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几个历史片断

  一些轰轰烈烈、惊世骇俗重大事件的发生,或许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因素,有时甚至是某个人情感的无意间流露或者宣泄。比如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甚或是一个人的惯性思维。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历史表情,会不知不觉间打破原本牢固的动态平衡,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终酿成重大事件。现在让我们回到十六国时期,回顾几个颇值玩味的细节,或者能从中看出点端倪。

  

  1. 牛人皇帝的恻隐之心。晋武帝司马炎是开国之君,绝对称得上是牛人皇帝,《晋书》上说他“聪明神武”。可就是这个聪明神武的司马炎却经不住漂亮皇后的温柔眼泪,起了恻隐之心,让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大晋王朝的命运悄然地发生变化。因为正是从这一刻起,他决定把西晋集团交给他那有点智障的白痴儿子打理。司马衷此人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给后人留下了一句经典“名言”:百姓无米粟充饥,为何不食肉糜?而他执政西晋16年,西晋“八王之乱”就乱了16年。

      这出煽情戏的编剧、导演兼主角就是晋武帝的皇后、司马衷的母亲杨艳。晋武帝原本并不打算把皇位传给司马衷,原因只有一个,晋武帝自己并不白痴。可杨皇后一直盯着太子之位不放,护犊心切的她觉得,儿子再白痴也是自己的骨肉。因此在感到自己要行将就木之时,担纲主演这场很煽情的悲情大戏。

      在营造出一番生离死别的氛围之后,病怏怏的杨皇后向晋武帝提出了最后的心愿,让衷儿当接班人;立自己的妹妹杨芷为皇后。面对心爱女人临终之前提出的最后哀求,估计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已完全入戏的晋武帝最后“流涕许之”。

      16年后,被称为白痴皇帝的司马衷闪亮登场,像小丑一样在政治舞台尽情表演着他的愚蠢,同样辉映出的是当年那不该产生的妇人之心。至此司马家族祸起萧墙,朝纲混乱,边疆不稳,客观上导致了五胡的趁机入侵,北方从此进入长达130多年的乱世纷争。

  2. 错位皇后的胡作非为。与晋武帝的妇人之仁有着同样功效的,是贾南风的胡作非为。追究起来,还是杨艳皇后,是她的力挺才让贾南风得以进入后宫。当初晋武帝给司马衷选太子妃时,第一人选是司空卫瓘的女儿。没想到宰相贾充的夫人,也就是贾南风她妈暗中疏通打点好了杨艳这层关系,于是,杨皇后坚称贾氏“有淑德”,并“固以为请”(《资治通鉴》)。就像今天的常委会上的人事争论,用谁不用谁都有道理可摆。正是杨皇后坚持已见,最终改变了后宫的用人导向。

      被杨皇后坚称“有淑德”的贾南风,可以说是打自己婆婆的脸最狠的人。从后来的表现看,实在让人很难从她身上找到优点,人长得丑就罢了,又深得她老妈悍妒的真传。更要命的是她走进了一个不该进入的地方,后宫可个美人云集的地方,用今天的话说,那可是美人俱乐部。小贾入宫时才15岁,正处于心理和生理上的成熟期,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饱受刺激。司马衷再傻,也没傻到分不清美丑的程度。贾南风不受待见,那是肯定的,时间一长,必然会导致内分泌失调。贾南风憋闷得无处发泄,只有弄权,通过攫取权力来获得心理平衡,从而转称注意力。由此从诛灭杨氏集团开始,西晋政坛刮起了一阵迅猛的政治飓风,最终酿成了长达16年的“八王之乱”。

  3. 血性男儿的冲冠一怒。五胡时期一个最重要的分水岭,就是冉闵的大诛胡羯。冉闵同志的是非功过,姑且不论,最起码他是一个血性男儿,是敢于冲冠一怒的性情中人。而正是他的血性改变了中原的政治格局。冉闵是后赵皇帝石虎的干儿子,实事求是的说,最初他并没有要灭掉石氏集团的意思,是石遵的言而无信和石鉴的背信弃义,终于让忍无可忍的他大开杀戒。

      石虎死后,石遵为了夺取皇位,曾拉拢冉闵并许诺“事成,以尔为太子”。可事成之后,石遵却把接班人的位置给了自己的侄子石衍,后来又感到冉闵有“欲专朝政”的嫌疑,便想除之而快,于是就召集义阳王石鉴等人开会商议,结果石鉴表面上坚决贯彻会议精神,暗地里却派人向冉闵通报了会议决定。于是冉闵联合司空李农一伙杀了石遵,把石鉴扶上战马,并打算再送一程。然而上台后的石鉴也对冉闵不放心,又派人杀冉闵,这下把冉闵彻底惹急了,一怒之下血洗邺城(今河北临漳县境内),“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并自己当起了皇帝,定国号为大魏,时间是公元350年。冉闵的血性差点改写了历史,从此匈奴和羯胡二族彻底退出了中原的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氐族建立的前秦和慕容氏建立的前燕。

  4. 最高领导的草率决定。就像讨论会争论时间久了,由不耐烦的会议主持人最后拍扳定案,然后宣布散会,真理留待实践检验去一样。苻坚决心南下攻晋,也同样是在连番讨论未果之下做出的决定。苻坚拍的是扳子,影响的却是半个世纪的历史。

      其实之前的苻坚一直在犹豫,他的得力助手宰相王猛临终前再三嘱咐:“勿以晋为图!”。苻坚并没有完全忘记,所以他才与大臣们反复论证出兵的胜算。可朝中的意见不一,有积极拥护的,也有极力反对的。最积极拥护的是慕容垂、姚苌等人,从内心来说,苻坚的所谓讨论,其实只为了让自己坚定信心。别人的意见就像选举会上的举手,只是一种形式和程序。此时的苻坚“每思桓温之寇也”,如鲠在喉,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锐意欲取江东,寝不能旦”。再拖下去,最轻也落下个神经衰弱的毛病,既然讨论不出个子丑寅卯,那就干脆“内断于心”,拍桌子定了。

      正是苻坚的这轻率一拍,才有了后来那场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此战再次改变了当时的政治格局,东晋度过了一场亡国的危机,得以延续半个世纪;而刚刚趋于统一的北方,则再次陷入列强纷争的境地。将中国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整整推退了半个世纪。

      5.后燕帝国的致命霸气。与苻坚的轻率相得益彰的,是后燕皇帝慕容垂的霸气。慕容垂建立起强大的后燕帝国之时,北魏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北方小国,从一开始,北魏就一依附于后燕,对后燕称臣纳贡,采取联姻政策,在与世仇铁弗部征战中,还向后燕借兵。可随着北魏不断地坐强做大,就想摆脱后燕的控制。就好比一个跟随自己的马仔,突然有一天变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老大,这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一向霸气十足的慕容垂哪经受得了这个?于是开始了讨伐北魏的连年征战。参合陂(今山西省高阳县东北)一战,慕容垂的宝贝儿子慕容宝率领的后燕大军全军覆没。霸道的慕容垂于是御驾亲征,途经参合陂时,见到古战场上积骸成山,以往的霸气及神气转变成了眼前的愤懑和憋屈,“惭愤欧血”,最后还是在退兵途中郁闷死去。慕容垂身后的后燕,在北魏的强力打击之下,被分割成了南北两部分,最终被北魏所灭。而北魏的崛起,又昭示着一个历史崭新阶段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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