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刘备诸葛亮式的搭档起初所向披靡,无奈又以悲剧收场

五胡十六国期间,公元349年,由羯族建立的后赵皇帝石虎, 诸子因争立而自相残杀, 促成了冉闵导演的汉胡之间激烈冲突悲剧的上演。冉闵是汉人, 少年时以战火中孤儿被石勒俘虏, 而命石虎收养为子。 至石虎在位期间, 冉闵之为后赵最煊赫将领, 地位已与石虎的在石勒时期相同。 邺都内乱与统治阶级间猜忌矛盾激化, 终局变质为种族仇恨。

强盛一时的后赵(公元337年)

《晋书》 石季龙载记附冉闵传所载: “ 贼盗蜂起, 司冀大饥, 人相食。 ( 闵) 与羌胡相攻, 无月不战。 青、 雍、 幽、 荆州徙户及诸氐、 羌、 胡、蛮数百万, 各还本土, 道路交错, 互相杀掠, 且饥疫死亡, 其能达者十有二三。 诸夏纷乱, 无复农者。” 便是说, 包含汉、 胡的人民反流亡潮冲击, 形成四世纪五十年代突发 性 中 心 事 态。

后赵分解, 反流亡返还故乡大浪潮中, 其属于关中的一支, 二十年前石氏后赵选择投降的氐族领袖苻洪为流人都督, 统率随前赵灭亡而被迫迁移关东的汉人与氐、 羌

但返乡运动展开, 这位深受秦、 雍流民爱戴拥护的杰出人物苻洪, 却原因不明被暗杀。 所以, 实际领导流民到达关中的, 是其儿子苻健公元351年, 苻健便以长安为国都, 尝试独立建国, 国号 “ 秦” ( 前秦)

北方再次陷入战乱(公元350年)

同一期间, 燕雄厚兵力消灭昙花一现的冉闵魏国, 续又肃清后赵崩裂瓦解期东方各地割据势力, 山东、 河南、 山西等省都加入为前燕领土。 于是, 公元357年再第四度迁都至后赵国都的邺。

这个阶段, 性质是五胡乱华的中期形态成立, 北方中国前燕、 前秦以及河西前凉三国分立, 而前燕接替前期后赵,于中期之初立于最强大的优势。 一系列变化, 都自东晋穆帝在位的十七年 ( 公元 345—361 年) 间完成。

北方三大国对峙力量于前秦苻健死, 其弟苻坚废侄苻生自立的公元357年开始巨幅倾斜, 朝气蓬勃的前秦迅速向雄飞发达大道推进。

公元369年占领前燕洛阳是苻坚统一北方大事业的起步, 自此十年间, 灭亡前燕 ( 公元 370年) , 揽取仇池 ( 公元 371 年) , 剥夺东晋领土的汉中与成都部分 (公元 373年) , 合并前凉与鲜卑拓跋部代地 (公元 376 年) , 东晋因后赵覆亡取得支配权的淮河、 汉水流域, 至公元379年, 也再转移到前秦版图以内。 建国时间无论迟早, 凡在中国北方土地的各个政权, 一应倾覆于苻坚统一大洪流中。

前秦领土东起辽河流域, 西迄新疆东部, 北有内蒙古, 南及长江上游, 北方中国全域达成天下一家, 前秦国家到达强盛巅峰, 正如 《 晋书》 苻坚载记史臣曰所指: “ 平燕定蜀擒代吞凉, 跨三分之二, 居九州之七。 虽五胡之盛, 莫之比也。”

  

因此前秦声威远播亚洲东、 西方, 出现苻坚载记所说明 “ 鄯善王、 车师前部王来朝, 大宛献汗血马, 肃慎贡楛矢, 天竺献火浣布, 康居、 于阗及海东诸国凡六十有二王, 皆遣使贡其方物” 的盛况。

如上背景之下, 公元383年 ( 前秦建元十九年) 于是派出大将吕光西域征伐, 逼降焉耆, 进军龟兹,大败温宿、 尉头等国来援的联军七十余万, 龟兹因此被征服而王位遭变换。《晋书》 吕光载记的记录: “ 王侯降者三十余国……诸国惮光威名, 贡款属路……胡王 昔 所 未 宾 者, 不 远 万 里 皆 来 归 附, 上 汉 所 赐 节 传, 光 皆 表 而 易之。”吕光代表的汉族中国武功, 继一世纪末班超, 再度威震西域

五胡时代, 历史界给予最高评价的苻坚政绩, 关系到一位传奇人物王猛(325年—375年)。

当前秦立国之初公元354年, 长安一度被东晋权力者桓温攻破时, 这位其时年仅三十岁的青年王猛, 已曾留下会晤桓温时 “ 被褐而诣之, 一面谈当世之事, 扪虱而言, 旁若无人” 的脍炙人口故事。 王猛拒绝随同桓温前往南方,却应前秦继位者雄才大略的苻坚聘请。 他与苻坚间的合作无间与相互信任, 几乎便是三国蜀汉刘备与诸葛亮的重演。

