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詧:张謇实业兴国的幕后推手

  近代状元企业家张謇一生的成就,离不开其兄张詧在幕后的扶持与支持。没有张詧的鼎力支持,张謇的伟大理想和实践,也许走不了太远;没有张謇的高瞻远瞩,张詧的人生也只能重蹈干吏轨迹,毫无华彩。

  主张“实业救国,教育兴邦”的状元实业家张謇在总结自己一生成就时曾说,自己一生事业能够有所成,“贵赖于不绝贤人助阵”,特别是“一兄一友两弟子”的帮助与扶持,其中“兄”指的就是三哥张詧。

  张詧为著名状元实业家、清末民初重要政治活动家张謇的三哥,他们老哥俩同父同母,年龄相仿,只差两岁。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弟二人是张氏家族企业最重要的策划师、操盘手。只是由于时光遮蔽,张謇的大名如日中天,张詧的名字却近乎默默无闻。

  其实,张謇的辉煌一生,都与三哥张詧的幕后支持与帮助分不开。

  兄弟情深 蛩蟨相依

  张詧(1851—1939) 张謇(1853—1926)

  张詧与张謇幼时,其母教子识字,上学后苛责尤严,每晚必命诵说白天所授内容,偶或贪玩,必遭痛责,曾言:“一生困苦,从小立志,若如此贪玩就没有希望。”在母亲的教诲下,张詧、张謇兄弟于学业更是不敢荒怠。

  其时科举,举凡祖上三代无人进学,即无报考资格,是为“冷籍”,如欲报考,必须找同族中有此资格者或廪生认保。张謇16岁,由业师宋琛(璞斋)力主,为张父介绍如皋张、张镕父子,约定张认张謇为族亲,张謇过继给张亡侄张铨为子,改名张育才,经报名注籍,改去如皋参加县试,一试即返。后张謇顺利考上秀才,张駉、张镕却开始借机勒索钱财,先后四年,张家被闹得家道中落,仍无法继续满足张駉、张镕无休止的勒索。张駉、张镕甚至将张謇告入县学。直至张謇21岁,事情才告一段落,所幸各级官员秉公裁定,张謇得以归籍归宗。

  张家经此劫难,已成危垒,负债累计千金。张父有五子,除四子与三子外,余子皆提出请曾祖父张彭年均分家产,于是便有我张家分家之事。家产既分,张詧慨然提出,误籍所负外债皆由詧与謇共任之,生子识大体重亲情如此,曾祖父母自是喜出望外。但即便卖产抵负,犹有不足,张氏家境日蹇,濒临破产。之后,张母金太夫人病重,病笃时嘱二子:“人子当先知服劳,汝父辛苦甚,无有替者。汝兄弟可一人读书,一人治生产。”张詧不假思索,再度主动提出,将读书机会让给弟弟张謇。曾祖母心情大慰,不久含笑而逝。

  放弃仕途 兴办实业

  张詧主持创建大生三厂期间为解决原料与产品滞流建造的苏中地区第一条铁路

  光绪三十年(1904)回乡办厂经商的张謇劝说张詧回乡与他一起兴办实业。兄弟的召唤,对民生大业的一往情深,对张詧有无可替代的磁性引力,张詧遂决意从学政任上辞官,回南通全力襄助张謇创业。自此,张詧与张謇一直同心并肩,休戚与共,生死不渝。张詧之于张謇,不仅是支持,而且是全身跟进,毅然放弃官声正隆的仕途,转归南通匡助弟弟张謇创业。

  光绪三十年(1904)起,张詧在南通推进大生纱厂等各项实业。他先后任复兴面粉公司总理,大生三厂总理大有晋盐垦公司总理,大生第二纺织公司总理,通崇海花布总商会总理,通崇海商务总会奉饬办农会会长等职,在南通辅助张謇,实现着实业救国的夙愿。

  张詧创建大生三厂时目光深邃,指挥若定,除致力厂房机器等内部建设,更将目光投诸原料和产品的流通环节。张詧时言:“工厂营业,莫次于运输便利。茅镇为销纱之地,距厂十五里,无河通之,不便孰甚,其时海门水利会倡议开河,而苦费无着。本厂因势利导允为垫款。”张詧以垫款代出资,畅运输交通之利,促生产营销之旺,及时抓住机遇,为地方和企业大获双赢。

