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8月3日报道（文/陈婷）为应对日益严峻的网络安全形势，世界主要国家纷纷通过完善网络战指挥体制、发展进攻性网络作战力量、颁布网络作战条令、遂行网络作战行动，提升网络作战能力。美国网军的发展无疑格外引人注目，其已基本解决部队建设“正规化”、作战运用“战术化”的问题。网军不仅是维护美国国家网络安全的中坚力量，也成为美军新一轮军事改革的“推进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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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陆军网络司令部第780军事情报旅士兵在美国家训练中心进行网络战演习（美国陆军网站）
走向前台：成为网络安全中坚力量
第一次海湾战争后，美军就开始发展网络与信息战能力。从专司军队的网络攻防到主动承担维护国家网络安全的任务，美国网军积极适应形势变化，不断总结经验教训，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美国网军在以下三条线的变化非常显著。
第一条线：职能任务的拓展
早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陆、海、空军就先后组建了各自的网络部队。在美国网络司令部成立之前，这些部队比较分散，主要承担各军种的网络攻防任务。2009年，美军成立网络司令部，并于2010年正式投入运行。
2011年，美军公布首份网络空间战略——《网络空间行动战略》。在该战略的五项战略倡议中，除保护军队网络、加快提升军队网络作战能力外，美军还提出，“国防部将与其他政府部门、私营企业共同合作，打造‘政府一盘棋’的网络空间安全战略”，并称“支持国土安全部在识别和减轻国家关键基础设施的网络脆弱性中发挥领导作用”。美军于2015年推出了第二份网络空间战略。与第一份战略相比，该战略的主动性、进攻性明显增强，其中最突出的表现是，将“保卫美国国土与美国国家利益免于遭受具有严重后果的网络空间攻击”，作为国防部在网络空间的使命和战略目标，并提出“以创新的方式保卫美国关键基础设施”。
职能任务的拓展无疑使美国网军获得了更多的发展机遇和发展资源。2016年12月，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通过了“2017财年国防授权法案”。该法案提出，美国国防部在网络空间领域投入将比上一财年增加21%，达67亿美元。
第二条线：组织机构的调整
2004年，美国国家安全局组建主管网络进攻的“网络作战联合职能组成司令部”，国家安全局局长兼任该司令部司令；“计算机网络作战联合特遣部队”更名为“全球网络作战联合特遣部队”，主管网络防御业务，国防部信息系统局局长兼任该机构司令。战时，这两个机构归战略司令部指挥。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将上述两个机构合并，组建当前的网络司令部。国家安全局局长兼任网络司令部司令，由原来的三星中将提升到四星上将。2016年10月，美网络司令部宣布下属133支网络任务部队已全部具备初始作战能力，可随时遂行初始性网络任务。同年12月，“2017财年国防授权法案”提出，网络司令部将升级为一级联合司令部。网络司令部的升级使美军网络作战指挥体制更加扁平高效，也使网络部队的作战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
第三条线：网络合作的加强
网军要想走向前台，必须与政府各部门、企业，以及其他国家与国际组织进行紧密的合作。比较美军两份网络空间战略，关于网络合作，美军对其发挥作用的定位已由“支持协调”转向“主动塑造”。
在国内层面，与民事机构共同应对网络威胁。根据美军新版网络空间战略，国防部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加强与民事机构的合作：一是共同应对网络攻击。国防部将与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国土安全部及其他机构合作建立关系并整合能力，在美国面对后果严重的网络空间攻击时，总统能够拥有尽可能多的可选手段。二是共同维护国家关键基础设施的安全。三是共同完善网络立法。
利用私营企业和科研机构大力推动网络部队的发展。目前，参与承担美国网络空间防务的私人承包商有1930家，其中国防部就有291家承包商。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X计划”“国家网络靶场项目”均有多个私营企业分包。2015年，网络司令部在全源情报、网络作战、网络规划、网络演训等10多个领域公开招募承包商，以尽快完成构建133支网络任务部队。
在国际层面，国防部有针对性地将中东、亚太、欧洲作为重要地区推进伙伴能力建设，以确保国防部任务和美国利益所依赖的关键基础设施和重要资源的安全；为美国政府建立中美网络安全互信措施提供支持；积极参与网络空间国际规则的制定，提升在网络空间的话语权。
破茧而出：部队日趋“正规化”
网络空间不同于物理空间，如何突破传统思维，准确界定网络战人员类别、系统发展网络装备、科学确定部队结构，是各国网军建设面临的难题。由于网军保密性强，部队结构及部队具体实力涉密深，公开资料少。但分析已经具备初始作战能力的美国网军，仍然可以管窥其发展的部分历程。
人员——明确界定人员类别
直到2011年，美军网络部队一直处于分散状态。据当年美国国防部统计数据，在美军从事网络事务的人员超过16万，并且文职人员占了很大的比例（如参与防御作战的网络人员中78%是文职人员）。这些人员没有自己的类别，常常被归为情报、通信、指挥和控制类别。
