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门里有条路叫药王洞,听这名字,想着就应该是一个有典故的老西安地名。
一位在药王洞做了十几年生意的老板说道,「街道北边以前有个纪念孙思邈的古庙,孙思邈是药王,所以大家都这样叫。但还有各种说法,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从糖坊街拐进去,路过一家医院再经过一座粉红色教堂,当眼前画风变成老字号美食小店与老式民居参差交错时,那么就一定是到了药王洞的地界上。
粉红色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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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洞路牌的两米处,紧接着还立着六合里的路牌。六合里是一条老巷子,特地量了一下这条窄窄的巷子,宽度刚好是六步,好玩。再往里走就是老式的居民区,很有老西安的感觉。
可能由于街道不宽,药王洞的人流量总显得很大。由于靠近钟楼商圈,药王洞这扑面而来的市井嘈杂,反倒让人觉得亲切。
药王洞从街东头到西头全是商铺,水果摊、卤肉店、菜市场、凉皮、羊肉泡馍……一到饭点,各家老板撸起袖子,食材碗碟在面前铺开,大刀阔斧地开搞。若说药王洞是个美食街,也当之无愧。
从地理上,药王洞是二十三中的正街,青春期的食欲,跟荷尔蒙成正比。需要那些重油重色的食物,去填充被考试榨空的脑细胞。
对这些中学生来讲,没有什么事儿是一碗量足汤鲜的米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两碗。二十三中学对面有一家老店,叫做姐妹米线,说这家米线店见证过20届的毕业生,不夸张。
这家店的门头是红旗串串,如果不是药王洞的土著,估计不会知道店里还卖米线。姐妹米线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路边摊,周围还有烙的菜盒子,煎饼果子,夹馍。因为是姐妹两个人开的,所以在后来西安市取消路边摊之后,租赁了23中对面的铺子,取名姐妹米线店。
没有招牌的姐妹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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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米线从早上5点钟就开始经营米线生意,一直到下午2点。几乎承担了街道东头所有人的早餐。
当年在药王洞一起吃米线的小伙伴,最大的估计也要30多了。边吃边看街道,吃的满满都是回忆,也不得不感慨时间都去哪了。
「米线味道基本没变过,一直是小时候的味道!米线里放海带丝、豆腐皮、泡菜这些。我每次去都会特意要麻辣味重的。开门很早,大清早很多人来这儿吃早饭。」以前在二十三中上学的药王洞土著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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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药王洞本来有两辆小公交,现在只剩一辆703了。这条路仿佛什么都应有尽有,医院、小学、初中、超市、水果店、旅行社、酒店……
但在更多人眼里,药王洞街上,那些老字号美食,才是这条街的灵魂。
距离姐妹米线店不到20米的位置还有家烂瓦罐刘家猪蹄坊,门面很小,只有一个窗口卖猪蹄,但是这家老店的名气却很大。最早这家店门脸装修十分简单。屋里摆满了大罐子都是卤猪蹄用的。时过境迁,当时十几块一斤的猪蹄也涨价了。
烂瓦罐刘家猪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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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蹄都是按个卖的,一个差不多就是一斤的样子,用瓦罐卤制的特别烂,基本上用手把骨头就能拎出来,吃起来更是入口即化,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
这家猪蹄在药王洞、习武园这一圈很出名,基本上家喻户晓了。过年的时候是最火爆的,据说排队场面堪比春运。
刘家猪蹄隔壁是聚贤阁老北京烤鸭,门头不大,也是窗口出售,里面也可以坐些食客。
聚贤阁老北京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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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带走一只几乎就是药王洞居民的习惯,下酒炒菜,鸭肉穿过味蕾入喉那一刻,瞬间觉得生活在药王洞方便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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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猪蹄对面就是八一街小学,年纪小小还不懂什么是老店、也不懂什么叫做老西安。但是却在被老店包围的学校里,从小感受着西安城里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八一街小学的东面有家贡院门大碗面,以前这里是家叫风波庄的饭店,也很有名,后来歇业了。
贡院门大碗面的装修是地道的老陕风格,墙上都挂着大老碗,服务员也都穿的蓝色碎花的衣服。
贡院门大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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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量很足,一碗面就足以吃撑。三合一干拌面咸、辣、甜、酸调和,味道很有层次。臊子很香,肉酱、韭菜、土豆味道清淡,不像别家那样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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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油泼面,蒜香和油泼辣子是一绝,还没动筷子就能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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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街小学的西面是胤香斋老白家泡馍,这家也算老店了,开了有很多年了,除了泡馍当地人也老来这里吃烧烤。