  青龙河为海门四甲坝至青龙港主要干道,然河道弯曲久淤,道窄水细,于原棉运输和锅炉用水等均大不利,张詧又以垫款方式疏通青龙河,并在青龙港建船闸一座,乃言:“水涸港淤,引擎有停车三虞。故垫款建设船闸一座,对外虽云便利行旅,其实则供给引擎之所需而已。”当其时也,三厂之工程建设百业待兴,建设厂房,安装机器,开挖厂河道,兴修马路,修建船闸,疏浚河道,但见黄沙、石子、水泥,堆积港口码头,钢筋、机器源源运入厂房,一时蔚为大观。

  张詧胸有成竹,从容筹划,志在创建世界一流现代化工厂,更言:“时闻欧美大工厂多获轻便铁道之利者。为促工程之速峻,得永远之传输起点,计议再三,不得已,遂有轻便铁路铺设。”由张詧领导建设之海门大生三厂铁路是当时苏中地区首条铁路,自青龙港到三厂厂区,全长逾3公里,引进英国产小火车头一个及多节货车厢,于1919年修成通车。

  张詧历时八年,终偿夙愿,将家乡海门提前带入近代化社会。

  实业为父 教育为母

  张詧(左三)、张謇(左四)、张孝若(左七)与美国教育家杜威博士(左六)

  张謇和张詧自创业以来将企业盈利大量用于教育、慈善、盐垦事业和南通社会近代化建设,而取自支柱产业大生集团之投资过巨。张謇对此曾有自省,谓之“本小事大”“急进务广”。张謇与张詧一直以企业家之力,去办社会化之事,造成资金链断裂,加之欧战后各国纷纷设纱厂于华,竞争日趋激烈,纱贱棉贵,产值暴跌,大生颓局难挽。而较其利害轻重,最为致命之导因,实为政治。

  张詧、张謇在南通开始了近代化,也对当时社会的安定和经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没有张詧的鼎力支持,张謇的伟大理想和实践,也许走不了太远;没有张謇的高瞻远瞩,张詧的人生只能重蹈寻常干吏轨迹,毫无华彩。

  很难想象,张謇、张詧弟兄共同创业,若无感情之无缝无痕、理念之高度一致,岂能做到如此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寄大情于民生?二木成林,可敌风摧;夹缝求存,尚赖蛩蟨。兄弟二人为实现共同理念,从误籍、析产、让读、入朝到联袂创业,一路行来,锲而不舍,生死相随,穷其一生,构筑了最富人间真情、最呈悲壮色彩、最具戏剧原色的“蛩蟨模式”,无论在当时还是今天,无论于历史学界、经济学界、伦理学界和文学戏剧界,无疑都是一部取之不尽的宝典。今日重提企业家的社会良心,不能绕开张謇和张詧,也绕不开张謇和张詧。

  张謇与张詧毕生视实业、教育和慈善为己任,三者之间,他们最为注重的是教育,即包括慈善、社会教化和学校教育在内的大教育。张謇曾多次谈到教育至要以及教育与实业关系:“一国之强,基于教育。”“欲雪其耻而不讲求学问则无资。”“启民智必由教育,而教育非空言所能达,乃先实业。”

  抱着“父实业母教育”的信念,张詧与张謇一起,创办了诸多的学校:1905年,张詧筹资设立商业初等小学校。1906年,张詧倡议,与张謇在通州城内以私资创立通州公立女子师范学校,后又于城北珠媚园增生扩校,张詧任校董、名誉校长。同年,张詧和张謇又捐银5000两筹建通海五属公立中学。1912年,张詧和张謇斥资于南通城南籍仙观建南通医科专门学校,1926年改为南通医科大学。张詧还担任南通河工学校、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甲种商业学校、通州劝学所校长或总董等职。1914年,张詧以已故夫人邵氏遗资在长乐建张邵高级小学。1914年,祖母杨果卿捐资在通州女师校内建附属幼稚园。1917年,张謇和张詧捐资创办通州第一公共体育场。1920年,张詧斥资在东台建母里师范。1919年,张詧以次子仁祖(字敬孺)逝后遗资2万余银圆,在唐家闸河东创办了私立敬孺高等小学。张詧自任校长。

