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争冠,要么赶着去死。这26个字就像一把刀,拷问着每个足球人的人生哲学:就竞技体育而言,足球冠军只有一个终点,冠军之下无数尸痕累累。但在抵达终点的过程中,作为足坛76黄金一代的代表,罗纳尔多先后选择了巴塞罗那、国际米兰,皇马,和AC米兰,结果却没有一个欧冠冠军,而巴拉克选在日耳曼战车落寞时扛起,却在黎明前被国家队抛弃;核弹头舍普琴科妄改天命,最终8强谢幕后选择了从政,而克鲁伊维特年少成名后又悄然无息,每个足球人都在选择自己的道路,但这样的道路究竟是在拼搏冠军,还是在等待死亡?这样的问题,必须要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才能回答,这种人,通常被称作“老戏骨”。
这个词原本来源于戏剧和影视,专指阿尔•帕西诺、肖恩•康纳利这类在表演艺术上浸淫多年、演戏成精、“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都是戏”的老家伙们。在足坛里,指的则是长年摸爬滚打、早就炸成油条了的一干老将。他们征战半生,或荣或辱,在职业生涯暮年,也都面临着这样的拷问。不同的是,在这个已经全球化、商业化的世界里,“等待死亡”其实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这意味着你很可能已经功成名就,衣食无忧,品尝完了足球生命里所有的养分。
罗纳尔多退役时已经大腹便便,与罗马尼亚的告别战,更是15分钟内连续错过3次良机,巴拉克退役时没有得到世界冠军,但他收获了了除此以外足球所能给他的所有东西,在西多夫,内斯特、罗纳尔多、巴拉克、范尼斯特鲁伊、雷科巴等等76年黄金一代,或早或晚的离开足球赛场后,作为罗马城的象征,托蒂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坚持呢?在他恋栈不去的最后几年,他和德罗西的故事几乎可以制作一个罗马城的笑话集,他又为何如此坚定?
犹记得刚刚过去的2016赛季,一场球赛因磅礴大雨,中间暂停约六十分钟。在暂停时,一位替补球员选择独自留在场边热身。随后大雨暂歇、比赛继续、球队落后,该球员替补上场。随后,他助攻队友扳平、点球绝杀,帮助球队取得3分。2016年,是他为该球队效力的第24年,在他为罗马效力的25年里,786次出场,307个进球,一次意甲冠军,2次杯赛冠军,2次意大利超级杯的冠军。传奇一般的实力与出场数,荣誉却寥寥无几,作为球迷,曾经无数处的幻想,以托蒂的技术风格如果当年去皇马或者米兰,配上罗纳尔多菲戈劳尔或者舍普琴科他会有社么样的成就?
他是意大利足球九号半代言人之一,巴乔之后意大利最好的九号半,以及意大利历史上得分能力最强的非中锋球员。在意大利足球的思维中,有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反复提倡的概念,就是fantasia,这个词汇在中文或许可以翻译成为灵光乍现。指九号半球员通过各种对皮球灵光闪现,或者巧夺天工的处理方式,在进攻端完成精妙的即兴操作,从而完成致命一击,致命一传或者其他致命的攻击方式。
而托蒂就是fantasia的集大成者之一,从技术特点来看,狼王非常擅长在核心区域进行不停球的一脚威胁球处理,囊括了地面球和半高球,甚至还有各种核心区域里的背身情况下用脚后跟送一脚球的镜头。他的纵向传威胁球能力是意大利历史上最好的,在这点上甚至好过巴乔和皮尔洛,不停球的一脚处理,这个也称得上是罗马王子的独门绝技。比如,00年欧锦赛决赛上,意大利的进球正是源于托蒂在右侧肋部的一个不停球脚后跟传球,一下撕开了法国队的侧翼防守,从而在传中之后让中间的德尔维奇奥完成得分,而又有多少人记得,06年世界杯半决赛杀死德国的那一记经典的皮耶罗弧线,是源自于托蒂中场发动的快速反击间接助攻。