胤香斋老白家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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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泡馍西安人各个都是行家,有的喜欢小炒有的喜欢带汤,有的喜欢自己掰馍,有的喜欢现成掰好的。每个西安人都会有一家自己常去的泡馍馆,以此认为正宗。
胤香斋老白家泡馍在街上最好的地段,每到饭点也是人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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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洞上的泡馍馆特别多,大概数了下有五家左右,而且各个都是老字号。在药王洞与青年一巷交汇口处,有家伊穆斋牛羊肉泡馍,店门外就是药王庙,一个很小的庙宇。每年二月二过会时,这里是最热闹的,也带动了这家店的人气。
药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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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庙基本是关闭的,现在有时初一、十五也可能会打开一下。每年按时来这里香客,敬香之后,会在这家伊穆斋里喝口茶。为一年的健康、平安许下一份祝福。
伊穆斋牛羊肉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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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洞还有家永盛斋牛羊肉泡馍,也十分正宗。旁边还经营着酱牛肉,很有回坊的感觉。
永盛斋牛羊肉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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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泡馍的质地相对比较硬,但是汤汁十分鲜美。一份泡馍加上一杯酸梅汤,在吹上清凉的空调。中午来上这样一份泡馍,满足感爆棚,一天感觉都不用吃了。
这些药王洞的老字号店里,食客的年纪普遍偏大,但也不乏一些年轻人。每天中午十二点,蜗居在北大街商圈格子间的白领,走到药王洞。用腰围新增的维度,证明着药王洞的魅力。
吃饱之后,人群四下散去。在进出北大街高档写字楼的瞬间,心里盘算着明天再来吃碗葫芦头。
在药王洞与糖坊街的交汇处有家老南院门葫芦头,旁边还有家小竹签烤肉。
老南院门葫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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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门脸很大,很好找,里面位置也多,不用等位。老板是个地道的老西安人,胖胖的,留着小胡子,看起来很有威严的样子。
很多西安人接触到葫芦头比较少,但是一旦吃过一次后就会念念不忘。但前提得对肥肠有着钟爱。叫上一碗葫芦头泡馍和一小碟梆梆肉,吃葫芦头的所有讲究就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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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药王洞,由东往西走去,你会发现,药王洞周围的深巷就像一个结界。墙外的世界每天都在加速度,墙内的时间仿佛停留在上世纪。
老潼关肉夹馍好像西安到处都有,但药王洞这家缺最记忆深刻。前几年这家店叫王华峰老潼关肉夹馍,现在就改名为老潼关肉夹馍,而且营业面积也缩小了近一半。
这家店可以说是在西安众多的老潼关肉夹馍店当中,肉夹馍品质算是很好的了,虽说和潼关当地比较出名的几家肉夹馍店比起来,还差那么一点。
来的时候已经关门了,门上还贴着转让的字样。
印象里,药王洞还有一家南七臊子饸饹手擀菠菜面,这家店有些年头了,饸饹现压的,几道过水的工序完了后,劲道爽滑。配上各种荤素臊子。健康又好吃。调料也很给力。热热活活的一碗汤下肚,浑身都热了。
在药王洞这条不到一公里的街道上,老字号的门面、普通的炒菜馆、简陋的小面馆,每家店铺都透漏着沧桑的样子。
小店密集、油烟弥漫,夜幕里药王洞上空中,依然散发着食物的蒸汽。黑暗里,一家家摊位上,亮起的灯泡,照亮通向路人胃里的方向。烧烤、麻将馆、路边摊……很是热闹。
最近天气热,凉皮摊边上挤满了人。又酸又香的陈醋配上软嫩的凉皮,多躁动的火都给浇灭了。
路边摊上,穿睡衣的大叔跟妆容精致的小白领,挤在一张桌上,露天街边,埋头吸溜旁若无人。
来逛药王洞夜市的人,对生活好像很容易满足,来上10穿烤筋,再叫一瓶冰啤酒,足以。
烤牛肚、烤肠、考面筋……外面有的,药王洞都有。所以在药王洞上,从不缺乏晚上出来寻觅夜宵的人们。
这里的生活,似乎就像那些阳台上自然生长的花草,始终保持一份市井的鲜活可亲。
药王洞的生活半径,包含生活在这里的住户,包含奋斗在这里的学生,也同样包含与这里只有一餐之缘的食客。这里不断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离开多年后再回来,欣慰地发现那些老店一个都不少,那些记忆中的味道都还在。
那些过往的记忆阀门,就这样被不经意地被食物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