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行走（55）-熊老师挑战死亡之路：天山冰川、胜利达坂

熊老师游记《为你行走》节选：挑战老虎嘴，体验天山死亡之路。

　　要离开乌鲁木齐了，有些不舍，想喝碗羊汤再走，结果开车路上一直堵，这个愿望竟然要等到以后实现了。乌鲁木齐城郊公路非常的宽敞，城南也在开发中。

　　在通往天山的路边，有许多本地区野生动物雕像，果树也都挂满果实，天山还远远的呢。本来去库尔勒可以走高速公路，但因为想深入天山看看，并且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的死亡之路，挑战一下胜利达坂，所以选择走216国道。这条国道800多公里，从天山北侧阿勒泰一直到天山南侧和静县。也算是连接了准噶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而到胜利达坂这一段是50年代初修建，地势险峻，工程艰巨，难度极大。

　　慢慢接近天山了，怕一路燃油不够，在一维吾尔村落打听到附近的加油站，又返回一段路加满油。奇怪的是加油站的出口被用铁马堵住了，只能从入口再退出，工作人员说是因为接到公安部门的指示，必须这样。我想可能是为了给不法分子制造点麻烦吧?

　　一路沿着来自天山深处的乌鲁木齐河上行，不时的看到灌溉的水渠，水很清，流速很快，带着雪山清凉的气息。到了天山边缘，座座山峰迎着阳光的一面是明媚的草地，背着阳光的一面则绿树林立。地理教学中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在野外迷路了，北半球南侧的山坡植被茂密，据此可以判断方向。俺上课从来不敢这样讲，怕人家孩子果真相信了，负不起责任。因为当年在济南千佛山就发现，北坡苍松翠柏，绿树成荫，南坡却荒芜的多。后来在五台山也看到类似情况，云气顺着山谷冲上来，山谷两侧一南一北，皆苍翠无比。后来到新疆，更发现许多山的向阳坡都是草地，而背阴坡才是森林。所以依靠林木茂密程度判断方向，是根本不靠谱的，在书本上讲的自然是正确理论，但现实中普遍性的东西往往是不存在的、抽象的，而具体的、特殊性的事物则比比皆是，如果不能让学生在掌握普遍规律的前提下学会具体分析特殊性的事物，这样的教学就是培养思维僵化的书呆子了。树木的分布不仅受光照的影响，也受水分、土壤、人为因素等的影响。在光热普遍充足，但水分少的地区，水分会成为分布的限制性因素，譬如这眼前的天山山地中，向阳的一面因为光照强，蒸发旺盛，背阴坡反而相对水分充足，大树参天了。而仔细观察发现，南坡若是有树木分布的地方，也是在相对低洼的谷中，因为这些地方往往是水分汇聚之地。拍照带回，考考熊孩子们。

　　渐渐进入山区，路面与河流的高差越来越大，乌鲁木齐河渐渐的隐到深谷中。就这样走着走着，突然山体就高大起来，大多数坡度都在七八十度，更多是直上直下的壁立着，甚至山势倾出，呈压顶之势，再加上山体多灰黑色的石灰岩，更显狰狞。路上不时有滚落的岩石，半空还有挂着的钢丝网，满满的兜着落石，还不如直接落下来令人心安。这边是崖壁，那边是深谷，中间是落石，既要赏美景照相，又要小心翼翼开车，只好不断的走走停停，速度甚慢。在一转弯处停车拍照时，发现对面非常陡峻的山坡上竟然有数百只羊在吃草，那奔跑的羊儿蹬落的石块不时的滚落河底，而牧民竟然骑着马在险要的地方行走自如。深达三百多米的谷中，乌鲁木齐河中横躺着一辆跌落下去的货车。不由得倒抽冷气，开车更加小心翼翼。大货车多起来，可能是整天跑这里，速度都挺快，在后面滴滴的按喇叭，减速让路宽度不够，且会跟在后面吃尘土，只好也突突的往前跑，一会儿山谷中便尘土飞扬了。

　　终于到了一处山势相对平缓之地，清水出山涧，白云绕山巅，绿草铺满坡，毡房升炊烟。略事休息之后，又经过一大片滑坡、一座水库，来到了乌鲁木齐的后峡矿产基地所在处，虽然地处深山，但为了服务生产，小区建设的也很整齐，十几个楼座。这一段的乌鲁木齐河展的挺宽，河床满是浑圆的石头，被那清清的河水所吸引，抱着捡到一块大玉石的幻想，再加上离公路也不算太高，就小心翼翼的下去，洗把脸，在清凉的河水中泡泡熊掌，这冰雪融水寒彻刺骨啊！

　　后面的路依然凶险，滑坡、落石在这崖壁抠出来的路段司空见惯。不过随着海拔的抬升，陡崖变得反而不算高了，此时已经到了大多数山峰的顶部，开始一览群山小。高山环伺左右，巨谷宽阔敞亮，哈萨克人的夏季牧场牛羊成群，羊儿随着白云漫步，那悠闲劲儿实在是令人艳羡，给我把哈弗换成骏马吧，滴滴嗒嗒上山去。

