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江湖边
这是快手在上海地铁「浦东大道」站的广告牌,中间靠左的男孩叫钟易轩。
这个看起来很腼腆的湖南小孩,已是一名聚集了近 86 万粉丝的快手红人。如果你正在腾讯视频上追那档偶像养成类选秀节目《明日之子》,就一定对他不陌生。在 7 月 22 日的直播中,喜欢自弹自唱的他已经成功晋级赛事 12 强。
钟易轩的参赛身份不大普通。亿万快手用户从平台超过 21 亿条的视频库里发现了他,并用公开投票的方式把他送到了聚光灯下。
这是快手在 AI 方向的一个新尝试。在此之前,素人的选角几乎完全依靠某些拥有地毯式寻人经验的「猎狗」,在长期的剧组工作中,他们往往积累起了自己的人才库资源。
「但实际上,中国各地有无数优秀人才,以传统的办法,我们只能接触到极少的一部分。而快手的 AI,能从数千万人中发现他」,快手合伙人、首席内容官曾光明在最近的一次露面中说,「如果对要找的人要求多,在以前会有点麻烦,但现在条件越多越好」。
这类大数据选角的尝试,正在渗透进影视娱乐行业。在这个 DAU 超过 6500 万的生活分享平台上,5 亿快手用户每天上传着数百万条 UGC 视频,海量数据和交互行为让这件事成为可能。
而从大数据选角到智能硬件(快手不久前透露,正在研发「鼻梁上的设备」),走到第六个年头的快手也早已不仅仅是最初的那个 GIF 制作工具了。
「并非偶然」的产品哲学
快手是一家特殊的公司。当拥有一个用户量数亿的产品,很少有公司能像快手一样屏住呼吸、极少对外发声。
移动互联网大数据监测平台 Trustdata 显示,2016 年 11 月,快手 MAU 破亿,领跑短视频市场。根据极光大数据 2017 年 Q2 app 榜单,在短视频领域,快手以 17.5% 的渗透率独占鳌头,DAU 达 6788.3 万,超过第二至第十名总和。
但直到去年,快手公司都不怎么爱抛头露面,也并未做过任何广告推广、冠名等市场活动。直到有关平台的各种猜测越来越多,才开始站出来解释一些事情。
宿华把这样的现象归结为工程师文化,「都是做技术的,不懂品牌和公关」。他在拉勾网的自我描述依然是很简单的「geek,先后于 Google 和 Baidu 工作」。
工程师们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快速测试与快速反馈。产品界面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UI 为什么是白色而不是黄色?这些决策都依靠 A/B 测试来完成。摒弃工程师的直觉和经验,用数据说话。
丁香园 CTO 范凯曾说,用 A/B Test 驱动产品开发就和敏捷开发当中的 TDD(测试驱动开发)一样,看着很好,但门槛是很高的。要求整个团队从管理,协作,设计,开发和运营各个流程全部紧密协作、磨合良好。
直到现在,快手依然拥有简洁、易用的界面,顶部只保留「关注」、「发现」、「同城」三个 tab。「为什么产品是简洁的?这也是用户手指投票的结果,更多的人偏爱去用简洁的设计」。在针对产品设计的讨论中,「用户」是被快手公司提及最多的关键词。
事实上,简洁的页面设计蕴含了非常多的深意。顺为资本合伙人程天曾透露,「快手能活下来,不是偶然的。它做了很多细节工作,比如在视频的时间控制、码流设计、上传下载的速度设置以及不同地区带宽和流量分发等运营细节上,快手都有独特打法」。
快手奉行的产品哲学是不干预,并给每个人平等展示自己的机会。比如,创始人之一的程一笑坚持不做「转发」功能,就是因为转发功能有利于大 V 得到更多曝光机会,让流量汇聚到头部,消磨普通用户原创的动力。快手很清楚,持续的 UGC 是短视频平台的源头活水。
即使快手在去年 4 月上线了直播业务,也仍然采取比较克制的态度。目前,只有极少数用户可以得到直播权限,且入口相对较深。快手方面表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直播并不是记录和分享最好的形式,它只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快手对外称,app 用户一直保持着匀速、健康的增长曲线,始终没有大的起伏。即使是 2016 年中那篇在「主流世界里引起轩然大波」的文章《残酷底层物语》,也依然没有给那条曲线带来肉眼可见的影响。
「我在后台看了一下,没什么提高。快手做到今天,下载量从来不是一篇文章就能影响的。」宿华在多个场合回应外界的好奇。
快手 CEO 宿华
回顾快手的发展历程,一次不同寻常的加速增长,是由于产品在算法上的引进。根据快手提供的资料,从 2014 年 7 月到 2015 年 1 月,快手的 DAU 从百万跃至千万。「这得益于产品的算法,算法提升了用户体验及分发效率。」
快手在此前的采访中表示,快手人工智能技术的核心是三点。一是对内容属性的理解,二是对人的属性的理解,三是人与内容的互动。
宿华有机器学习背景,他在 2013 年加入快手后,就开始搭建数据与人工智能团队,并将推荐算法应用到内容分发上。
算法有没有价值观?