2013年，网络司令部将下属的133支网络任务部队分为三类，即网络国家任务部队、网络作战任务部队、网络防护部队。后又在网络国家任务部队、网络作战任务部队中分别增加了相关支援分队。网络国家任务部队负责保卫美国及其利益免于遭受后果严重的网络空间攻击；网络作战任务部队负责为作战司令部提供支援，通过生成一体化网络空间效果支援作战计划和应急行动。网络防护部队负责补足传统的防御措施，保卫重要的国防部网络与系统免受重大威胁。作战司令部将作战任务部队和网络防护部队整合到计划和行动中。网络国家任务部队则在网络司令指挥下行动。
武器——系统发展网络装备
网络战的作战机理是基于计算机漏洞的网络攻防。因此，网络病毒是最先受到关注的网络武器。2012年6月，媒体首次披露了名为“奥运会”的计划。该计划涉及美国和以色列，其中包括“震网”和“火焰”行动。这使得美国难以继续掩盖其拥有强大网络进攻武器的事实。2013年4月，美国空军航天司令部副司令约翰·海登中将公开宣称，美国空军正式将6大网络工具定性为武器。但他拒绝透露是哪6种网络工具及其相关细节。2014年，美国空军确定6种“空军网”网络武器系统的产品支持策略。尽管这6大系统并不指向具体的网络工具，但其中体现了美军发展网络装备的系统化思想。2016年1月和2月，美国空军分别对外宣布，其“内联网控制”武器系统（AFINC）和“网络脆弱性评估”武器系统具备完全作战能力。前者用于空军内联网的顶层防御，后者用于执行网络威胁评估等任务。
可以看出，网络武器不仅是各种病毒，而且还包括先进的网络技术工具。
编成——科学确定部队结构
基本结构。从目前人员构成看，网络司令部的一支网络任务部队主要包括三类人员：现役军官、国防部文职人员、国家安全局情报人员。
编制和人员比例。目前，国家任务部队、作战任务部队共40支，每支编制为64人，国家支援分队、战斗支援分队和网络防护部队共93支，每支编制为39人。从人员比例看，在国家任务部队及其支援分队，作战任务部队及其支援分队中，国防部体系人员与情报体系人员比例约为2：1；在网络防护分队中，主要是情报体系人员。这说明在执行网络攻击任务时，网络司令部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在执行网络防御任务时，则更多依赖国家安全局的网络态势感知能力。这是目前美国网络司令部能力现状的一个反映。
军种特点。在133支网络任务部队中，陆军建41支，海军建40支，空军建39支。虽然这些任务部队建在军种，用在网络司令部，但网络司令部认为，军种特定的网络需求是网络任务部队建设的基础。因此，网络任务部队的构成必然体现军种的特点。
箭在弦上：向战术应用层面发展
随着网军逐渐走向网络战的前台，网络战实战化趋势日益凸显。从美军颁布的作战条令，网络部队的训练演习和作战行动看，美军正将网络战向战术应用层面发展。
作战条令关注多个层面的联合。为指导网络部队作战，美军除了颁布《网络空间作战》，还于2016年12月颁布了联合出版物JP3-25《应对网络威胁》。各军种也相继公布相关条令和指令，指导网络部队的作战行动。这些条令重点聚焦网络部队与地方网络力量、网络部队与常规部队的联合。2017年4月，美国陆军颁布野战条令FM3-12《网络空间和电磁行动》，该条令提供了协调和集成陆军网络空间和电子战的战术和程序，为统一地面行动和联合作战提供支持。
而在《网络空间作战》中，联合更是指向多个层面。从作战规划到指挥与控制，从作战协同到作战评估，从跨机构的注意事项到控制多国作战的注意事项，联合是贯穿其中的核心思想。其中最重要的是联合由战略层面向战役、战术层面拓展。
训练演习关注低端作战行动的支援。美军认为，网络司令部组建后一直将应对国家级网络安全威胁放在首位，忽视了对低端作战行动的支援保障。为此，各军种平时将所属的网络任务部队部署在主要基地、通信或情报站等。作战演习时，则将其分成若干个小分队，与常规部队进行混编，遂行作战行动。例如，陆军按照旅战斗队的模式，将41支部队配属于两个旅集中建设、训练。在作战演习过程中，41支部队会打散，以单个班或排小队的方式，与现有旅战斗队混编，共同完成作战任务。2017年2月，美军网络司令部司令罗杰斯声称，未来5～10年将重点研发网络攻防战术武器，并其配置到战术层面的打击群、两栖远征部队等，使这些部队具备网络进攻能力。
作战行动关注国家的现实威胁。2016年初，美军首次公开运用网络攻击对“伊斯兰国”组织实施作战行动，通过网络过载手段阻止其利用网络和社交媒体进行人员招募、在线交易等活动。这是美军对网络作战部队的全面检验，也是显示其网络战实力，威慑对手的重要举措。
打破界限：推动下一场军事改革
美军认为，美国所处的安全环境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安全挑战呈现出跨地区、跨领域的特点。美军在应对以乌克兰危机和叙利亚内战为代表的“混合战争”的过程中暴露出一系列问题。2016年4月，时任美国国防部长卡特在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发表讲话，阐明美军未来改革的主要领域，标志着新一轮“国防改革季”的到来。参联会主席的职权、以“战区为中心”的联合作战体制、军官职业发展路径等问题是美军新一轮改革急需解决的主要问题。
网军的发展将打破虚拟空间和实体空间的界限，促使军民融合向深入发展，也将使参与联合作战的各军种更加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这必将为美军解决上述各种问题提供新的突破口。
具体来说，随着网军在维护国家安全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军队与政府其他机构的关系会发生新的变化，这将带来国家和军队领导指挥体制的调整；网络司令部的升级将推动联合司令部由“战区中心型”向“职能中心型”转变，使美军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混合战争”；网络战的发展有利于弥补美军当前联合作战行动中的短板（缝隙），将是美军实施多域（跨域）作战的关键突破点；网络战人员的招聘、培养，及其岗位设置的完善，将进一步拓宽军官职业发展的路径。
美国网军的实战化发展，具有重要的军事实践价值。这不仅推动美军的新一轮改革，也加剧了网络空间军事化趋势。 （作者单位：军事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