　　远远的看到雪山了，心情更加明朗，加速前进，相信凭哈弗粗犷的体格、强劲的动力，翻越天山必定小菜一碟。路上遇到一货车歪在崖壁上，驾驶室变形，幸亏没有翻到山谷中。继续前进，有毡房前哈萨克族小姑娘守着卖正值绽开的雪莲花。

　　翻过几座雪山之后，著名的一号冰川到了。因为眼前就有2号和3号冰川，不想绕路去看1号了，直接停车。因为这里有哈萨克牧民正在卖烤羊肉串，非常新鲜的羊肉，那香味无法不停车。正好早晨没吃饭呢，买了30块钱羊肉串，几口就吃光了，感觉肚子还空空的，其实是吃的太快，肉还没到胃里去，又买了三十块钱的，自己亲自烤，边烤边与哈萨克兄弟聊天。交谈间，打起了喷嚏，这才注意到人家都穿羽绒服带着帽子，零下好几度我还短衣短袖呢。赶紧找出冲锋衣穿上，继续聊天。

　　问：这么高的地方，能卖到什么时候？

　　答：10月份大雪就封山了，没人来了。

　　正好旁边有哈萨克小孩在玩，又问：孩子上学咋办啊？

　　答：这不正放暑假吗，等9月份开学，我们也就不在这放牧了，到山下去，孩子就可以上学了。

　　吃完烤肉，买了五棵新鲜的天山雪莲，征得主人同意到其毡房内部拍了一批照片。出来询问去库尔勒的道路。哈萨克小伙子一直雪山顶部说：“朝那走，过了老虎口。”

　　噫吁戏，危乎高哉！天哪，在高高的山巅，有一处小小的缺口，之字形盘山路在眼前还能看到，再高就看不到了，在山下的谷底躺着一些翻下去的汽车残骸。但那熠熠生辉的美景和天山以南的塔里木河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硬着头皮上吧，哈弗加油！北极熊，你能熊！

　　开到雪山旁边，两条巨大的冰川覆盖了整个山坡，一左一右，像天空垂下的冰舌，如大山生出两片翅膀，四周是被冰川刨蚀出的尖锐角峰，角峰环绕处冰川下滑过程中形成的簸箕状冰斗，冰斗中全是冰川融化后露出的碎屑岩石，被称为冰碛物，松散的冰碛物下渗出的雪水淙淙流下，这就是乌鲁木齐的水源了。盘山路就修在这松散的山坡上，路不宽，只能贴着内侧走，而内侧又那么松散，不断的有水渗出，这是冻土融化的结果，若融化严重，很容易造成滑坡，外侧虽不是万丈深渊，但坡度之陡、之长，落差之大近千米，坡底那翻下去的汽车残骸始终提醒着司机，务必小心、再小心。以前走川藏线九十九道拐，虽然转弯多、路也陡，但那是坚实的山体上，至少路面是坚硬的，而这里是松散的碎石屑，只不过是海拔高，被冻结了而已，在这8月份的夏季，自然是松散脆弱，若靠外侧行驶，万一车的重量压碎路沿儿那可不是开玩笑了。而之字形的盘山路最大特点是，一但开到一个转弯之后，不是要从内侧换到外侧，就是从外侧换到内侧，只要有会车，你就不一定正好在哪一侧。若在内侧虽然有落石危险，但至少还是相对安全的。把哈弗切换到四驱模式，车稳了许多，尽管这破碎屑路坑洼不平，哈弗还是动力十足，步履稳健。山路虽险，却不想匆匆而过，不停的停车拍照，再看刚才吃羊肉串处，人小的看不到，只有毡房和炊烟还算清晰了。

　　怕什么来什么，正爬坡到一狭窄处，对面来一辆货车，真佩服这兄弟，开这么大的车，还敢走这里。看看距离，赶紧往前加速，因为前面有一稍宽阔处可以错车。车到开阔处，正好我是靠右侧崖壁，对方应走外侧，但对方就是不走，示意我再让让，只好后退几米，再向崖壁一侧贴近一点儿。对方还是不走，用手指指地面，我一看，原来不知什么人竟然在这里摔碎了两个酒瓶，他开过去会扎破车胎。也难怪，在这若扎破车胎，他大车非翻山下去不可。与其我继续冒险往后退，不如下去给他把破玻璃碎屑扔下去算了。先示意他控制好车，下去收拾碎玻璃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挥手再见。终于开到了比两座冰山还高的位置，看过好多冰山，这还是第一次站在比冰山还高的位置。在下面看异常壮观的冰川，现在是柔美无比，大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娇羞。这里也找不到人给我照相，只好让哈弗与冰川合影留念，这一路哈弗劳苦功高，越来越喜欢它了。终于开到老虎嘴，这是人工在海拔4280米山巅硬开出的缺口，巉岩峥嵘，确如虎口之獠牙利齿，仅容一大车通过。这条路自1954年通行，已有数百辆车、上千人被其吞噬，这一段被称为死亡之路。回首来时路，曲折回环，谁持彩练当空舞？彩带的那头延伸出群山，时隐时现。老虎口的对面，石块垒成的玛尼堆上有经幡飘动，经幡后面又是连绵的雪山，过去这胜利达坂便是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