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史系列之三:晋诤(50)善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才是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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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康五年(339年),司空庾亮当政,凭着皇后妹妹这层关系,大肆安插亲信,大玩政治权术,同时为了捞取更大的政治资本,他向朝廷上疏请求北伐,试图窃名邀誉,张皇中外。

  先前他做了自认为铜墙铁壁所向披靡的军事部署。一是安排弟弟、临川太守庾怿,督梁雍二州军事,领梁州刺史,镇守魏兴;二是让弟弟、西阳太守庾翼,充任南蛮校尉,领南郡太守,镇守江陵;三是授权亲信征虏将军毛宝,督扬州及江西诸军事,与豫州刺史樊峻,同率精骑万人,坐镇邾城;四是庾亮自己调集大兵十万,分布江淝,想移镇石城。

  北伐是不是时候,北伐又有多少胜算,年轻的晋成帝吃不准,就把庾亮的奏疏交给群臣商议。

  太傅王导看后,掀髯微笑表态说,好啊,庾兄能行此事,还有何说,不妨请旨施行。王导是什么人,他明知北伐时机不成熟,也不可行,但他更愿意看庾亮的笑话。因为此前,庾亮怕王导碍手碍脚,想废黜他,还写信给太尉郗鉴,陈述王导的种种过错,想拉拢郗鉴联手对付王导,结果郗鉴不同意,没戏。

  郗鉴是个忠厚之人,看了奏疏后不痛不痒地说:“我看是行不通吧,现在军粮未备,兵械尚虚,如何大举?这个久经沙场的流民大帅,因考虑朝廷几方士族势力要平衡,所以既不想戳破庾亮的自不量力,也不想说穿王导的心思而得罪他。

  其他文武百官,出于对权力的膜拜与对权贵的迎合,都赞成鉴议,支持庾亮北伐。

  只有太常蔡谟,一眼看穿庾亮的那点破事,奏章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俨然有运筹帷幄,决胜疆场的状态,但说得好听是仅停留在理论层面,说得难听点就是画饼充饥。蔡谟认为盘踞在中原的后赵实力强盛,东晋朝廷实力不足,只可凭借长江天险防守,等待时机。

  于是蔡谟上书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把北伐这么复杂的事归结两段话:石虎独起于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举而拔金墉,再举而擒石生、诛石聪,如拾遗,取郭权,如振槁,还据根本,内外平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

  今庾亮以重镇名贤,自将大军,欲席卷河南,虎必自率一国之众,来决胜负,岂得以襄阳为比哉?今征西欲与之战,何如石生?若欲守城,何如金墉?欲阻淝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苏峻?凡此数者,宜详较之。

  得出一个结论:后赵的石虎根本就不是你庾亮能够对付的。

  这个观点晋成帝给众大臣一看,居然没一个人敢与他辩论批驳。晋成帝也认为兹事体大,北伐是一件难事,于是下诏庾亮停止北伐,不必移镇。

  

  对北伐,蔡谟看的比谁都清楚。他亲自带兵平定过苏峻之乱,也目睹过失败的北伐之战,。所以他撇开个人恩怨和其他考虑,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认为北伐的时机不成熟。这源自他强大内心,尽管外在会受到很多人的排斥,但也不会因外界环境变化受影响,其内心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日本著名实业家稻盛和夫说过,深深扎根于内心的信念,坚定贯彻正道,需要很大的勇气。反过来说,对自己的行为稍有不安或犹豫,自信就会立即动摇,随即失去勇气,也就无法强大。

  没多久,彭城王司马纮向朝廷上疏,认为乐贤堂有晋明帝亲手描画的佛像,经历屡次动乱,但此堂还在,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建议由朝廷下诏为其作颂。晋成帝又把此事交给群臣讨论。蔡谟认为眼下国家还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做,像为乐贤堂作颂这类既不涉及国家利益,又不牵涉社会民生的事,私下找几个文人墨客作作赋颂就可以了,不用大张旗鼓以朝廷的名义来作颂。晋成帝认为很有道理,于是就停止此事。

