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斯卡=乌龙+怼特朗普,该谈的就不只是电影 | 土逗谈

  

  奥斯卡一向作为美国社会政治文化的风向标,本次奥斯卡乌龙不断、高潮迭起。全民热议的背后,明星怼特朗普何以让我们如此兴奋?

  作者 | 白洁如

  编辑 | 耄耋

  美编 | 黄山

  昨天的热点显然被关于奥斯卡的两件事情领跑,提取一条微博段子来概括就是“再多怼特朗普的段子都抵不过最佳影片的乌龙”,而这恰恰概括了整个“奥斯卡事件”展演开的脉络。零零散散但形成一面大旗的好莱坞明星“反特朗普”运动,和《月光男孩》与《爱乐之城》的“政治正确”追逐之争。而热点事件中,中国观众的沉迷表现令人忧心。

  美国:一个受害者和替罪羊的故事

  一个问题是,当我们在谈论“好莱坞对特朗普不满”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

  在公共场合发表关于政治的言论对于美国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当这些言论被集中地放大地摆在全球观众的面前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和言论自由关系不大了,而关乎一场政治角斗。中国观众也全身心地隔着VPN投入其中。

  无论是哪年的奥斯卡可能都没有像今年这样关于政治,但不仅是奥斯卡,最近只要是颁奖典礼都会有人在各方关注下表达自己政治上的“美国梦”(我们姑且说是那个独立宣言中描述的美国),诉说自己想象的即将面临的苦难(比如被歧视的女性,被歧视的LGBTQ、被歧视的少数族裔等等)。集中地发表对当局的不满,对现在总统的不满,不过是美国社会眼下的日常。

  

  今天美国的问题真的只在于换了一个总统么?

  在仪式活动上进行政治表达,原本的抱怨就会变成一场战争(人们喜欢旁观一场观念战争),鼓舞人心还是羞辱总统的段子都会变成发表政治宣言,而在明星和电影产业的光环下,歌手、演员毫无痕迹地承担起意见领袖的角色,特朗普作为一个出演电影的、主办真人秀的和坐在喜剧中心脱口秀的椅子上的“半虚拟人物”成为总统这两件事,内在逻辑如出一辙。

  我们不再拥有两个现实,电影电视剧里的现实和现实中的现实。美国进入了一个戏剧冲突异常强烈的阶段,戏如人生一语成谶。美国,如今是一个受害者的故事,一个全社会经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故事,基本上可以理解为被原来的政治爸爸抛弃而得到了一个政治变态爸爸(这个变态爸爸的变态是在原有的政治文化脉络中认定的“变态”,是全盘否认美国政治正确的疯狂的变态的总统),然后观众就看到这些活在戏剧光环中的人——明星代表着现实的大众,冲锋陷阵地开始了“青春期”叛逆,也可以说是后现代叛逆。

  也难怪像《我们这一天》这样的电视剧可以无休止地治愈着被伤害得支离破碎的美国心灵,因为它制造了一个全能的,可以保护一切软弱心灵的,爸爸。同时它让美国人重新相信家庭和群体的力量,这是目前充满支离破碎心灵的个体化社会,需要领会的一副强心剂。

  但问题就在于,美国的问题真的只在于换了一个总统么?特朗普到底是美国问题的制造者,还是美国虚假的“政治正确”积重难返的替罪羊呢(而替罪羊的叙事结构历来用于平衡社会冲突)。我们看到的仅仅是明星和总统之间的冲突,特别的群体和特别的压迫之间的冲突,其内在盘根错节的历史,就在这样剧烈的冲突的戏剧化中被消弭了。

  而中国的观众对“明星怼特朗普”产生的巨大亢奋十分值得玩味,但冷眼旁观下,总统是不是特朗普,会影响美国更好还是更坏么?这似乎都不是热心的中国观众关心的问题。

  仪式的高潮:谁能代表美国?