在北京,每天有 300 万人打开快手。
我的朋友、一名在北京工作的重庆姑娘就是快手的重度用户。她曾对我说:
「我喜欢在 app 里看一个菜农拍的视频,他干活的时候经常拍一拍田埂和天,那个场景,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是真实的状态。
反而是,那些在直播间里收到一封「圣旨」(注:某直播软件里价值 5000 元的礼物),就说「谢谢哥哥」的漂亮妹子,在现实生活中会发生吗?那才是假的吧,那才是被妖魔化的现实。」
快手呈现的,大多是比较「接地气」的内容。如果你是第一次打开它,那恐怕也只能看到大多数人乐意去点击的视频,而这可能与你的品味截然相反。
与另一款个推产品今日头条类似,快手面对着来自各类人士的指责。这些指责主要集中在:平台大量推送「杀马特」、「抽筋舞」、「大胃王」等恶俗内容,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平台流量。
但在另一边,快手则在强调技术所呈现出的、世界本身的多元性。很多人不喜欢快手,是因为「不了解真实的中国」。
这些争论的本质是什么?关于动机的讨论大部分都是无益的,动机不可猜测,关于审美的标准则更为千变万化。
那么,当一个用户抱怨快手 low,这个平台给他推送某类恶搞的视频,让他非常不适。这位用户有错吗?没有,非常合理。然而,快手认为此类视频符合「公序良俗」了吗?恐怕也不是。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类「恶搞」视频没有被及时发现,是否被机器和算法推给了更多人。
今年以来,快手用户开始越来越感到逐渐收紧的平台规范。凡是违背官方禁令,展现低俗内容、不符合直播要求的,均遭受了来自快手不同程度的处罚,处罚名单里包括二驴、刘娇娇等一批快手用户异常熟悉的名字。
不久前,快手还成立了「自律委员会」,由普通委员会和专家委员会组成。普通委员会成员在符合条件的主动报名者中产生,而 15 个首届专家委员会成员大多头衔了得,包括一点资讯总裁陈彤、联合国妇女署高级官员马雷军、中新网副总裁王亮等等。
章程里这样描述它的运行机制:对于可明显识别的违法违规行为,由站方直接处理;对存在较大争议,或涉及专业性较强的问题导致站方无法处理,则由自律委员会判定处理。
系统会随机选出一定数量的判定者,若一方票数超过一半,就算完成判定。机器和算法要越过的最后一道关卡,仍然是人类的情感体验。
宿华强调,快手要做的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大家在记录、分享真实的中国。在审美判断上,大家没有权利去随意评判别人,尤其是作为平台来说。但正因为这面镜子的公共性,快手需要及时拦住那些不符合「法律法规、公序良俗」的部分。
算法到底存不存在价值观?这不仅仅是快手,而是所有在做个性化 feeds 的公司都有义务深思的问题。
就在 2017 年夏天,在线视频用户总规模超过 8 个亿,80% 的移动互联网用户都是视频用户。随着平台越来越大,这类有关灰色地带的拷问必然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尽管有时候它们会变成一个哲学问题。
现在,不包括庞大的外部内容审核团队,快手公司已经拥有了超过 500 名员工,用户也逐渐覆盖到俄罗斯、东南亚、日韩等地。
快手最早的投资人张斐说,「宿华希望把快手做成一个十亿用户的产品」。面对新的局面,快手如何看待自己的角色和价值?如果你想听宿华亲自讲一讲快手的产品、技术理念,极客公园 Rebuild 大会请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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