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灌溉，废水，回收
撰文 | Emma Foehringer Merchant
翻译 | 刘佳
污水变身灌溉水
当我们进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莫德斯托（Modesto）市的一级污水处理厂的第一座建筑时，劳拉·安哈尔特（Laura Anhalt）笑着说：“这里噪音很大，还臭气熏天。” 她是对的：处理中的污水臭气攻击力惊人。
工厂里面，传输机吱嘎作响将湿漉漉纸浆从溢满的大桶中运送出来。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金属槽会吞入这些碎纸片，将它们送入压缩机，最后吐出有成人臂展长那么大的固体垃圾块。分离出这些令人作呕的固体垃圾，是从莫德斯托居民每日清理水槽与抽水马桶的废水中得到洁净灌溉水的第一步。
类似的流程正在全世界数以千计的小工厂中上演。然而莫德斯托市污水处理方案将要成为气候圆桌新计划的一部分：最早将在12月份启动工程，届时莫德斯托市很快就能将垃圾废水中净化成高品质水卖给邻近乡村勤劳的农民用于灌溉。正式启动之时，莫德斯托市的“实验”会是加利福尼亚州最大的污水—农业灌溉再利用计划。这也将会是回收水第一次流经联邦运河。
循环水计划
在过去几年里，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干旱使许多种植者的供水锐减，迫使他们休耕。尽管今年加利福尼亚大部分地区都有降水，但科学家们警告说，这种好天气不会持续下去。 据预测，气候变化将使该州的干旱和洪涝等极端天气更加激烈。
为了维持国家的农业力量，农民将需要新的水源，而且它不会在下一次干旱降临时逐渐枯竭。
正如该项目宣传那样，北谷地区循环水计划将为中央谷地——加州最有生产力的农业区提供服务。计划负责人希望他们能够以环境更加友好的方式为旱灾地区的农民供水，跟一些环保倡导者不谋而合。该项目得到了奥杜邦加州鸟禽保护组织（Audubon California）和野鸭保护组织（Ducks Unlimited）的支持，因为项目也会也为国家野生保护动物提供饮水。
但让项目落地实施并不容易。附近供水商质疑并批评回收利用水的方案，担心这会影响到自己的生计。通过《信息自由法案》获得的文件表明，推行计划的水域必须精心协商妥协，使项目向前推进，必要时为其他地区供水。
在加利福尼亚州，解决不同意见的最好办法似乎就是拿出更多的水。
每天1500万加仑水
莫德斯托市有两个污水处理厂， Sutter和Jennings，相距大约八英里。自我标榜为“脏水君”的安哈尔特运营两个污水处理厂已达九年。 她笑声爽朗，左臂上有一只猫纹身。她一生都住在加州，只有一次例外：在另一个受旱灾地区澳大利亚中途停留过。
Sutter工厂（污水变灌溉水项目的第一站）的参观结束后，安哈特驾驶着她的红色雷克萨斯载我去Jennings工厂，车的后视镜悬挂着一瓶猫空气清新剂。我们路过一排又一排年轻树木，在将来它们会产出收益可观的核桃和杏仁作物——只要农民有足够的水让它们活下去。
许多果园挂出标语：“值得你战斗”和水滴的图像标志。 “啊，水！”当我问起这些标语的时候，安哈尔特大声回答。 她说，那时是中央谷捍卫农民供水运动的一部分。
莫德斯托市的两家工厂每天排出近1500万加仑（约56781立方米）处理过的水。 第一步是在Sutter工厂去除固体垃圾。 随后，通过水泵将水送到Jennings工厂，利用原生生物“虫”进一步降解有机物质，去除任何剩余的固体。最后，水被紫外线灯消毒。
Jennings工厂面积超过5000英亩，是一个庞大复杂的工厂。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占工厂场地1/5（1000英亩）的氧化池。池塘看起来更像是自然保护区而不是污水处理设施，吸引来众多鸟禽。
安哈尔特带我们参观了Jennings工厂的许多建筑。她时常检查下门是否被解锁，因为忘记了拿自己的钥匙。她轻松地扼要地说明了工作中复杂的过程。她在废水中工作了23年，这对她而言，这如同再生的本能。
站在一个标有“混合液”的芳香罐旁，那里面微生物正分解着废水中的残渣，她似乎很高兴成为这样庞大而复杂的系统的监督者。 “好东西。 看起来很漂亮，“安哈特说，对着浮着些许棕色泡泡液体点点头：“泡沫还不够多。”
接着我们参观了被她称为“电阻片”的厂房，“你只需要看到那些鼓风机”。当我们走过另一栋建筑的时候，低哑的嗡嗡声逐渐变成深哨。这些机器对膜罐进行通风以加速加工。
“我很兴奋，”她微笑着说。 “我喜欢鼓风机。”
污水处理结束后，莫德斯托市用水灌溉城市拥有的土地，并将剩余所有水运顺圣华金河内流向下游以供使用。
灌溉更多土地
到年底，这即将改变。 Jennings工厂翻新的泵站将把大部分污水送到一个新的造价1亿美元的6英里的管道中。然后将进入门多塔三角洲灌溉渠，该灌溉渠向农民转运水。作为中央谷项目的一部分，由联邦管理该地。