  为广开民智,普及教育于社会各阶层,南通张氏兄弟主张教育之社会化,社会之教育化。张詧、张謇之兴教育,有教无类,品类齐全,无不与强国兴邦、棉铁诸业、社会实务挂钩,与民生大业息息相关,此为教育之社会化。

  毁家纾难 发展慈善

  张謇(左四)与梅兰芳(左六)、欧阳予倩(左三)等合影

  张謇曾言:“国家之强,本于自治;自治之本,在实业教育,而弥缝其不及者,惟赖慈善。”在张謇和张詧眼里,慈善事业正是弥缝实业教育之不足,为社会教化之不可或缺者。

  张謇和张詧最早创办的慈善机构是1906年建成的育婴堂,以收养弃婴和赤贫家庭孩子为主,两年后收养婴儿多达1500人。

  1907年,南通地区多处江岸、海岸决堤,张詧动员地方资源成立南通保坍会,并亲任会长,为稳定南通江岸海岸灾情,集合荷兰、瑞典、英国和本地工程师之智慧,精心设计了系统化的治水工程,每年赈救流离失所居民达几十万之众。

  从1912年起,张謇和张詧创办之慈善医院、贫民工厂、济良所、栖流所、残废院和戒毒所相继建成。

  1913年,由张詧发起,与张謇在南通城南创办南通县医院(今南通医学院附属医院),全部投资都来自张詧和张謇的私人积蓄,举凡赤贫者看病均可免收医药费。

  1920年,张詧用七十寿辰所得亲友馈赠,在家乡三厂镇创办南通第二养老院,该院历年日常费用7000多银圆,全部由张詧私人承担。

  1916年,张謇和张詧共同捐资,在南通西门外建成栖流所,收留乞丐并培养他们习艺能力;又收留精神病患者,令其获人道资助而不扰碍社会。

  1915年,张謇一偿夙愿,与张詧共同创办中国人自己建立的第一座盲哑学校——狼山盲哑学校。

  1922年,张詧以其所得——大生二厂红利——在崇明外沙(今启东)创办大生医院,救治缺医少药、罹患流行疾病之贫苦百姓。

  同年,张詧向大生三厂股东做创办以来业务陈述,获股东高度认可,有12名股东提议:“本厂由1914年创办以迄今日,历经八载。退公(张詧)及公事同人异常辛苦,而未受分文之益,今届观成,应如何酬报?”于是,全体通过决议,酬报张詧银20000两。张詧一再推辞,股东一再坚持酬报,张詧却不过,乃将其中约15000两拨给其所创办之第二养老院(每年另有7000两私资常规拨入),其余近5000两分配给办事同人,自己分文未取。此乃张詧和张謇一贯做派,于此仅见一斑,而张氏领衔中国民企和南通地方教育、建设数十年,世人云从,其道德示范,影响弥远,源头尽出于此。

  张謇和张詧自创业以来将企业盈利大量用于教育、慈善、盐垦事业和南通社会近代化建设,而取自支柱产业大生集团之投资过巨。张謇对此曾有自省,谓之“本小事大”“急进务广”。张謇与张詧一直以企业家之力,去办社会化之事,造成资金链断裂,加之欧战后各国纷纷设纱厂于华,竞争日趋激烈,纱贱棉贵,产值暴跌,大生颓局难挽。而较其利害轻重,最为致命之导因,实为政治。

  张詧、张謇在南通开始了近代化,也对当时社会的安定和经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没有张詧的鼎力支持,张謇的伟大理想和实践,也许走不了太远;没有张謇的高瞻远瞩,张詧的人生只能重蹈寻常干吏轨迹,毫无华彩。

  很难想象,张謇、张詧弟兄共同创业,若无感情之无缝无痕、理念之高度一致,岂能做到如此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寄大情于民生?二木成林,可敌风摧;夹缝求存,尚赖蛩蟨。兄弟二人为实现共同理念,从误籍、析产、让读、入朝到联袂创业,一路行来,锲而不舍,生死相随,穷其一生,构筑了最富人间真情、最呈悲壮色彩、最具戏剧原色的“蛩蟨模式”,无论在当时还是今天,无论于历史学界、经济学界、伦理学界和文学戏剧界,无疑都是一部取之不尽的宝典。今日重提企业家的社会良心,不能绕开张謇和张詧,也绕不开张謇和张詧。

  本文摘自公号:挖历史 wow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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