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伊斯兰的世界】第四站:摩洛哥:《我在摩洛哥当医生》

  

  《我在摩洛哥当医生》,顾名思义,是一位中国医生写的书籍。虽然有句话是不想当厨子的士兵不是好裁缝,但这本书里满满记载了中国医生顾宇彤援助摩洛哥医院的生活和工作经历,这是一种比较独特的经历。尽管没有专业的写作技巧,也颇为展现追求的英雄主义风格,但至少,让我感受到了在摩洛哥这样的北非国家当医生的喜怒哀乐。

  书中从摩洛哥人的特点和办事风格,到作者顾医生所接触到的患者,以及假期四处旅游感受摩洛哥风情的角度,记录驻外2年的生活经历。在这本书里,我知道了一个新的地方,一个摩洛哥常规旅游里不会涉及到的城市——何塞马(Ai hoceima)。何塞马位于摩洛哥北部,距离得土安不远。但距离卡萨布兰卡有10个小时的车程,翻山越岭,山路难行。正是这样一个不方便的交通状况,才使何塞马成为一个安静的城市,免受游客打扰。

  

  顾医生来自上海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骨科,一共12人组成援摩洛哥第八批何塞马医疗分队。来到何塞马,就可以见到地中海,坐在海边露天咖啡馆,要上一杯摩洛哥咖啡,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置身于风景如画的仙境。奎马多(Quemado)海湾在何塞马的东面,这片地中海三面被大山环绕,碧蓝的海水清澈见底,显得纯洁而浪漫;豪华游艇静静地停靠在海湾里,每到夏季便开往西班牙,运送来往于欧洲和非洲的游客;南侧可见一块伸出海面的礁石,好像是大山和大海爱的结晶,它就是何塞马的象征;平坦的奎马多海滩上金光闪闪,柔软而细腻的黄沙被海浪轻轻的拍打。

  如此美丽的何塞马也会遭遇暴风骤雨。尽管平时的气候是那么的温和,尽管地中海的阳光是那么的炽热。有时候清晨醒来,不见了往日的晴朗,听到的却是狂风的呼啸。呼啸的狂风铺天盖地般由海上袭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掠过所有的障碍,倔强地钻入每一道缝隙,发出毛骨悚然的哨鸣音,夹杂着风与风的撞击声,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伴随着倾盆的瓢泼大雨,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而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树枝和电线疯一般地扭摆着。再好的脾性也有爆发的时候,这可能就是大自然的规律吧。风雨交加就是一段气势磅礴的乐章,一篇宏伟壮丽的史诗,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它冲击感官,震撼人心,夺人心魄。

  

  

  何塞马的工作是单调和艰苦的。在生活上,住在条件还说得过去的医院宿舍,从中国一同前往的厨师负责在当地做一些中国饭菜,尽可能的让医生们吃得舒适。毕竟摩洛哥的饭菜风格中国人是很难适应的。摩洛哥人非常喜欢吃甜的,因此糖尿病几乎占比50%,且疏于防范和治疗,很多人到了最后不得以而截肢的地步。摩洛哥的薄荷茶里放了大量的糖,因为太甜甚至可以把杯子粘在桌子上。

  停电停水停网络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停水2天,别说洗澡,就是刷牙洗脸都没办法,更别提冲马桶。在《你好,阿富汗》那本书中,作者也提到,看似驻外的工作很美好,但实际上,除了面对孤独以外,更多的是落后国家因为气候、落后而带来的生活不便。

  摩洛哥人的办事效率也很低,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做任何事情,从来不守时。这似乎和整个国家的政策有关。院长并不具备权威性,医生想请假就请假,想不来就不来。护士、麻醉师会拿出一大堆的理由告诉中国医生这样不行,那样没法安排。摩洛哥的医疗设备也相对落后,因此在国内很容易处理的一个手术,在当地因为不具备一些特殊器材而无法采用高科技手段。即使有些手术可以做,但由于患者家境贫困支付不起手术中需要用到的辅助钢板等也很难实现,中国医生对待当地护士、麻醉师等只能软硬兼施的态度,对待患者,想尽一切替代办法完成高质量手术。

  为此中方和摩洛哥方也才过一些交流会议解决这些问题,然而定好的合理的手术安排表由于护士人员不够,仪器故障等原因必须要等到3个月以后才可以安排。终于等到了3个月以后,执行了还不到1个星期,又开始被摩洛哥医生改回原先没有章法的手术安排表……这就是中国人和摩洛哥人的文化所产生的摩擦。摩洛哥人的生活节奏没有这么快,在我们看来,病人在那里疼痛,如果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有可能会产生更复杂的治疗,而病人也承担更多的痛苦。人都是懒散的,关键在于机制的制定。在摩洛哥的公立医院,医生赚不到太多钱,所以他们会占用工作时间去私人诊所,以获取高收入。尽管如此,医生在摩洛哥是相当受尊重的职业。

