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特丹：属于自由，属于未来

　　2017年欧洲大选的“第一枪”--荷兰大选即将在北京时间3月16日凌晨4:00宣布选票结果。向来以思想开放，制度自由著称的荷兰有着”欧洲后花园“的美誉，而3月到5月也正是这里最美的季节。

　　开放自由的思想体系，第一个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首个立法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是什么造就了荷兰的这一切？带着这些好奇，我们来到鹿特丹，这曾是一个需要从一草一木开始重建的欧洲城市。

　　二战时纳粹德国的炮火将它的过去燃烧殆尽，而七十年后，千奇百怪的实验建筑已经重塑了城市的天际线，全新的马蹄形市场遥望着上世纪的立体方块屋，中央火车站醒目的箭头形屋檐直指这座城市的前进方向，没错，那是未来。

　　在一马平川的荷兰，几乎没有山脉构成的自然天际线，新马斯河畔的伊拉斯谟大桥和De Rotterdam大楼撑起了鹿特丹的气场。OMA建筑事务所设计的De Rotterdam以错落堆积的玻璃立方体造型象征集装箱——鹿特丹的经济命脉，伊拉斯谟大桥则以利落的姿态一往无前——两者分别致敬鹿特丹的过去和未来。

　　灰烬中重生

　　当你迷失在鹿特丹充满科幻感的建筑轮廓中时，你始终有一只脚踏在鹿特丹的昨天，那是铺设在全城人行道上的烈焰地景灯。灯上的图案取自鹿特丹的著名雕像，一个挣扎在烈焰中的人形被烧空了心脏，意指二战时毁灭老城的纳粹的炮火。这圈“火线”（fire line）在夜晚亮起红光，投射出当时烈火燃烧的区域，而每年二战胜利纪念日当天，红光更会直射天际。

　　OMA建筑事务所设计的De Rotterdam大楼是鹿特丹最具代表性的城市综合体。

　　其实在二战前，鹿特丹人已经尝试了许多包豪斯风格的新式建筑，索能凡尔公寓（The Sonneveld House）就是功能主义率先进入鹿特丹人生活的代表。大面积的玻璃采光和简约明快的装饰风格让人误以为是一栋美国当代别墅，只有那些活页标本和老式打字机提醒着你它的建造年代。

　　伊拉斯谟大桥连接鹿特丹北部和南部地区，造型宛如一只天鹅。

　　对于一座港口城市来说，没有什么比基础设施更为重要的。1946年的重建方案完全围绕实用主义的精神，道路、河道、铁轨被首要考虑。不过随着宽阔的大道、巨型工厂和大楼拔地而起，人们发现这一纯粹基于功能考虑的城市却缺失了温情。绿化少得可怜，而要前往当时鹿特丹最好的地带老港区，人们需要跨越重重马路和铁轨。这促使鹿特丹人开始反思，20世纪70年代，一股“将生命带回建筑中”的思潮萌生。

　　一个午后，我的向导带我来到劳伦斯区（Laurenskwartier），鹿特丹就是从这片区域由渔村发展为城市的。老港口和河道上还停泊着船屋，依稀辨得几分水乡样貌。在那几乎唯一留存的中世纪遗迹圣劳伦斯教堂附近，Piet Blom在1973年设计建造的立体方块屋（Cube House）显得格格不入。

　　1973年建造的立体方块屋今天看来仍十分先锋。

　　“格格不入”在鹿特丹并不算贬义词，每一座被夷为平地的城市似乎都幸运地成为新建筑的试验场。当你走上这38个亮黄色方块形成的树屋连廊时，抬头看，形状各异的天井在不断变化。而明明你离马路很近，却听不到汽车的噪音。

　　鹿特丹市场的内部拱形墙面绘制着超大比例的蔬菜、瓜果和昆虫，展现一个食物的幻境。

　　在离立体方块屋的不远处，马蹄形的鹿特丹市场（Markthal）再次验证了鹿特丹人的奇思妙想和改变生活的勇气。走进拱形的室内市场，你像掉进了“兔子洞”，你不仅能找到手工烘培面包、最精致的肉铺、最美味的巧克力，一个乌托邦式的美食童话也为你打开，那个世界里一颗“李子”大概有四层楼高，一间卧室的窗户会突然从一颗大柠檬里打开。

