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泡馍馆子刚开门，就有人夹着早上的报纸进去了。店伙计抬眼一看，招呼一声，递过空碗和馍就继续干自己的事。
这个时间来景德泡馍的，都是老客。熟门熟路地坐下，摊开报纸，掰馍、看报。眼睛一刻都没离开报纸，手却娴熟地将馍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接着开始细细地掰。掰完一个馍，瞟一眼墙上的挂钟，正好半小时。
但对于西安人来说，掰馍是难以替代的乐趣。馍粒儿大小是影响口感的决定性因素。太大煮不透，太小没有口感。理想大小如雀儿舌、黄豆粒、蜜蜂头都可以。最关键是要均匀！听说经验丰富的人掰出来的馍，不仅均匀，还能每粒都连皮带瓤。掰完了用手掌压住轻轻一抹，带着烙斑的硬面全部朝上。简直是从武侠小说里出来的绝世高手！
善吃泡馍的人，注意力多在汤上。若是汤稍微差点儿意思，眉头就得拧成一疙瘩。羊肉泡馍用的汤每天都是现熬的，费时费力。用敲碎的牛羊骨配上几十种香料，从早上11点左右开始炖煮，中途还要加入几百斤牛羊肉，一直煮到凌晨3、4点才熄火。早上6点钟的第一批客人大都是为喝这头汤去的。
经过10多个小时的熬煮，牛羊肉早已酥软不堪。将肉块小心地捞出来放在肉板上，置于通风处冷却备用。到用的时候，现切现煮。在热量的激发下，被油脂封锁在肉里的风味又重新释放出来，汤鲜肉烂，香气四溢。
和每家知名的泡馍馆子一样，景德泡馍也有独家的高汤配料。这锅汤是泡馍的灵魂，也是店里的最高机密。
随着天越来越亮，陆续又有人进来了。基本都是熟人，互相点个头，各自坐下耷拉着眼角掰馍，间或有一搭没一搭地谝两句闲传。馍掰得差不多了，拿起碗抖上两抖，把个头大点的挑出来再掰碎些。
一招手，伙计两步走到跟前，“克里马擦”地把碗端走，人多的时候就在桌上留个号码牌。有了这号码牌，就不用担心把别人掰的馍送到你桌上。
不消一会儿，一大碗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泡馍就给送了上来。报纸收起来，自己走去端一份糖蒜和辣酱，筷子头沾上辣酱稀里呼噜地往嘴里划拉。吃着吃着，从脚底到头顶都开始发热，额角亮津津的。吃完馍再喝口清汤，原汤化原食。
从小到大，家里老人指点：吃泡馍的时候有天大的事也怂管，不吃完不许抬头。就这么闷着头吃了好些年年。不知从啥时候起，吃两个馍就饱得不像样子了。曾经一口气吃五个馍都没感觉呀。到底是老了。
文、图｜7东西的7
景德泡馍
地址：莲湖区桥梓口大麦市街100号
营业时间：07:00-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