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着耍着,就跟对方一个样儿了?

  精读埃里克•霍弗08

  霍弗:恨一个有不少优点的敌人要比恨一个一无是处的敌人容易。我们无法恨那些我们鄙夷的人。……恨意总是潜藏着钦佩。这一点,部分反映在我们喜欢模仿我们所恨的对象。……基督宗教在其全盛时期的行为活像是“反基督者”。雅各宾派干尽它所反对的独裁政权干过的恶行。苏维埃俄国是垄断性资本主义最透彻和最巨大的例子。希特勒以《犹太人贤士议定书》作为行事指南,追随它的指示直至“最小的细节”。

  糊涂:反着反着,就跟对方一个样了。从历史到今天,我们见的多了。

  霍弗:如果各位知道被压迫者会模仿他们憎恨的压迫者到何种程度,一定会目瞪口呆。

  糊涂:不呆。看了《动物庄园》就知道了。公猪拿破仑本来领着动物造人类的反呢,结果造反成功后,他先学会模仿人类走路了。

  霍弗:尽管煽动仇恨是动员一个共同体起而御敌方便好用的工具,但长远来说,它的代价并不便宜。

  糊涂:当时爽,但是爽不到最后,因为仇恨是会反噬的。

  霍弗:当我们因意识到自己一无是处而深感沮丧时,并不会把自己视为比某些人低劣但比另一些人高强,而是会认为自己比世界上最低劣的人还要低劣。于是我们会恨全世界,会把狂怒倾泻到天地万物。

  糊涂:这是说那些扯竿子造反改天换地的人吗?

  霍弗:失意者看到有钱人走下坡和正直者受辱时,会深感安慰。他们在普遍的没落中看到人类平等的前景。在他们看来,大混乱就像坟墓一样,是平等的温床。他们炽烈地深信,一个新秩序必然会来临,但在新秩序建立起来以前,旧的一切必须连根铲除。他们对千禧年的向往和呼吁,是以憎恨现有一切和渴望世界末日的心情出发的。

  糊涂:芙蓉镇最后一个镜头,王秋赦敲着个破锣大喊:“运动啦,运动啦!”你以为他疯了?他敲出了多少失意者的心声。换个场景想想,就是一个赌徒,在他一赌二赌都不赢,输得只剩裤头的时候,最希望发生什么?赌场突然大乱嘛……

  霍弗:模仿往往是解决问题的快捷方式。当我们没有意向、能力或时间去独自解决问题时,就会模仿别人。忙人比闲人更易于去模仿。换言之,匆匆忙忙的生活更易制造齐一性。因此,如果处心积虑要把一群个人融合为一个紧密的团体,不断制造些行动让他们投入,看来是个相当有效的方法。

  糊涂:是他们假装生活,还是有人给他们安置了整齐划一的发条?

  霍弗:高明宣传家所做的事只是把听众心中业已徐徐成熟的意见和情绪引发至沸腾翻滚的程度而已。他呼应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感情。

  糊涂:打土豪,分田地,还真是你们内心深处的呼唤,不关我事。我只不过替你们明确了纲领与行动而已。

  霍弗:最容易单凭宣传打动的一种人是失意者。他们的恐惧、希望和激情把五官给闭塞住,把他们与现实世界隔离开来。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事情,而在宣传家鼓动的言辞中,他们听到的是自己灵魂发出的音乐。事实上,感情奔放的胡言乱语和响亮的口号,要比逻辑无懈可击的精确言辞更能引起失意者的共鸣。

  糊涂:逻辑与理性,是乌合之众的天敌。

  霍弗:宣传技巧再高明,都不可能让那些失去信仰的人再度相信。为了以防万一,一个群众运动必须有所准备,以便在人们不再相信它时,用武力使他们相信。……就连宣传大师戈培尔博士在没有心防的时刻也承认:“如果宣传想要真的奏效,那它的后面必须时时刻刻备着一把利刃。”

  糊涂:我八十多岁的娘说,有啥法,人家都拿着枪哩。

  霍弗:宣传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说服别人,不如说是为了说服自己;我们愈有理由内疚,我们的宣传就愈狂热。

  糊涂: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自己越不信的东西,越得给你宣传,否则它真的就不自信了。

  霍弗:一如狂热可以带来暴力,暴力也可以孕育狂热。我们常常很难说出它们谁先谁后。不管是暴力的施加者还是承受者,都同样容易发展出一种狂热的心灵状态。费雷诺论法国大革命的恐怖分子时指出,他们制造的血腥愈多,“就愈需要相信他们的原则是绝对正确的,他们才会心安理得,有力量继续向前冲。他们不是因为相信民主是一种宗教性真理才流那么多血;他们是因为害怕,才去试着相信民主是宗教真理和制造那么多血腥”。

  糊涂:越不确信,越得杀人,越杀人,越相信自己代表真理。

  霍弗:恐怖手段不但可以威吓忠实信徒和粉碎敌人,还可以让他们自己的信念受到激励和强化。

  糊涂:是啊,我们都杀这么多人了,难道我们还不能代表真理么?

  霍弗:在受到强制而皈信的人之中,暴力也可以孕育狂热。有证据显示,受强制而迫反信者,其对新信仰的狂热程度,并不亚于受说服而皈信者,有时甚至犹有过之。

  糊涂:这是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还是说被诱拐的传销下线人员又去诱拐别人哩?是说清兵入关强迫剃发辛亥革命又强迫剪辫,还是说文革时先斗别人后又被别人斗哩?