  这又不得不提奥斯卡历史上的最大乌龙了,如果说这次意外的乌龙从逻辑上无法解释,读错信息或者拿错信息也好,颁奖嘉宾——来自黄金时代的沃伦·比蒂——念出《爱乐之城》的名字的时候,也许带着一种来自旧时美国梦的舒展之情:人们想起旧时的美国梦从不包括黑人,是一部部很白很白的电影,如同爱乐之城。

  

  第89届奥斯卡颁奖典礼昨日落幕,颁奖典礼爆出奥斯卡史上最大乌龙:先是宣布《爱乐之城》获得最佳影片奖,然而在剧组发表获奖感言时,又被突然拦住说奖项颁错了,最佳影片奖应是《月光男孩》。

  而当重新公布最佳影片的时候,台下的一众明星的欢呼声,似乎在表述着“好莱坞再也不相信梦,要拿起武器,哪怕是肉麻的政治正确”。这个最大的乌龙充满着令人沉迷的戏剧冲突。

  当下的美国面临危机,而奥斯卡最佳影片之位竟然承担着表达当下苦难的责任。而这个责任要通过辨认,《月光男孩》和《爱乐之城》谁更能代表美国来实现。

  这个戏剧性的交接仪式,关乎两部电影,更关乎两种政治。

  如果我们从一个基本假设出发,即奥斯卡一直是代表着白人中产阶级男性的主要视角来看,《爱乐之城》是逃避主义和怀旧主义的,政治上是无为的,艺术歌舞和怀旧带来的是中产阶级通过去电影院对这场爱情的逝去无比叹息,来将过去蝇营狗苟的自己自己改写成追梦而受伤的少年,而实际上他们既不曾坚持那些梦,又因为做足了妥协过上了体面的复制性的成功的生活(纽约的每个年轻人所向往的生活),如今他们成功了,却无限怀念歌舞剧黄金时代的白人为中心的政治环境,因为那时还尚且能够看到自己的希望。

  

  “非白色”的《月光男孩》影片海报

《月光男孩》直面了真实的伤痛,一个边缘的、少数的个体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之下真实的残酷的生活。对白人观众来说,很残酷的是,这样的生活以后每个白人也将经历了,这也是为什么美国主流的评价认为这部电影有着肉麻的政治正确。当一种苦难是一个时代每个人都经历的时候,你挑一个本身就在弱势的人来展现同样的痛苦,就显得矫情。

而当作为某种代表性的白人态度的表征之地——奥斯卡颁奖礼,颁给《月光男孩》最佳影片,把目光投注在肉麻的政治正确上,就像是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者通过异常举动,发出了绝望的呼喊,他们在求救,每一个美国人。

  戏剧治疗:中国观众的偶像剧式沉迷

  中国观众对奥斯卡颁奖礼上美国明星可以随便谈论政治这件事孜孜不倦,完全是一种政治意淫,完全无视美国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的事实,无比追随这种美国式的“言论自由”,而越是觉得美国自由得不像话,就越会接受中国自身的魔幻现实。因为中国观众切入美国政治的角度完全是戏剧化的,这个道理其实就和沉迷于偶像剧的人可以接受自己不谈恋爱是一样的。中国人在各种“怼特朗普”事件里释放了自己的政治不满,然后不打算解决自己的任何问题了。因为只需要相信“国情”的极端不同,就可以安稳度日,睡个好觉了。

  

  比起这种偶像剧式沉迷更可怕的其实是,对反对“过度政治正确”以“抬高逼格”的态度。当中国观众争论起到底是《月光男孩》更好还是《爱乐之城》更好的时候,很多人突然开始采取试图讨论“电影本身”的立场。以试图驱散奥斯卡颁奖给《月光男孩》最佳影片这一明显的政治取向举动的事实。在对美国政治偶像剧沉迷的同时,又开始了去政治化的解读,这真是一体两面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中国观众和中国的评论人可以轻松地穿梭在两种疼痛的历史里毫无疼痛地谈笑风生,然后说出一句“这种过度政治正确好烦哦”。

  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残酷事实却是,关于难民、种族问题、女性权益的泛人权议题,中国的政治正确尚未建立起来,我们就开始讨厌政治正确,那会带来什么?这种未老先衰的“政治正确疲软”会设置更大的壁垒,把一个个鲜活的问题放进大洋对面的戏剧世界里。最后,关于奥斯卡相关话题的一条聊天建议是,“如果你想和我聊电影本身,那么我们也聊聊现实本身。如果你讨厌政治正确,那我们聊聊政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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