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不仅是艺术大师,还出将入相

  《祖盛啃三国》系列第39篇。

  “跨界”是近年来非常热的一个话题,然而,跨界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毕竟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你很难同时在好几个领域都有所作为。不过,三国时期就有这样的牛人出现。

  三国的第一跨界大神当然是曹操。他一手缔造了曹魏政权,灭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割据政权,统一了中国北方,文治武功都达到了同时代人的顶峰。与此同时,曹操还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写尽了汉末的慷慨悲凉,他和两个儿子曹丕、曹植都是中国文艺史上的魏晋风骨时代的先驱者。

  但是,我今天要讲的不是曹操,而是另外一位大神——钟繇。“钟繇”这个名字你肯定在小时候什么地方听说过,但一下子又反应不过来。想起来了吗?他是汉字楷书写法的奠基人,是与王羲之齐名的书法界泰山北斗,或许你曾经练习书法的时候临摹过他的字。王羲之后来达到那样的高度,很重要一点就是继承吸收了钟繇的造诣。

  中国国家邮政局在2007年11月5日发行了《中国古代书法——楷书》特种邮票1套6枚,其中一枚就是纪念钟繇的书法(如下图)。

  钟繇楷书邮票

  王羲之在政治上成就一般,但钟繇不一样,他曾在汉献帝朝中任侍中尚书仆射,封东武亭侯。曹操迎奉天子后,他又被任命为司隶校尉(最高检察官)。曹操建魏国后,钟繇任相国。曹丕称帝后,钟繇任太尉(国防总司令,但当时实际上已是文官),和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并称“三公”,是最高级别的官员。曹睿即位后,钟繇退居二线,被任为太傅(皇帝的老师,是一个荣衔),封邑达2300户。他死后,皇帝穿着孝衣亲自吊丧,这种恩宠,极其难得。

  如果仅仅是在书法和从政上成就突出倒也罢了,北宋“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中的蔡京和苏轼也在这两方面都非常厉害。蔡京先后四次出任宰相,而苏轼则当过礼部尚书。但是,他们还有一点比不上钟繇:他们没有军功。

  钟繇任司隶校尉期间,“持节督关中诸军,委之以后事,特使不拘科制”(《三国志-钟繇传》),主持了曹魏政权对西北地区的用兵。他成功招安了马腾和韩遂,把关中地区并入了曹操的势力范围。官渡之战后,他率军大破袁氏集团旗下河东太守郭援的进犯,并斩杀了郭援,还顺手灭掉了反叛的匈奴部落。随后,他又打败了袁绍的女婿高干,有力地支持了曹操在主战场的军事行动。

  出将入相,是古代读书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但能够完成这番伟业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它是完全相反的努力方向,甚至是互相矛盾的方向。并且,即便你拥有这般不得了的能力,老板能否信任你,放手让你去做也是个问题。而钟繇能够历经曹操、曹丕和曹睿三代统治者而荣宠不减,我们可以相见他在做人方面是多么老辣成功。

  钟繇的成就很难复制,因为他拥有的是时代性的机会,后世的俊杰们很难有机会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同时施展才华。自北宋以后,文官和武将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这是技能专业化的结果,也是皇帝为了制衡群臣的需要,直到苟延残喘的晚清才出现了曾国藩再度将两者弥合。

  不过,钟繇得到的时代级机会并非由他独享,而是开放给了同时代所有人,诸葛亮、荀彧、郭嘉、贾诩、张昭.....那么多智商爆表的人,都没有像钟繇那样同时在政治、军事和艺术上如此卓越。钟繇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我们很难找到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但或许他家庭背景和小时候的经历能够我们一些线索。钟繇是颍川人,颍川是三国最大的人才输出基地,荀彧、郭嘉他们都是颍川人,钟繇后来也是被荀彧举荐给曹操的。钟繇的爷爷钟皓曾任一个普通级别的官员,但父亲和叔叔都因为党锢之祸被牵连,无法入仕,可以想见,他的家境不会很好。

  穷人家的小孩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很难受到良好的教育,毕竟吃饱肚子是排在第一位的,不出意外的话,钟繇的受教育情况不会好。然而钟繇却因为小时候一次鬼使神差的遭遇,改变了命运。

  有一天,钟繇和堂叔钟瑜出门,途中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对钟瑜说:“这个小孩将来贵不可言,但是有溺水身亡的危险,你要小心保护他”。钟瑜听了也没当回事,继续赶路,没走十里,过一座桥时,他们骑的马突然受惊吓跳起来,钟繇一头栽进了河里,差点淹死。

  这下钟瑜完全相信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就“供给资费,使得专学”(《三国志-钟繇传》),钟繇这才走上了正经的求学之路。当然,他受到的帮助肯定不止来自钟瑜,因为这种奇遇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甚至老师都会对他另眼相看,从小把他当作“种子选手”来培养。

  在这样的情况下,钟繇自然负担起了全家人甚至全族人的希望,他也因此刻苦学习,努力成为真正的强者。我小时候曾被爷爷强迫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练字实在是太枯燥、太缺乏趣味了,它每天的内容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没有真正的耐心、决心和狠心,绝不可能练好书法,钟繇毫无疑问做到了。

  心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皮格马利翁效应”,指人们基于对某种情境的知觉而形成的期望或预言,会使该情境产生适应这一期望或预言的效应。钟繇就是一个受到了“皮格马利翁效应”激励的人,他拼命地练习书法,又拼命地学习知识,最后真的成了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贵人”。

  我们也一样,不停地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会带来巨大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牛人强调说要有乐观的心态。

  钟繇的家境也使得他不会像王羲之那样清高,他采取了积极入世的态度,丝毫不把自己当出淤泥而不染的艺术家看。

  王羲之是士族,家境富裕高贵,锦衣玉食,没有生活上的压力,自然不喜欢混迹刀光剑影的官场。钟繇呢,家境清寒,还肩负了全族人的期望,他必须要投身政治,捞取实实在在的回报,从而回馈自己的家人和宗族。所以,动机足不足也是一个人成就大不大的重要原因。

  最后,我想说,跨界不能盲目跨,这里我可以从钟繇身上获得启发。钟繇的书法虽然是艺术,但他也可以用在自己的工作中,并且获得不小的加分,还可以用它来扩展人脉,成为人人愿意交往的大师。钟繇学习书法的过程也是修身养性的过程,这其中悟到的道理完全可以迁移到军事、政治工作中,游刃有余。

  如果你想跨界,先要找到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并以此为圆心,不断向外扩展、迁移。

  比如你写作很厉害,那么就可以逐渐跨到演讲、培训上,本质上它们都是表达。你数学很厉害,就可以去学学金融。你打篮球很强,可以朝教练、健身师、体育产业投资人等方向走。如果你企图同时成为数学教授和足球运动员,那应该会非常困难,除非把其中一个当作业余爱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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