　　在鹿特丹市场，你会品尝到来自各国的精致美食。

　　228间公寓可以与拥有150个摊位、15间商店、8间餐厅的室内市场和平共处，这种混搭是真正意义上的，从你的卧室就能俯瞰市场里的一切，而原先的设计甚至允许住户从窗口放下篮子买东西。

　　城市综合体Timmerhuis。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鹿特丹的雄心被容纳在这些异想天开的城市建筑中，除了新地标De Rotterdam，同样由雷姆·库哈斯领衔的OMA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城市综合体Timmerhuis也刚刚完工，一座20世纪50年代的市政办公楼与像素化立面的钢材和玻璃建筑结合，包括政府职能、办公空间和居住单元。

　　鹿特丹中央车站新月台造型独特。

　　而每个人都不可能错过的，还有鹿特丹中央车站，那座倾斜的月台屋顶向箭头一般直指市中心，那也正是鹿特丹人的勇气和决心。

工人阶级的艺术之春

　　傍晚时分，当我再次造访Witte de Withstraat，好像拿到了一把解密的钥匙。你知道，那些在白天里平淡无奇的街景立刻随着亮起的街头活了过来。推开一扇旧木门进去，Oppa餐厅的吧台上挤挤挨挨的人群喝着酒、大声交谈。

　　过去的红灯区Witte de Withstraat已经变成先锋艺术的摇篮。

　　当24年前，少年白头的Oppa（意为祖父）开出这条街上的第一间正经餐厅时，绝对是个大胆的举动，与过去的港口周边一样，这里是下等场所，让当地人望而生畏。而Oppa餐厅开业五年后，政府看到了这一区域的转型潜力——一公里的长街连接着鹿特丹最重要的两座博物馆博伊曼斯·范伯宁恩美术馆（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和海事博物馆（Maritiem Museum）。从那之后，先锋艺术工作室、各国风味食肆汇集于此，形成了今天的鹿特丹“艺术轴心”。

　　博伊曼斯·范伯宁恩美术馆是荷兰三大美术馆之一，拥有荷兰黄金时代的丰富绘画典藏。

　　鹿特丹最火的复合空间WORM就在前面的路口。它像一个天马行空的梦境，逻辑世界在这里被拆散、扭曲、重新组合，尽管荒诞，但就像在梦境里一样，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这里的精髓是各式光怪陆离的废物利用，比如WORM酒吧的椅子被安装在轨道上，可以用废旧的档案柜摇把开合，帮助你随时远离讨厌的邻桌。通往二楼的木楼梯是从一间关闭的银行里拆下来的，这时，我身旁“咚咚咚”地跑过一个彪形大汉，像从《勇敢的心》里跳出来的绿林好汉，“这是古法健身，我们全新的减肥项目”。WORM的经理理查德介绍说。大汉随即躺在酒吧的长桌上做起姿势古怪的仰卧起坐。

　　WORM的古法健身。

　　WORM的二层有一个实验剧场、一个电影放映厅，还有一间独立唱片录音室。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方，他们为所有疯狂的点子买单，这些点子包括古法健身、呼啦圈派对、实验电影、私人电台。

　　这座城市对“天方夜谭”的包容性无处不在，我在WORM对面的TENT美术馆看到一个关于鹿特丹城市规划的展览，乍看都是异想天开，比如在摩天大楼顶层架起巨型的能源风车，但只有你在鹿特丹漫步，才会发现这座城市中的趣事酷事都不逊于此。而那座停放在鹿特丹公园内的看似无稽之谈的吸霾塔已于几个月前被请到了北京，它会将空气颗粒物压缩成一枚枚炭黑色的“钻石”戒指。“你所购买的每一个戒指都为城市贡献出1000立方米干净的空气。”吸霾塔的设计师Daan Roosegaarde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