  由于何塞马属于山城,人们都穿着长袍,雨季路滑,年龄大的人很容易摔伤,这也是为什么医院总会接到被摔伤的病人。顾医生在做手术前确定手术方案时,经常因为患者没钱或者医院没有这样的医疗器材不得已而改变方案,这大概是在磨一个人心性最好的机会了。想起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他学习很好,但是脾气很差,有一次因为年级组长说了一句什么话,考试的时候,他居然把卷子团了直接扔了。毕业之后分道扬镳,在各自的城市生活,后来得知他去非洲工作,非洲工作十多年。终于有一次在北京偶遇,已经17年未见。除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变得些许富态,我发现他的脾气彻底改变了,再没有往日的急躁,总是笑眯眯的,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他说在非洲工作,其实中国人的方法是不适用的。现在回味起来这句话,我猜在中国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在非洲解决起来是及其困难的。国家的落后,绝非是气候导致贫穷和疾病,而是机制的问题。

  但是落后的摩洛哥也有非常善良和热情的一面。有一天医院收治一位17岁的男性患者,小伙子摔倒后发生骨折,因移位明显而必须进行手术。患者父亲认识医院的翻译,因此提前给顾医生打招呼照顾一下。而之前医院损坏的卫星天线刚好就是这位小伙子的父亲修好的。医生对所有的患者都是一视同仁的重视。幸好因为之前中方和摩洛哥方就手术安排做过一些交流和争执,因此这台手术非常顺利安排在下午进行,患者父亲知道这台手术差点被推到第二天。术后三天病人恢复良好予以出院,患者父亲非常感谢顾医生。

  之后,患者父亲来找顾医生开病情证明,正好他们想在食堂里装卫星电视,因此想征求一下患者父亲的意见。患者父亲二话没说直接爬到屋顶进行一番检查,发现三个卫星天线的12个接头全被占用,中国医疗队12个人正好一人一个,但活动室的一个锅盖闲置未用,如果这个天线没坏的话可以接到食堂。患者父亲急匆匆的赶回去拿工具,有队友说上次他安装卫星天线收费很贵,这次可要好好的谈一谈压一压价格。过了会儿他大包小包的回到医院驻地,还带上他已经康复的儿子给顾医生复查。复查后一切正常,并且告诉患者父亲当时采用的先进的手术方式,免去了二次取内固定的手术。患者父亲非常高兴,边说边穿上装满各种工具和钉子的工作服,再次爬上楼准备开工,让他儿子在下面做助手。由于那个闲置的锅盖已经生锈,一般都会选择更换新的。楼顶上烈日很毒辣,站一会儿就会汗流满面。而他还在那里耐心的调整,直到下面的电视效果满意,下来时他已汗流浃背。他打趣说:“和你做手术一样,你是帮人诊疗而我是帮天线看病,你们开刀有一个组的医护人员参与,而我和我儿子也算是一个组一起工作。”他把这个和顾医生的手术看作是等价交换,从头到尾未提一个钱字。

  

  在摩洛哥,如果妇产科门口有警察镇守大门,那就是未婚先孕的产妇准备临盆了。警察来的目的有三个:1、防止这个女人生完生完小孩后溜走而将小孩遗弃;2、让其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遗弃或者伤害小孩;3、尽可能将肇事者抓捕归案,如果他同意和这个女人结婚,所有问题得以解决,如果不结婚,他将面临牢狱之灾。虽然伊斯兰教在某些方面对女性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是这个逻辑是这样的,听一个妇产科医生说,一位阿拉伯女人控告一个男人8个月前夺走了她的贞操,却迟迟不愿意和她结婚,而这个男人坚决不承认与她发生过关系,此女一怒之下将该男子告至警察局,警察便陪着他们来医院进行检验。中国医生对这类事情处理得比较谨慎,让摩洛哥医生和护士一起参加鉴定,当最后确认处女膜有轻微破裂后,这个男人急的直跳脚,是不是冤枉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女人最终得逞,不想坐牢的男人必须把她娶回家,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在贞操观上,摩洛哥男人毫不含糊,如果怀疑未婚妻不是处女,就可以去医院做鉴定,妇产科医生掌握着一个女人未来的命运!新婚之夜认为妻子不是处女,男人马上就可以退婚,这个女人只能孤独一生。阿拉伯男人看上去很幸运,殊不知现在什么都可以修补,从这个角度上说,阿拉伯男人也是最傻的。所以这个习俗的设定已经不符合现代化发展了。