06年,意大利黄金一代最后的落幕,作为里皮嫡系,托蒂在世界杯前夕与恩波利的联赛中被踢断左腿腓骨,十字韧带也受到损害。为了赶上德国世界杯,罗马王子脚踝植入了一个金属盘,手术后用难以置信的毅力康复训练,并在仅仅81天再次登场,在一般人印象里托蒂除了那个让黄健翔发疯的点球似乎并没有做更多的事,然而在真正的球迷眼中,他是和赞布罗塔做撞墙配合助攻的那个人,是半决赛长传找到吉拉迪诺、后者再助攻皮耶罗的反击发起者,如果说皮尔洛是这届意大利的大脑,但是托蒂才是这届意大利送出致命一击的人,7场比赛3个助攻。这是对给意大利黄金一代的最好的肯定,也是托蒂唯一的大型国际赛场的奖杯。
试想以下,但如果齐达内一辈子在小球会甚至都进不了国家队,或者也就和尤文图斯内德维德不相伯仲,而不是去了皇马拿到欧冠成就大师美名,98年红牌但是赛程队友都给力碰残废巴西,00年在国家队犹如废物的皮耶罗两个单刀不进,才成就了齐达内如此伟大的职业生涯。而托蒂似乎没有这样的天命,如果说冠军数是判断一个球员历史低地位的基石,那么,圣弗朗西斯科托蒂,注定与历史地位无缘,如同遥远NBA加内特的话语,忠诚会害了你。
值得庆幸的是,在世界足坛成王败寇的今天,依然有人不顾收入、回报,荣誉,坚守一城。他是罗马城之主,在罗马,托蒂的影响力甚至高于登上过时代周刊的若望保禄二世,更绝非本笃十六世可以媲美。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足球先生,金球奖,但真正征服一座城市的,但灿烂星河,真正能征服一座城市的又有几人?他是现代足坛最伟大的角斗士,在国外,托蒂的球衣销量排到过世界第八,且常年占据罗马最高销量,直到35岁他还是欧洲最受欢迎球员,直到退役前一年托蒂仍是欧洲直塞球威胁前三的顶级助攻手。
从罗马城唯一的依靠,到不断背锅;从勺子点球,到不断地罚丢点球,从球场球霸到比谁都积极的反抢。兴许皇马能买到10个金球奖得主,却得不到一个托蒂。兴许罗马上限如此,但这座城市拥有托蒂,如同拿波里拥有马拉多纳。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顶级巨星,罗马(财政危机后)才能长期排在欧洲前20,才有实力跟米兰、国际、尤文这样的球队叫板,才会被一些媒体“强行豪门”。
拒绝过两个当时世界上最好俱乐部的邀请,意味着放弃多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明白,看着如今要闹着转会的桑切斯,所有人都会明白荣誉这个东西对一名职业球员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可这些,对于托蒂而言,都无关紧要,他的眼里只有罗马。犹如老人与海里面的圣地亚戈。他和圣地亚戈一样具有顽强的毅力,坚强的斗志,他不断与北方三强、老特拉福德进行的斗争,但最终,却难逃大鱼被吃光的命运。从球员荣誉来讲,托蒂无疑是失败的,数不清的奋斗的结果却只有一个意甲冠军,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托蒂又是一个胜利者。他都凭着自己的勇气、毅力和智慧与罗纳尔多,与齐达内、与舍普琴科、与内斯塔共同在意甲征战不休的年代为罗马城的留下一席之地。
也许今天,或者明天,球迷们都不会再见到一人一城的传奇,那是属于70年的坚持,那是属于托蒂、萨内蒂的荣耀。而现在的球员,他们有的忙于生存,有的赶着去死,有的在生死两端犹豫茫然。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留给足球的,终将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苍老背影。
See You Next Time!San Francesco Tot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