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办秘书长吴钊燮最近在一场演说中说，台湾的民主正在遭受威胁，因为“威权遗毒”不只试图再起炉灶，更与对岸联手合作。这番说法，彷佛过去戒严时期“三合一敌人”的宣传再现，不禁让人兴起“今夕何夕”之慨。
在威权或独裁国家和地区，巩固统治最好的办法，不是使用棍棒，而是炮制恐惧与对立。在二元对立的架构中，即使民主国家也不能完全免于非民主法治手段的滥用；例如，当年美国的“麦卡锡主义”或联邦调查局长胡佛的长期专权，均源自于此。
这类由当权者制造出来的恐惧，通常有来自内部与外部两类。以台湾戒严时期为例，外部的“威胁”当然是大陆，内部的威胁便是“匪谍”。因为人们恐惧被对岸统治，因此所有基于“台湾安全”和“民族大义”的统治手段都被合理化，造就了民进党口中所谓的“威权时期”。
然而，这种关于威权的描述，只要换个主词，也完全适用于当下的台湾。
吴钊燮所言“威权遗毒再起，且与对岸联手合作”，指的当然不是民进党或其“党友”，而是指国民党及其支持者。此一论述，一方面也在暗示民进党当局是“民主的保卫者”，若民进党当局被取代，威权就可能另起炉灶。吴钊燮要说的就是：企图取代民进党的，就是民主的敌人。
在这样的大旗之下，为了“捍卫民主”以及“台湾尊严”，所有打击对手的手段都可以变成正义之举。在这样的逻辑下，率先遭殃的，当然是国民党。民进党当局一上台，就急急忙忙通过“不当党产条例”，对国民党进行大规模清算，迄今未歇。最近，甚至连先前已结案的司法案件都重启调查，欲置国民党于死地的企图昭然若揭。
除了对付政党，这种假“台湾安全”、“捍卫民主”之名行斗争及管制的作为，还延伸到其他领域。例如，调查部门起草的“保防工作法草案”，直接授权保防员进驻各单位；后来因条文提前曝光，才踩了煞车。其后，关于管制退将、离退官员赴陆，仍是相同逻辑。箭在弦上的，还有“反渗透法”、“促转条例”等，仍蓄势待发。一旦完成立法，民主倒退将指日可待。
彷佛立法管制手段还不够，民进党当局更发动舆论战，塑造民间有“某种特定势力在颠覆当局”的氛围。最近的例子，如“反年改”团体如影随形抗议，却遭台安全部门官员放话，指陈抗者能掌握蔡英文行踪，是因为有大陆势力介入。另外，如“减香”变“灭香”的众神上凯道事件，也有台安全部门官员称谣言的源头来自大陆，旨在深化恐惧、扩大打击。
最离谱的是，连长荣空服员在台风天集体请假，竟也遭亲绿媒体指控背后有“左统”势力操控，质疑罢工手法与大陆“如出一辙”。这些铺陈，目的是要把“反对党”、“反对党”的支持者、乃至工运或陈抗人士全部打成一伙，都说成是“和对岸联手合作”、“意图使威权复辟”的“民主敌人”了。
今年初，国际性非政府组织“自由之家”曾发表《民粹与独裁：全球民主的双重威胁》的报告，指“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这两股政治力量的发展，在民主国家已大有斩获”。此一叙述，若用来描绘近期台湾地区的民主发展，确实是一语中的。而试图让威权另起炉灶的，不是别人，正是蔡当局自己。
这样的趋势如果持续下去，台湾的民主、法治均将被矮化成政治统治的工具。蔡当局为了维持自己的“政权”，不断地滥权打击“反对党”乃至民间社会的自发力量，这其实是在刨台湾民主与法治的根基。最讽刺的是，台湾解严已30年，历经六次领导人直选、三次政党轮替，“执政者”竟然还在拿“威权遗毒”那一套来恐吓民众。
请问，是谁中了威权的遗毒比较深？
本文原载于台湾《联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