  这本书我想是作者顾医生驻外期间写的日记,回国后汇总成一本书,并没有做过多的删减,所以主线并不清晰。但作为书评,就可以屏蔽掉不感兴趣的内容,而记录下最有趣的部分。全书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炼狱安哥拉”。

  事情是这样的,513日下午,顾医生接到一位上海朋友的求救信息,朋友公司的中国雇员在安哥拉遭遇车祸,颈部受伤后四肢瘫痪,病情紧急且严重。安哥拉医生说患者情况不适合乘机飞行,而且病人与医生之间存在语言沟通障碍,找安哥拉的中国医疗队也没有得到回应,因此希望顾医生前去支援,在当地完成手术。但这是一个跨国医疗行动,必须获得好几个部门的批准。上海朋友已将此事向外交部及中国驻安哥拉使馆经商处报告,并协调了所有涉及到的外事部门和卫生部门。从何塞马到首都拉巴特还有10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当晚顾医生收拾好医疗设备便乘坐CTM大巴前往拉巴特了。第二天早晨抵达拉巴特,但是直到下午一点还没有办成签证。此间,安哥拉已经将患者的CT传过来让顾医生了解情况。这件事动用了外交部、卫生部国际合作司、中国驻摩洛哥大使馆、政务参赞、经商处参赞的共同运作和批准下,顾医生赶往安哥拉。

  51511:50乘坐葡萄牙航空公司的航班从卡萨布兰卡起飞,于一个半小时抵达葡萄牙里斯本机场,准备在此转成22:25的飞机飞往安哥拉首都罗安达。但是葡萄牙航空的服务非常糟糕,广播里已经通知最后一次登机时,才出现一位葡萄牙工作人员漫不经心的给旅客办理转机手续,差点误机。更糟糕的是托运行李,他们拒绝将行李直接送往目的地,必须出机场海关进入里斯本,否则就要进入行李中心拖延中转,好的可能是迟到几天,坏的可能丢失。这一次是出行紧急,顾医生还没有获得安哥拉签证,所以葡萄牙工作人员直接将机票撕毁,最后通过中国驻安哥拉大使馆经商处发传真至机场才搞定,足足耗掉了6个多小时。拿到新的机票后办理托运行李,因为里面有救治患者的手术仪器,希望行李能同机到达目的地。上海公司又托里斯本机场关系,最终确认说行李已经上飞机。登机时顾医生问检票员是否可以确认行李在飞机上,检票员说可能没在飞机上……登机之后,空乘人员拿着行李票去确认,过一会儿告诉他说行李已上飞机。

  516日早晨6点半左右终于抵达安哥拉首都。由于没有签证,顾医生要等一个叫做Nino的安哥拉人来接。但由于当天那是周日,海关警察出去游玩,大概要到中午才能过来办事。下午2点终于获准入境。去拿行李时发现行李并未随机,看来那位空乘人员的话不是真的。到罗安达葡航办事处,却发现关门大吉。只能委托Nino再来机场协助办理。

  首先办理入住手续,上海公司给顾医生安排在四星级酒店,这里卫生条件好,有空调的地方蚊虫会少很多,得疟疾等传染病的风险会大大降低。令人吃惊的是,罗安达消费非常高,这家四星级酒店里最便宜的单人间也要420美金一晚,吃一顿自出餐需要75美金。在全球算得上数一数二。安哥拉连年内战,直到2002年结束,2005年政局才基本稳定,由于安哥拉沿海和陆上富含石油资源,成为各大利益团体争相角逐、明争暗斗的新战场,撑饱一些当地实权派政府官员的私囊同时,也疯狂提升当地的消费水平,但贫富悬殊的急剧拉大酿成社会治安的明显恶化。这里晚上经常能听到冲锋枪的扫射声,持枪拦路抢劫和入室抢劫的事件时有发生。