  还有,皇后每年都要拜谒皇陵,程序繁琐,声势浩大,每次都花费许多人力物力财力,蔡谟认为不应该如此复杂,如此铺张,于是建议说:“旧制皇后只要在太庙拜见就行了,不用拜陵。”这样一来,不管是在仪式上、程序上,还是在开销上都简单的多。朝廷采纳建议,于是改变此项活动。

  复杂问题简单化,源自他对法律制度的娴熟于胸。蔡谟学问广博,对于国家礼仪宗庙祭祀方面的规章制度轻车熟路,并大多提出过议案、作出过决定。他写了不少的著作在社会上流传,反响很好。

  永和五年(349年),让东晋王朝为之忌惮的石虎终于死了,加上中原混战不休,东晋朝廷派兵北进,起初捷报频传。东晋朝野为之欢呼,都认为光复中原指日可待。

  唯独蔡谟对和他亲近的人说:“敌人被消灭确实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然而恐怕这更给朝廷带来了忧患。”听到的人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蔡谟答道:“能够顺应天意、掌握时机把百姓从艰难困苦中拯救出来的事业,如果不是最杰出的圣人和英雄是不能承担的。不如老实地衡量一下自己的德行与力量。反观如今伐赵之事,恐怕不是当今的贤达之辈就能办成的。结果只能步步为营,分兵攻守,这是以劳民伤财为代价,来炫耀个人的志向。最后会因为才能和见识粗陋平庸,难以遂心,财力耗尽,智慧和勇气全都变得窘困,怎么能不给朝廷带来忧患呢!”

  果不出蔡谟所料,随后的褚裒和殷浩率领的东晋北伐军先后大败,以至于差点一蹶不振。

  

  蔡谟一语中的,缺少有德行和力量的英雄,是不可能北伐成功的。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源自出于公心,不带私心。蔡谟认为,私心杂念一多,带来的不仅有摩擦、内耗,更有明争暗斗、你死我活,这直接关系到东晋能否完成统一大业。他的性格像他的父亲蔡克,禀性公正磊落,坚守正道,做事公道。对方品行假如不符合自己的标准,即使地位再高钱再多也不与之交往。

  复杂问题简单化以后,人们处理问题起来就会更加高效,个人的价值在实际工作中也会得到相应的体现。就是这样一位人,东晋的辅政大臣是司徒,大多由皇族司马氏担任。可是,朝廷却破例让蔡谟做了4年的司徒。

  但蔡谟还是看不惯朝廷的那番权力之争、士族之争,最终被权臣排挤出去,罢官免职。蔡谟被罢官之后,关了门不再外出,整天研究学问诵读诗文,教育自家后代。几年后,皇太后褚蒜子还是很挂念他,下诏书说:“前任司徒蔡谟凭学问深厚品行高洁享有盛誉,凭做事讲究规则拥有好名声,所以在过去的几个皇帝手下多次做官,一直做到宰相,从那时到现在,蔡谟能闭户思过,确实符合作为大臣能反省自己的道义。”朝廷想重新启用蔡谟,让他担任光禄大夫,开设府第、设置官吏,仪仗同于太尉、司空、司徒。

  面对朝廷的盛情邀请,蔡谟做了最后的简单处理:不再复出,专心治学!他在给皇帝的辞谢信中说,自己才德有限,有愧于朝廷的厚爱,所以“惶惧战灼,寄颜无所”。后来,“寄颜无所”就成了成语,意思是说脸面没有地方放,无地自容。

  跟蔡谟的做法相反,官场上有很多人喜欢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其实,都是私欲太重惹的祸。他们往往通过引申、联想、发挥、解析、猜测、推敲……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可以被某些人穷折腾成面广量大的系统工程。简单事情复杂化,或令人焦头烂额,或令人精疲力尽。尽管不少人有应对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的能力,但是假如能把“把简单搞复杂”的功夫用在其他方面,可以做多少有益于人民有益于社会的正事。

  蔡谟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善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才是一种大智慧。因为把复杂搞简单,是人们应当坚守的境界或是追求的目标,从艺术的角度,简单最美;从心理学的角度,简单最快乐;从经济学的角度,简单往往意味着成本低、效率高……

  正如汉语词典里那个“人”字,一撇一捺,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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