  

王猛扪虱谈天下

苻坚对这位汉人重臣的推崇, 比拟之为历史上伟大的政治家、 军事家太公望、 管仲、 诸葛亮三合一的化身。 前秦以弱攻强, 对领有一百五十七郡, 一千五百余县与九百九十余万纳税人口,四世纪五十与六十年代最雄厚势力前燕的攻灭, 便由王猛直接领导。

经过以征燕统帅身份镇守邺都, “ 关东六州之内听以便宜从事” 的全权善后阶段, 王猛便返回中央, 集中国家权力, 一身同时担任的官职有: 丞 相 ( 政 府 最 高 领袖) 、 中书监与尚书令 ( 皇帝顾问团主脑与秘书长) 、 太子太傅 ( 皇位继承人辅导师长) 、 司隶校尉 ( 京畿最高行政长官) 、 都督中外诸军事 ( 全国军事统帅) 。

自三十五岁开始 “ 权倾内外” , 迄于五十一岁去世, 十七年执政期间业绩, 《 晋书》 苻坚载记有 “ 百僚震肃, 豪右屏气, 路不拾遗, 风化大行” 的特笔大书。 又详述 “ 王猛整齐风俗, 政理称举, 学校渐兴。 关陇清晏, 百姓丰乐。 自长安至于诸州, 皆夹路树槐柳, 二十里一亭, 四十里一驿。 旅行者取给于途, 工商贸贩于道。

百姓歌之曰: ‘ 长安大街, 夹树杨槐。 下走朱轮, 上有鸾栖。 英彦会集, 诲我萌黎。’ ”已是政治清明最高境界的描绘。

非仅五胡十六国与东晋对立时代的百年间, 也是中介汉朝与唐朝两次历史发展高峰的四个世纪低潮期间, 除对诸葛亮以外, 史书记录从未再见的赞美词。 苻坚载记对王猛的直接批评也相同: “ 猛宰政公平, 流放尸素, 拔幽滞, 显贤才, 外修兵革, 内崇儒学, 劝课农桑, 教以廉耻, 无罪而不刑, 无才而不任, 庶绩咸熙,百揆时叙, 于是兵强国富, 垂及升平。”

  

  桓温(312年-373年)东晋政治家军事家权臣桓温是晋明帝的驸马,因溯江而上灭亡成汉政权而声名大奋,又三次出兵北伐(北伐前秦、羌族姚襄、前燕),战功累累。后独揽朝政十余年,操纵废立,有意夺取帝位,终因第三次北伐失败而令声望受损,受制于朝中王谢势力而未能如愿。

公元375年, 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政治彗星王猛陨落, 是前秦无可弥补的损失。 自此,前秦违背王猛指导原则的太过快速军事发展, 便因无人作有力纠正而犯下大错误吕光西域征伐的同一年(公元383年), 苻坚动员全国兵力, 对东晋发动总攻击, 这一年, 东晋正当孝武帝的太元八年。著名的淝水之战开始了。

对晋朝作为时过早的攻击, 王猛生前坚持反对立场。 其理由:

第一, 南方雄厚的经济潜力, 再加 “ 八王之乱” 与 “ 五胡乱华” 初期北方人民大量转移南方, 所结合对北方的巨大抗拒力, 非轻易可以动摇。

第二, 前秦当前所迫切需要, 非对不断扩大了的领土再扩大, 而是在已经扩大了的土地上求稳定, 以及对因此容纳急速膨胀的不同种族人民间谋求调和, 减少政治阻力。

基于此一需要, 因此王猛不赞成民族调和标的达成以前便放松警戒心理, 抑且警告, 若干被征服国家、 民族具有潜力或危险性的特定人物, 必要时须予消灭。

  

  苻坚(338年—385年),柏杨称苻坚中国数千年历史上有资格称大帝的仅有五人

苻坚其人, 较之五胡诸君主的最大不同处, 便是对被征服国家、 民族领袖近乎反常的优遇。 五胡之乱展开, 凡亡国皇室下场, 注定悲惨, 晋朝司马氏、 前赵刘氏、 后赵石氏, 莫不整族被屠杀, 苻坚独反前例, 采取绝对宽大的政策与开放态度。 无论投降或被征服, 此国皇帝与皇族非只受封爵位, 且在前秦政府中保有高地位的实质官职, 亡国政府的大臣均被容纳续在前秦政府服务。

而堪注意, 鼓励苻坚下大决心征伐东晋, 正便是如上亡国君臣。 代表人物, 一是鲜卑慕容俊、 恪之弟慕容垂, 一是后赵大将与羌族领袖姚弋仲之子、 一度投降东晋的姚襄之子姚苌。

相反, 氐族自族皇族与大臣都竭力反对伐晋, 太子苻宏、 宏弟中山公诜, 以及王猛地位的继承人苻坚之弟苻融是其中心人物。 所以, 苻坚伐晋, 非仅遗忘王猛制定的建国方针, 也是违背自族意志的反常决定。

姚著中国史 姚大中 著 华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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