  霍弗:当强制手段毫不容情和持续不休的时候,它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说服力,而且不只头脑简单的人会被说服,连那些以才智自傲的人亦复如此。例如当俄国的科学家、作家和艺术家被克里姆林宫要求放弃信念和承认错误时,他们十之八九都是真心悔罪,而不只是口头敷衍。人需要有狂热的信仰才能使他的懦弱站得住脚。

  糊涂:是啊,与其承认自己没办法才做的文妓、艺妓和科妓,不如论证妓的伟大卓越,自己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霍弗:几乎找不到一个群众运动是单靠说服手段而获得可观和经久的成就的。基督宗教色彩强烈的历史学家赖德烈就不得不承认:“不管耶稣的精神和军队有多么不相容,也不管承认这一点有多么让人不愉快,但前者往往是靠后者才能存活,却是明明白白的历史事实。”让基督宗教得以成为一种世界性宗教的,乃是尘世之剑。

  糊涂:有啥办法,人家拿着剑哩。

  霍弗:根本没有所谓思想上的感染。……共产主义现今的威胁并不是来自有力的宣传,而是因为它背后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糊涂:这个我不同意。一者是欧洲许多国家,正往共产主义迈步哩,就是美国47%的人,也选择不交税不工作,坐吃福利。二者是,这个不用军队逼迫,我都受感染,打土豪分别墅,这种美好的生活我畅想许久了。

  霍弗:传道或传扬一种主义,乃是寻找一种尚未找到之物的激情,而不是把已有之物带给世界的渴望。它是为了寻找一个终极和不容反驳的证明,以证明我们拥有的真理是唯一和独一的真理。狂热的传道者是要通过转化别人强化自己的信心。愈是容易受质疑的教条,其传教的冲动就愈强烈。

  糊涂:传销就是如此哈。其实他自己也不信,如果能传给你们,可不就能信了。

  霍弗:理论与实际愈是矛盾的群众运动,就愈是热衷把自已的信仰加诸别人。共产制度在俄罗斯愈显得行不通,它的领袖愈觉得必须妥协,他们对非共产世界的攻击就愈是大胆。

  糊涂:自己猪狗不如了,才要说他人水深火热。否则小脸挂不住。

  霍弗:一个卓越领袖……需要的主要条件如下:大胆破格,以桀骜为乐,钢铁般的意志;狂热相信自己掌握了唯一且独一的真理;相信自己是命定的领袖,总是受幸运之神眷顾;具有强烈憎恨别人的能力;藐视现在;懂得利用人性弱点;喜欢排场(壮观的场面和典礼仪式);厚颜无耻,可以完全不顾前后一致和公道公理;认识到追随者渴望的是集体性,而且再多的集体性也不为过;有能力赢得和维持一群能干助手的绝对忠诚。

  糊涂:欢迎对号入座哈。

  霍弗:一个领袖最神秘的能力之一,与其说是能掌握群众,不如说是能控制甚至魅惑一小群能干之士。孙逸仙的成功,在于他能“把一大群忠诚干练的人吸引到他身边,用他对新中国的愿景激发他们的想象,从而得到他们的效忠和献身”。蒋介石恰恰相反,他似乎缺乏一个群众运动领袖所必备的每一项条件。

  糊涂:连霍弗都看不上老蒋,怪不得败走台湾呢。

  霍弗:因为当代许多成功的群众运动领袖所提出的主张都很粗糙,我们就倾向于以为,心灵某种程度的粗疏和不成熟,是卓越领袖的条件之一。然而……能争取到群众的并不是他们的浅陋智慧,而是他们的无边自信,这种自信给他们的荒谬主张带来巨大的支撑力量。

  糊涂:我数学不好,到底是几个自信哩?

  霍弗:对群众运动的领袖而言,见解的精辟与否看来无关宏旨。真正重要的是他敢于摆出自负的姿态,完全漠视别人的意见,不惜一个人单挑整个世界。

  糊涂:问世间,能有几许疯子?

  霍弗:某种程度的蒙骗,对有效的领导权是不可少的。没有任何群众运动的领袖是没有故意歪曲事实的。没有任何坚固、具体的利益足以让一群追随者忠贞不贰,视死如归。领袖必须是个务实者和现实主义者,但说起话来又得像个梦想家与理想主义者。

  糊涂:霍弗,你是想说外儒内法哩,还是想说外阳内阴哩?

  霍弗:完全放弃自我是达成团结性和自我牺牲的先决条件。而要实现这种放弃,最直接的方式大概莫过于灌输和颂扬盲从的习惯。斯大林之所以逼科学家、作家和艺术家摇尾乞怜,否定自己的个人智慧、美感和道德感,不是为了满足施虐癖,而是为了培养盲目服从的美德。所有群众运动都把服从列为最高美德,视之为与信仰等量齐观。

  糊涂:看着你们一个个哈巴狗的样子,主人心里很爽呵,是吧,亲爱的阿列克赛·马克西姆维奇·别什可夫——高尔基同志?

  霍弗:服从不仅是上帝要求的第一守则,也是一个革命政党和狂热民族主义的第一原则。“别管理由”被所有的群众运动视为最强烈的忠诚标志。

  糊涂: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注,安阳这会儿电闪雷鸣带狂风的,网上又传来九赛沟地震的消息,深切关注,求老天保佑多灾多难的四川人民,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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