最终，莫德斯托市的污水将到达约20公里远的位于圣华金山西北部的农场，那里德尔波多尔水域45,000英亩农田的种植者自干旱开始以来一直在努力浇灌作物。 到2045年，当项目的所有阶段都完成时，这些农民每年应该从北谷项目获得近6万立方——足以填补大约3万座奥运标准游泳池的水。
德尔波多黎各水域区负责人安泰·汉森（Anthea Hansen）是将整个项目整合起来的人。 过去七年来，她一直在不停地工作，为那里的农民带来更多的水。
2011年底干旱开始后，政府出台了为野生动物留出更多水的限制措施，中央谷项目的拨款在圣华金谷的水域下降。 德尔波多黎各水域在2014年和2015年期间的规划供应量为零，去年只有5％。 在2017年，已经是一个历史性雨季最长的一年，储水丰沛，但汉森预计明年降雨量会有所下降。
多一种选择
由于该区无法依靠中央谷项目的水资源，过去几年来，汉森不得不在加利福尼亚棘手的水权制度下谈判购水。该区时机许可时一直在购买地面储水，并从其他地区以高价格购买了地下水。汉森说：“我们靠购买补给水生存下来，而约四分之一的灌溉面积被放弃。
来自北谷项目的水将对她所在地区的农民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几乎改变了我们区的未来路线，”她说。
丹尼尔·贝斯（Daniel Bays）是当地农民之一。 他的祖父在1957年搬到了该地区，现在家庭在韦斯特利的海湾牧场种植了杏子，核桃，利马豆，西红柿和甜瓜。 他的农场一直在努力以最小的水供应艰难维持。 他也使用那些通常是咸的地下水，“如果抽水过多，可能导致土地下沉。” 他说：“价格昂贵，品质差，而且还不是你想要用的时候就能有。”
来自北谷项目的水仍将是昂贵的——可能是中央谷项目水价的两倍或三倍，而且这只能满足水域需求的三分之一。 但是，至少是可靠和高质量的，那是近年来现实一直使农民无法信赖的东西。
海湾指出，这个新的水源不会枯竭，因为莫德斯托公司将继续生产废水：“人们每天都在冲洗厕所、洗澡，”他说。
加德纳·雷诺兹（Garner Reynolds）用电脑纸上打印了一张照片，贴在图洛克市政厅的桌子上方。两名穿牛仔裤的男子站在田野里，彼此威胁地挥舞铁铲。 标题如下：“讨论水权，西方消遣”。
特洛克市也参与了北谷项目，还有另外一个临近城市色列斯（谷神星城）。 特洛克市正在建造自己的7.5英里管道，费用为2000万到3000万美元，用于将主要污水处理厂的废水以及色列斯市的一些废水运送到Jennings工厂。 这项工程预计在2018年12月完成。
雷诺兹（Reynolds），特洛克市的监管经理，有着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子身着一件明亮的水彩衬衫。与大多数与北谷项目有关的人士一样，他表示，对于德尔波多黎各种植者和城市居民来说，这是一种双赢，这些城市将获得回收水的丰厚报酬。 “它适用于所有人，”他说。
艰巨的谈判
为了达到目标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在加利福尼亚谈判的水权和其转移权是着臭名昭的艰巨过程。 北谷交易涉及三个城市，德尔波多黎各水域，斯坦尼斯劳斯县和美国填海局。 还有党派需要被说服。
西部水域是该国最大的水域，也是争议最大水域之一，有担心认为莫德斯托市将水从圣华金河转移将会削减该水域的水源供应。该地区还担心，再循环水可能降低三角洲门多塔运河的水质，而它通过中央谷项目向西兰地区提供水。
该州最古老的水域，特鲁克灌溉区（远离城市的地区）也引起了关注。 根据《自由信息法案》要求获得的电子邮件显示，2015年3月，代表该地区的律师向莫德斯托市和垦民局发出了意见，声称该项目的环境影响报告不充分，没有适当评估对地下水的影响。
在水域管理者和各机构谈判解决方案中，这些犹豫可能会拖延几个月或几年的工程。 电子邮件显示， 汉森力拍险阻，并继续保持项目的进展。 她一再强调情况的紧迫性，她了解区农民需要多少水。
她说：“越快越好。”她在2004年4月向填海局项目负责人写道，推动文书工作完成。 “我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平息附近水域的投诉，莫德斯托市同意不要使用特洛克市水域或特洛克市盆地的任何水来灌溉牧场。 德尔波多尔水域地区在北谷项目启动后，每年向韦斯兰德提供500立方英尺的水。
尽管漫长的谈判过程令人厌烦，但汉森表示，这样的过程是值得的，这个项目将使得大多数小家庭的种植者在该地区维持生活。
她说：“我们想出了如何从A点到B点搞定加利福尼亚州的复杂系统。” “这很困难，它需要填写大量的环境文件并付出高昂的资金成本以达到目的，但它有助于我们的生存。”
“我希望加利福尼亚的管道里流经的东西，是不同的。”她补充说。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至少种植者之间不会发生武力冲突。
图片来源: onearth, modbee, northwayirrig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