国已经有一些半合法的场地，但在英国还没有。很多人迫切需要一个合法的骑车场地，还有些人说他们现在的集会就是为了在马路上穿行做练习。集会的人数一般不多，然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很容易出事。我想这也是警察干涉的原因吧。
你觉得人们对这项亚文化最常见的误解是什么？
人们常常会把他们描述成帮派或飞车贼，然而他们唯一犯过的罪就是炫技｡去年万圣节，他们在伦敦市区有一次大型的出行聚会 —— 他们骑到牛津街 —— 发生了一些事故，有些人抢手机，但这只是其中少数害群之马，人们不应该以偏概全｡
在机车文化当中，造型起了多少作用呢？有没有哪种特定风格是你想捕捉的？
和其他边缘运动或个人运动一样，他们都会强调造型｡他们骑着某种风格的摩托车，穿着某种风格的衣服｡我想寻找的是，穿着 Adidas 运动套装，戴着骷髅面具､三角巾和金牙的人。绝对很有风格，跟 hip hop 还有Grime 音乐有关。
你的作品时常关注着这些主流之外的群体，这本书也来自同样的出发点吗？
在这本书之前，我拍了一群面临驱逐的寮屋居民｡我拍过隐士、吉普赛马展和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一直生活在我们惯常的规则之外，我一直对他们很感兴趣｡这也是贯穿在我的作品中的主题。我对介于合法与否､疯狂与否的地带很感兴趣｡我想总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发生着有趣的事情，发生着创造性的事情。
《Urban Dirt Bikers》正在 Hoxton Mini 出版社预售
Credits：
作者：i-D 团队
摄影：Spencer Murphy
翻译：Nikki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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