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 大嘴读史
一
闻名遐迩的大小周后在正史上各只出现了一处，但相关的野史却是漫天飞舞。
我们的故事先从李煜的一首词开始，这首词就是《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是李煜词作中为数不多的一首艳词，描绘的是一个少女与情人幽会的情形，主题就是男欢女爱。
这个提着鞋子、光着袜底的偷情少女就是本文的女主小周后。
二
小周后据说叫周薇，字女英。她的姐姐叫周蔷，字娥皇。（一直觉得所谓娥皇女英的字是后人加上去的，否则，他们的老爹南唐司徒周宗也太有预见性了吧。）
姐姐比妹妹大了14岁，姐姐做了南唐皇后，妹妹也经常出入宫禁，结果和自己的姐夫看对眼了。
为什么说是偷情呢？很简单，姐夫和小姨子幽会，姐姐压根不知道。更过分的是，姐姐这时候正在生病。
南宋陆游的《南唐书》中记载道：或谓后寝疾，小周后已入宫中，后偶褰幔见之，惊曰：“汝何日来？”小周后尚幼，未知嫌疑，对曰：“既数日矣。”后恚怒，至死面不外向，故后主过哀，以揜其迹云。
姐姐完全不知道妹妹进了皇宫好几天，还瞒着自己和姐夫勾勾搭搭，很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病情加重，一命呜呼。而姐姐面壁而卧，至死不看妹妹一眼。
这段故事，在马令的《南唐书》和龙衮的《江南野史》中都有比较详细的记载。
三
姐姐与世长辞，妹妹顺势上位，成了李煜最宠爱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李煜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子，要当个时尚教主倒是绰绰有余。小周后“警敏有才思”，也算是潮人一族。
夫妻二人双剑合璧，在时尚圈绝对是超级大V级别的。
李煜对女人的服饰妆容颇有研究，亲自打造了一款“百花妆”。用茶油花子制成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花饼，并让妃嫔宫女把花饼妆点在额头上。
小周后喜好焚香，于是自己琢磨，自己动手制作，DIY了数十种焚香的器具，那叫一个赞。
她还创作《击蒙小叶子格》，是叶子戏规则的早期记录。啥叫叶子戏？就是扑克、字牌和麻将的混搭，很有赌神的潜质吧。
两人还潜心研究美食，编撰了一本皇家私房菜食谱。据说这本私房菜食谱记录了92道佳肴，而且李煜还亲自为每道菜肴题名。
历史上也有这方面的记载：
煜之妓妾尝染碧，经夕未收，会露下，其色愈鲜明，煜爱之。自是宫中竞收露水，染碧以衣之，谓之“天水碧”。及江南灭，方悟“天水”，赵之望也。
露水沾湿的绿色布匹，颜色更加鲜亮，无意中的发现让青碧色成为南唐的流行色，号称“天水碧”。
殊不知，“天水”正是大宋老赵家的故乡，算不算侵犯版权呢？也不用害怕人家和你打官司了，国家都是人家的了。
四
神仙眷侣的日子总是长不了。
964年，大周后去世；
965年，李煜的老妈钟太后去世，李煜按制守丧；
968年，李煜立小周后为皇后；
975年，北宋大军攻破金陵，李煜投降，南唐灭亡。
976年1月，小周后与群臣等四十五人，跟随李煜被俘送到开封，宋太祖封李煜为违命侯，封小周后为郑国夫人。
李煜先是不肯听赵匡胤的命令北上来开封，后来又扬言殉国拒不投降，但最终还是光着膀子投降了，所以得了“违命侯”这个极具侮辱性的爵位。后来才改封为陇西郡公。
郑国夫人也不是一个好封号，同样暗含侮辱。因为《论语·卫灵公》说“郑声淫，妄人殆”。
虽然野史说，赵匡胤把将后蜀皇帝孟昶的爱妃花蕊夫人纳入宫中册立为贵妃，但他却放过了同样是绝色美人的小周后，后人猜测他是因为欣赏李煜的才华，才没有染指。
还算太平的日子只过了9个月，公元976年10月，宋太祖赵匡胤去世，他弟弟宋太宗赵光义即位。
小周后的噩梦来了。
五
在春宫图的历史上，有一幅作品很有名，这就是《熙陵幸小周后》。
熙陵，就是指赵光义，因为他死后埋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
这幅无名氏的北宋作品画了什么呢？简单的说就是：赵光义强奸小周后。
强奸现场，居然还有画师写生！
据明代沈德符《野获编》记载，“太宗头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器具甚伟；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作蹙额不能胜之状。”
据明代姚士粦《见只编》记载，“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裸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
皇帝是强奸犯！这种强奸事件是不会在记载皇帝言行的“起居录上”留下书面记载的，更何况《宋史》根本就是蒙古人剪刀浆糊拼凑出来的东西。
那么，这幅春宫图上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呢？
宋代王铚的《默记》最早把这起强奸案记录在案：觊觎小周后美色已久的赵光义，借着命妇要不定期入宫朝觐的机会，强留小周后，接着……小周后“每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
除了骂自己老公不争气，还能怎样呢？
元代学士冯海粟曾在这幅春宫图上题诗：“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
关于这幅春宫图后世的下落，一说已灭失；一说留传至近代，1949年后被带到台湾，现保存于台湾历史博物馆，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六
太平兴国三年，也就是978年的七夕，正是李煜42岁的生日。
羞愧、恼怒、后悔、遗憾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代词圣写下了被称为“绝命词”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当晚，读到这首词的赵光义大发雷霆，随即赐下牵机药。
牵机药其实就是中药马钱子，主要成分是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吃下去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佝偻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所以起名叫“牵机药”。
李煜喝下毒药，抽搐着死在小周后的怀抱里。
小周后悲哀不自胜，不久也与世长辞。
——史料摘译——
原文：
八年冬，城陷，曹彬等驻兵于宫门，煜率其近臣迎拜于门。彬等上露布，以煜并其宰相汤悦等四十五人上献。……召升殿抚问，妻周氏封郑国夫人。——《宋史·南唐李氏世家》
译文：
开宝八年冬天，金陵城陷落，曹彬等将领驻兵在皇宫门外，李煜率领他的亲近大臣在门口迎接参拜。曹彬等将领上告捷文书，献上李煜以及南唐宰相汤悦等四十五人。……宋太祖召李煜上殿安抚问候，李煜的妻子周氏被封为郑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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