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从看似很危险的地方回来后,都有朋友担心的问:“那里安全吗?是不是特别乱?”而我的回答总是显得特别漫不经心:“根本不危险!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经常在外面游荡的我,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的事情。只不过在家人或朋友面前,总是轻描淡写,免得他们担心。经历过多次“死里逃生”后,才发觉这世界上最美的词汇不是“锦上添花”,而是“虚惊一场”。
尼斯:恐袭之后,我就在那里
2016年7月15日,我到达莫斯科机场,随后转机前往意大利米兰,当我打开手机连上 WIFI 后,看到的第一条新闻就是:法国尼斯于14日在法国国庆日庆祝活动遭遇袭击,突尼斯籍男子驾驶卡车冲进活动人群,造成至少75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我的计划正是到达米兰后,坐车重返尼斯,去拜访我的沙发主人Jerome。我赶紧给他发了消息,确认他平安无事。又询问了他尼斯的现状,得知特警已经控制住了形势,我这才咬着牙给他发了确认信息:我去,等我!
(法国尼斯令人惊叹的美丽海岸线)
我就这样坐着大巴于爆炸发生后的第二天到达了尼斯。从表面看,这座城市已恢复了往日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火车站、长途汽车站早已站满荷枪实弹的特警,装甲车停在一边待命,警犬也蓄势待发的样子,各类防爆装置整齐摆放在一旁。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到达了Jerome的家,关上房门的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我马上问起他当晚的情况,他说本来要去海滨大道看烟花,后来和几个朋友临时决定回家喝酒聊天,躲过一劫。随后朋友纷纷发来的询问短信才让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Jerome有点哽咽:“以前发生在巴黎的恐袭,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身边,虽然没有朋友受伤,但仍一时难以接受。”
我提议去那条发生爆炸案的著名滨海大道走走,看看现在的样子。
我记得去年走在这条街上,正值日落时分,大海退潮,金色的阳光把海岸线勾出了一层金边,我和Jerome悠闲漫步,路边有慢跑的年轻人,有散步的老年人,也有追逐嬉戏的孩子,安静祥和,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
而当日,这条长达100多米的海滨大道布满凝重和悲哀,道路上摆满人们自发放置的物品:还在燃烧的蜡烛,洁白的百合,用各国语言写的“愿逝者安息”,毫不留情谴责恐怖分子的纸张……越往前走越感觉到压抑的气氛和难以明说的悲凉,走到最后,很多逝者的家人站立着拥抱啜泣,他们尽力在克制悲哀,只不过出来看个烟花,怎么说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呢?
平时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因为距离关系没有太多感觉,也没有太多感同身受,或者说每天世界上都在发生着类似新闻,让我们麻木了许多,这次经历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绝望的悲伤和无力。
离开之后,我们好久没说话,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平抚情绪。
耶路撒冷:在圣城遭遇强吻
(在高处俯瞰耶路撒冷哭墙)
一个清晨,我手抱旅行书籍,在耶路撒冷的1路公车站前东张西望,根据Google地图显示,通往橄榄山的公车就应该在这里。正当我等车时,另一位游客姑娘过来问我马利亚大教堂怎么走,我正在支支吾吾努力回忆,一个20岁出头的阿拉伯男人走了过来,热心给她指出了乘车路线,随后转身问我要去的目的地。
他同样热心地告诉我:“去橄榄山的车不在这里。”
“啊?是吗?可是Google地图说在这里啊。”我有点惊讶地问道。
他又真诚地说:“真的不在这,你等错车了,我带你去正确的地方。”
一般默认谁都是好人的我,非常感激地和他“上路”了。我们穿小巷,走胡同,每当我有片刻迟疑,他都会安慰我,你放心吧,这是近路,穿过巷子就到了。经过漫长的15分钟,他把我带到了一片四周全是居民楼的街心花园里。我马上就发现不对,大声抗议:“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公车开进来,我要走了,你别跟着我!”
我刚说完,他就把我手里的书一把夺了过去,随后就把我按在墙上要强吻我,这些瞬间发生的事情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幸好那时,阳台上的一位大叔看到此番景象,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桥段,喝止了他。被发现在公共场合做了过分事情的小孩,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马上夺回书,感受到来自人民的力量,大声斥责他,浇灭他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气焰。就在他落荒而逃时,竟然还不忘摸一下我的屁股。
随后,我对阳台上的大叔表示了感谢,带着愤怒和悔恨的心情走出了街心花园:唉,就因为轻信别人,本来很愉快的一天被毁掉了。
印度:大巴上第一次有了恐慌感
记得第一次到印度,我提心吊胆,提醒自己如果情况危险,就买票走人,但43天啥事儿也没发生,还因为印度人民的好客、印度咖喱的美味和印度历史的辉煌,让我重返印度。
从拉贾斯坦邦的乌代普尔到小城Bondi,车程不算远,也有一班火车直达,但晚上10点半才到,印度火车一向以晚点闻名,想着还不如选择一早就发车的大巴,这样日落之前,怎么也能到了,于是“自作聪明”跳上了政府大巴。政府大巴远比我想的速度要慢很多,后来发现不是要转一趟车,要转三趟。
(司机在高速公路上边开车边择菜)
(车厢里挤满印度男人,我“斗胆”拍下照片)
已经晚上8点了,天早已黑,我仍然“逛荡”在政府大巴上,车上仅有三名女性,一个男友陪伴的印度姑娘,一个70岁的老奶奶,还有我。正当我饥肠辘辘地查看地图时,突然在某站上来大量乘客,这些乘客无一例外,都是——印度男人。
大巴在漆黑的夜色中行进,我先是昏沉沉睡去,随后颠簸又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车厢早已变得拥挤不堪,男性占据着93.3%的空间,空气中雄性荷尔蒙的浓度几近爆表。这让我第一次有了恐惧感,开始回忆电视报道的那些轮奸新闻,眼前开始浮现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场景。我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企图在自己吓死自己之前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我先是观察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小哥,看他很老实的样子,我打算和他攀谈一下,让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认为我们两个是好朋友,营造一种“老娘有人”的假象。小哥英语不是太好,但因为大巴无聊,加上我是个外国人,所以很愿意和我聊聊,原来他当晚要赶到首都德里投奔叔叔,找一份工作,努力留在大城市生活。
(拉贾斯坦邦最富盛名的就是城堡)
就在我对他表述对印度的爱慕之情时,目的地终于到了。背着大包到达旅馆时,已是晚上11点半。当我疲惫不堪地坐在旅馆床上,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当天是中国除夕,虽然奔波的一天没有让我感受到任何过节的气氛,但也没算虚度——在长达13个小时的政府大巴上,我积极在微信群和祖国同胞互动,顺利抢得几个红包,赚得112块。
(这就是我坐了13个小时到达的Bondi,看到这个城堡,感觉一切都值了)
虽然外面的世界依旧纷乱,虽然时不时就有坏消息曝出,虽然我妈老是劝我“还是家里最安全”,但是依旧阻挡不了我那颗追求“在路上”的灵魂,那颗“对世界上瘾”的心。所以只能祈祷下次小心一点,下次运气好一点,下次仍然“虚惊一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