  办好入住手续,他们赶忙前往探视患者。患者住在罗安达军医院。患者神志清醒,非常高兴顾医生的跨国救援,但是患者的伤势非常严重,四肢瘫痪,小便需要导尿管,大便失禁,需要尽早手术治疗。顾医生建议转回国内进行手术,可是病人家属不同意,希望在安哥拉就地手术。但是罗安达军医院的手术室条件不理想,且当地医生讲葡语,还有古巴医生讲西班牙语,无法用英语或者法语和他们沟通,在这里手术会有很多问题。罗安达这里有一支四川省医疗队,在罗安达总医院,他们决定立即前往。罗安达总医院位于郊区,开车需要40分钟。抵达医院后和四川医疗队的骨科医生、普外科医生沟通患者情况,他们觉得总医院的条件不具备做颈椎手术的能力,也没有ICU。但是参观手术室,并将手术方案调整后,他们觉得可以在这里实施手术。顾医生嘱咐Nino要尽快拿到托运行李,里面有手术器械。Nino告诉他已经和浦航打了无数个电话未果……

  517日顾医生约好Nino早晨9点接他去中国驻安哥拉使馆经商处,但是Nino10点才出现,非洲人总是这样散漫。抵达经商处见到参赞,说明要在总医院进行手术,需要他出面协调,参赞说会全力配合。

  等到520日才得到消息,行李在里斯本丢失。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安排患者回国治疗。下午顾医生和Nino来到海南航空安哥拉办事处办理运送病人的相关手续。海航位于一栋花园小洋房内,门外没有任何标志,边上有几个黑人保安。听说在这里中国公司、超市很多都非常低调,只有中国人和极少数当地人知道,可以避免不少麻烦。海航每周二、四、六有三个航班飞往北京,中间在迪拜稍作停留,全程需要20个小时。然而三四个月前海航曾运送一位颈椎骨折伴瘫痪的患者回国,刚起飞两个小时就突然死亡,但是陪护的医生并未声张,还假装给死者输液,在离北京还有3个小时航程才通知机组人员,飞机着陆后救护车等各种车辆一拥而上,救护人员、检疫人员登机检查,给旅客造成诸多不便。事后海航遭到投诉,患者家属也与海航纠缠不清,所以海航对运送这样的乘客非常谨慎,规定这种颈椎骨折的特殊乘客必须由一声及患者家属签署很多文件,以免患者在航行途中出现意外导致患者家属与航空公司产生纠纷,患者死亡致飞机迫降等后果所产生的经济损失由患者所在公司承担。病人想回国还真没那么容易。

  521日周五上午,行李失而复得,Nino陪顾医生到机场取回了行李。经过诸多外事和卫生部门协调,522日终于得到许可在总医院进行手术。直到当天下午,黑人司机才开车接他们去医院。非洲人工作效率真是奇低无比。可是抵达总医院时,总医院已经下班了。

  523日顾医生再次抵达医院时,被告知两个麻醉机坏了一个,电刀坏了,C臂机也不好用。但是必须备一个呼吸机。524日,找遍全城各个医院的Nino下午打来电话说租不到所需要的仪器。但另外一名援非骨科医生看过顾医生带来的手术器械之后觉得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并协调了所有的设备和配血问题,确认可以做手术。

  525日是非洲节,医院休息。顾医生协调先把患者转院至罗安达总医院,计划次日星期三进行手术。Nino满不情愿的过来,并让他打电话给顾客的黑人主任,奸商一面塞点小费,如果能把床位安排好,病人就可以转过去了。可是Nino被黑人主任一口回绝,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中国病人,中国医疗队也没有和他讲过。当他们抵达医疗队驻地时,发现大门紧锁,他们又出去玩了。

  526日周三,总医院的骨科主任还是不同意在总医院做手术,于是顾医生赶忙去海航办理回国手续,海航对医生提出一个要求,必须证明“患者适合乘机飞行”。顾医生说没有人敢写这句话,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改为“目前适合乘机飞行,但不排除中途出现意外。”这下总算搞定了527日回国的机票。

  顾医生从513日接到患者信息,到527日整整历时半个月,却没有办法给病人做手术,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医生再着急也没用,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也是他这次安哥拉之行最无奈的地方……

  顾医生一行人前往摩洛哥工作之前,他们突击学习半年的法语。在摩洛哥,除了平日使用法语交流,还要查看许多法语的医学工具书,其实也是充满挑战的。幸好,在摩洛哥,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应酬,生活节奏很慢,也无法见到家人,所以在非工作时间里,提升法语和医学知识就不会存在太多时间压力,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安排。许多在国外工作的人回国之后都会有这样的感慨:那里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没错,不管是落后还是发达,长期生活在某一个地方,热爱之情总会油然而生。

  

作者Vicky Du

她是一位外表柔弱,内里强大的旅行达人,

热爱伊斯兰建筑与文化,喜欢丝绸之路文明,特别喜欢中亚、西亚等国家。

她相信,

要么旅行,要么看书。

身体与灵魂总要有一样在路上!

  (以上配图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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