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们脱件衣服，我嘴皮子都磨破了。
作者 | 小谢 四川省癌症防治中心、四川省肿瘤医院
来源 | 医学界妇产科频道
从西昌出发，我们的车沿山路，蜿蜒向上。
低头，是波光粼粼的邛海，蹦着金光。抬头，是透亮蔚蓝的填空，缀着白云。
同行的护士感叹：这儿的空气都透着甜味。
我想的是：美景，总是和GDP成反比。
邛海蓝
在山路上盘行约莫1小时，我们抵达目的地，凉山州普格县五道箐乡。
乡政府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今天，我们要在这里组织一场“三八妇女节公益义诊”，给本地妇女免费筛查宫颈癌和乳腺癌。
阳光下的彝族妇女
一下车，小伙伴们就忙碌起来：布置登记台，张贴引导牌，摆放试剂、试纸，调测检查设备。
张贴引导牌ing
一个简短的开幕仪式后，义诊正式开始。妇女们迅速涌到登记台前，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
登记台
“乳腺触诊摸到有包的，体型比较胖的，都安排先去做三维，这样能优化流程。”
“可以一次放两个人，一个在查，另一个脱衣服准备。”
“如果查出来不好，可以让TA去凉山第一、第二医院，也可以转诊到我们四川省肿瘤医院。”
我们满心雀跃，各种自我鸡血。
但我们只猜中了开头。
一
全乡女子的“大姨妈”是约好的！
按照预先安排的流程，妇女同胞们完成登记，量了身高、体重、血压后，会分成两路：一路先做妇科检查，再做乳腺触诊和B超；另一路反之。
等了一会儿，有人掀起帐篷的纬布，脚尖踩着脚后跟地挪进来。
“脱一只鞋，脱一条裤腿，躺在床上。”我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本地人多是彝族，听、说普通话有些吃力。
“*&￥@！*#”该名女子用脚尖跺地，狠狠叹了口气。
我侧头问搭档、凉州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她说什么？”
“不想脱裤子。”
我接着问：“那我们慢慢来。先给你登记一些基础信息。末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最近有没有同房？”
女子的肩膀一耸，下巴触电式地往回一缩，“&￥@”
“她说来例假了。”搭档及时翻译。
女子见我面带遗憾地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三两步迈出了帐篷。
此后，陆续进来四五个人，都是身体不便。
再到隔壁帐篷一问，似乎全乡女子的“大姨妈”是约好的，统一在这个时候报到。
“她们从来没做过妇科检查，害怕着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没说例假的，为了让她脱件衣服，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不同意。”我的同伴，四川省肿瘤医院妇瘤科樊英主任医师，如是说。
这次，我们从医院搬来了300多份宫颈HPV-DNA检测和宫颈液基细胞学检测的相关设备。
最终，有231名妇女登记了基本信息。不到150人，做了妇科检查。
妇科筛查登记
二
久不洗澡 胸前都结痂了
对比妇科检查门口的寥寥无几，乳腺触诊和B超外，排了一天的长龙。
阳光下的候诊人群
我四处“扫描”，想劝一些人来做妇科检查。正巧看到胳膊都抬不起来的B超医生，安慰之：“看样子今天要做100多个？任务很重呀！”
她扁扁嘴：“一个个衣服都超紧，谁都不肯脱。我只好把手挤进去，不能漏了腋下呀！你看，手都勒肿了。”
旁边一人接话：“有几个脱衣服的时候，一抻胳膊，满是尘土。有人的胸前都结痂了。”
我联想到乡里第一书记所说：即使到今天，我们仍在向村里的妇女们传达“五洗”的重要性，洗手洗衣洗脸洗衣服洗澡，多基础的个人卫生保健知识呀。
三
母亲决定了一个家庭的高度
午饭时，我们捧着餐盒，站在屋檐下，边吃边聊。
大锅饭
我们都对一个95年的年轻妈妈，印象深刻。
她已经生了3个孩子。据说，马上要出门打工去了。孩子们将留守在家里，由老辈看顾。
她说，会继续生。在这个乡里，一家四五个孩子，是常态。
她在排队检查的时候，孩子们在广场上吃着辣条。
柴静说：“家庭是最小的社会单元，门吱呀一声关上后，在这里人们如何相待，多少决定了一个社会的基本面目。”
对于家庭来说，女性，尤其是母亲的言传身教，是子女最重要的三观源泉，也决定着家庭的层次和幸福。
女性的一生或许充满了辛劳、付出，但她的素养、品德、智慧，会引领一个家庭走上正确的道路。
反思这一次的义诊，我觉得农村女性健康，仍然缺乏保障，至少在健康知识普及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后记：
同行的小伙伴们都说，下乡义诊比平时工作累多了！但大家还是希望多组织、多参加。
为了远离城市的这一片蓝天。为了一张张高原红的笑脸。
四川省肿瘤医院“为了姐妹们的健康与幸福”义诊医疗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