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这名陆军上将却在生日前一天被枪决

  一

  韩复榘在今人心目中,往往是以段子手和大老粗的形象出现的。这名中华民国二级陆军上将、原山东省主席被枪决的第二天,就是他的48岁生日。而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

  

  如今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笑话,例如孙中山逝世五周年,济南举行纪念大会,山东省主席韩复榘领头喊口号。本来拟好的口号是“中山先生精神不死,永远活在人们心中!”结果韩主席喊成了“中山先生没有死,永远活着!”

  秘书急了,在后面一迭声提醒:“精神!精神!漏了精神啊!”

  从善如流的韩主席立即改口喊到:

  “中山先生没有死!还精神着呢!”

  另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说他去看篮球赛,只见球场上十个人拼命追逐一个球,于是皱皱眉对领队说:

  “为什么那么多人只发一个球? 多买几个篮球嘛!一人发一个,免得争来争去伤了和气。”

  还有关于他糊涂审案的段子,说某天一少妇前来公堂,控告同屋一男子乘屋中无人之际对她施以强暴。韩复榘听完控诉,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喝令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上前,去脱那少妇的裤子。

  当时旁观者甚众,见好戏当前,不约而同地起哄嬉笑。少妇在众目睽睽之下惊骇至极,遂举死力抗拒,加以头撞口咬、反抗挣扎,总之抵死不从。如是十分钟之久,少妇衙役均已气喘吁吁,而裤子终未被脱下。

  此时韩复榘冷笑一声喝令住手,然后开始判案:

  “合两人之力,都没法脱你的裤子,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竟说被一名男子强暴?分明是诬告良人,该打!”

  于是左右不管少妇喊冤,遵照韩主席指令,打了几十板子然后赶走。

  种种笑话,不一而足,其实这些大多都是不满他的人所编造出来的。韩复榘本人不但笔墨兼通,而且在任山东期间,邀请当代大儒梁漱溟主持“乡村建设运动”,一时传为佳话。后来曾受国民政府派遣、在山东工作过一段时间的陆立之多年之后回忆,第一次见到韩复榘,就觉得世人误解了他。

  “凭我个人观察,根据其人待人接物的各种姿态、其谈吐表白,我认为韩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在当时国民党所谓‘儒将’中,还很难找到第二人。”

  二

  1890年1月25日,韩复榘出生于河北霸州的书香门第,父亲韩世泽是清末秀才,在村中开私塾为生。韩家本是名门望族,世代以读书科举为主,但到了韩复榘这一代家境中落。

  韩复榘自幼就聪明好学,颇得祖父偏爱,在私塾中读书达七八年之久。期间熟读十三经,能诗能文,尤以书法见长。韩复榘十四岁即结婚,婚后到县衙担任抄书的小吏。职务虽小,但也不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能胜任的。

  

  二十岁时,韩复榘带着妻子来到东北辽阳当兵,投奔到冯玉祥麾下。由于他人既机灵、又通文墨,被冯玉祥任命为勤务兵。虽然一度因战事失败而回乡,但随着冯玉祥的东山再起,韩复榘也一路青云直上。经过十多年征战,韩复榘因骁勇善战,被升为第二十师师长。到三十八岁的时候,韩复榘就已经是第三方面军总指挥兼河南省省长,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1930年,在冯玉祥与蒋介石的中原大战中,韩复榘倒戈而偏向蒋介石。因为这一点,他被时人讽为 “当代吕布”。作为回报,蒋介石任命韩复榘为山东省主席。

  韩复榘统治山东七年多,成了山东的土皇帝,他提出“澄清吏治”、“严禁毒品”、“普及教育”的施政方针。在韩复榘的治理下,山东的教育水平有了很大提升,聚集了像何思源这样的优秀人才。韩复榘还亲自率军剿匪,剿灭了祸害甚久的悍匪“刘黑七”,山东的土匪问题得到了根本解决。韩复榘还对省府公务人员实行考勤制度,提高了政府工作效率。

  虽然韩复榘一向有嗜杀的恶名,但山东在他治下,确实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在韩复榘和蒋介石的蜜月期,两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最终会反目成仇。

  

  三

  关系破裂的根本原因,是韩复榘想把山东像阎锡山的山西一样,变成自己的地盘。他不但在山东扩张军队,而且也与日本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不让蒋介石的势力进入山东。

  1936年西安事变时,韩复榘曾向张学良杨虎城秘密通电,暗示二人可以下决心解决掉蒋介石。但这封密电发出去的时候,蒋介石已经被放出来了。看到这封电报如果蒋介石还慈悲为怀,那就不叫蒋介石了。

  据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介石在张学良护送下返回南京的时候,韩复榘正在山东省政府打麻将。听到这一消息,竟然当着国民政府派驻山东联络员蒋伯诚的面,把手上的牌一推,表示不满:

  “这叫什么事嘛!没想到张汉卿(张学良的字)做事情这般虎头蛇尾!”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韩复榘出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由于他深知自己不是蒋的嫡系,又素来多有嫌隙,是以怀疑蒋企图通过日军消耗其军事实力。于是虽然与日军有交战,但他先放弃济南、后放弃泰安,终于将山东一省送给了日本人。

  于是蒋介石下决心除去韩复榘,以召开最高级别军事会议为由,召他至开封相见。韩复榘一开始疑心这是鸿门宴,推说军事吃紧不能前往。后来经过蒋伯诚劝说,“误会一见面就能解释清楚,要是不来长久闹下去反而对你不利”,他才决定去开封见蒋。

  到了开封之后,韩复榘受到河南省主席刘峙、以及李宗仁白崇禧等高级将领的热情接待,他心中安稳了许多。他还是天真了,这正是蒋介石欲擒故纵的手腕。

  会议上,蒋介石指责韩复榘“不发一枪,从黄河北岸,一再向后撤退,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

  韩复榘不服气地顶上去:“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南京丢失是谁负的责任呢?”

  蒋介石正颜厉色说道:“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问的南京!南京丢失,自有人负责。”

  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用了。韩复榘一离开会场就被扣押,跟着就被送往汉口,接受军事法庭的审查。

  说是审查,但韩复榘根本就未曾出庭。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法庭给他定了十大罪状,判处死刑。

  1938年1月24日,韩复榘即将迎来自己的48岁生日之际,他被秘密处决。韩复榘不仅是全面抗战中第一个被军法处死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也是国民党在大陆执政时期按军法处死的军衔、军阶最高的国民党军将领。

  

  四

  传说韩复榘在山东时颇赏识一名术士。一天酒后,相士进言:

  “主席之相,借武而贵不可言。但流年常换,三年后似有大凶之厄。望主席万事小心,所谓否极泰来、命随心转。”

  韩复榘不置可否,随手写一“患”字让相士来测,并顺手把枪解下放在桌上,枪口又无意中对准自己心口。

  相士暗暗骇异:无心中自有天机,身为武将自去其枪,实为大凶之兆;“患”字更是“一弹穿心”之象。只是他也不敢明言,以其他言语敷衍过去。

  三年后韩复榘在即将迎来生日之际,不知有没有想到相士的这番警告。只是子弹已经穿心而过,不论是真是假,韩复榘都再没有时间来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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