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听过他的歌,但你却不熟悉这位中国流行乐的大师

  ​在电影《天下无贼》的末尾,《知道不知道》旋律响起的时候,无数观众都被打动。好多人不知道的是,这旋律出自一位著名的作曲家之手。

  你一定听过他的歌,但却未必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姚敏。

  

  每年元宵的时候,你也一定听过《卖汤圆》的歌声:“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

  这也是出自姚敏的笔下,写这首歌的时候他只有二十来岁。

  1917年11月13日,上海一个平常的姚姓家庭,一个健康男婴诞生了,父母给他取名姚振民。不久之后,他有了两个妹妹姚秀英和姚秀云。

  姚家几代人,和音乐这两个字从来没有任何的瓜葛,是典型的“音盲”家族。但三兄妹一生来就具备超凡的音乐悟性,对所有的声音都有着一般孩子没有的敏感。妹妹秀云天生一副漂亮的嗓音,听到歌声乐声就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来;哥哥振民的强项是记旋律,一般听过一遍就能熟记。虽然没有受过任何形式的音乐教育,兄妹对音乐的灵性足以让每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羡慕。

  13岁的时候,姚父病逝,家庭陷入了困顿之中,三个孩子连学都没法再上。即便如此,由于超人的天赋与不凡的努力,姚振民很短时间就学会了记简谱、拉二胡拉曼陀铃、吹口琴等音乐技巧。在自学音乐的同时,姚振民还同时打好几份工:航海员、店员、电影院带位员。

  天才是不会被长久埋没的,但首先红起来的是妹妹。1938年,在金嗓子周璇的推荐下,姚秀云进了百代唱片,第一张专辑就大获成功,一夜之间就成了红歌星。那首令人耳熟能详的《玫瑰玫瑰我爱你》就是专为她创作的。姚秀云也改名为姚莉,在当时更有星味的一个名字。

  

  在妹妹的帮助下,姚振民进入了百代唱片。他除了为其他歌手合唱和伴奏之外,见缝插针地跟乐师们学习钢琴和作曲理论,经常练琴练到手指发麻,一有时间就分析著名的中外乐曲和歌曲,并留意收集分析中国各地民歌的特点。

  1940年,姚振民的作曲终于得到百代的承认,此时他也开始以“姚敏”的名字出现在唱片的“作曲”一栏。这位才智过人的青年人立刻受到了上海歌坛的注意。

  跟以黎锦晖为代表的中国第一代流行乐作曲家不同,姚敏平时就留意着周边出现的所有音乐,无论是中国民歌或是西方的爵士乐统统都不放过。他利用他超强的乐感,把他所接触过的不同类型音乐的旋律反复推敲,然后设法将它们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既有时代特色又具备个人风格的流行乐。

  在四十年代,他为周璇写的《诉衷情》和为李香兰写的《恨不相逢未嫁时》都是流行一时的名曲。但他最好的那些歌曲,还是移居香港之后写出来的。1952年,百代公司从上海移居香港,姚敏、陈蝶衣、姚莉等词曲家和歌手很快收到了邀请,在香港重新开始了音乐事业。 《知道不知道》就创作于这一阶段。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摇。

  为了那心上人,起呀起大早!

  也不管那路迢迢,我情愿多辛劳。”

  《知道不知道》是姚敏根据陕北民歌《信天游》的曲调改编而成的新民歌。除了把原民歌的速度降慢一半以外,姚敏还改写了大部分乐句,比如说第一句“山青水秀太阳高,好呀嘛好风飘”和第三句“为了那心上人,起呀嘛起大早”,在原曲是没有的。音调、速度和结构的变化使《知道不知道》从《信天游》中脱胎换骨,散发出不一样的温婉来。

  还有《采红菱》,好多人都以为是民歌,实际上却是姚敏作曲的。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

  得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

  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分离呀, 我俩一条心。”

  1957年,电影《阿里山之莺》是部以台湾高山族生活为主题的作品,姚敏为其创作了主题曲《站在高岗上》。几十年后,这首给被天后张惠妹重新演绎,再度走红。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巍巍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

  1958年,姚敏的房间里传出一段钢琴旋律,妹妹姚莉循声而来,静静地听完之后,非常高兴地说:“哥,这首歌给我唱吧!”

  她满以为姚敏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他却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你不适合。”

  姚莉有些不悦:“你说我驾驭不了,是吗?”

  姚敏笑了:“以你的天赋和如今的经验,有什么歌驾驭不了?只是你的声音天生高亢清亮,而这首歌的沧桑意味浓,我想找一个嗓音更低沉的歌手来演绎。”

  后来找到作词家陈蝶衣,他听后大为绝倒,跟着文思泉涌一挥而就,这就是姚敏最著名的代表作《情人的眼泪》: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

  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 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

  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

  最终姚敏选了潘秀琼来唱这首歌,而她也因此一举成名。后来蔡琴和林忆莲,都以自己的声音来演绎过。

  

  其实,姚敏给姚莉写的《春风吻上我的脸》,同样是经久不衰的名曲。

  “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谁说是春眠不觉晓,只有那偷懒人儿才高眠!

  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虽然是春光无限好,只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 ”

  1959年、1961年和1962年,姚敏因《龙翔凤舞》和《千娇百媚》两部电影的原创音乐,获得第六届亚洲电影节、第八届亚洲影展、及第一届台湾金马奖的最佳音乐奖项,成为当时香港炙手可热的首席流行乐作曲家。姚敏的歌唱红了几代歌星,从周璇到李香兰、葛兰、潘秀琼,再到邓丽君、奚秀兰、凤飞飞、费玉清等。

  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在事业的巅峰期,姚敏的生命却悄悄走向尾声。

  1967年3月30日,姚敏和妻子叶红、妹妹姚莉一行八人,到夜总会打麻将。准备玩到六点下楼去吃饭。结果在五点四十分,姚敏突然感到不适,自动休战。妹妹赶紧为他叫了医生,但此时姚敏已经渐渐开始昏迷,等到救护车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

  突发性心脏病带走了姚敏,他此时只有49岁。姚敏突然离世掀起了香港乐坛的大地震,一个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国语时代曲时代,随着他的英年早逝而画上了句号。出殡当天,香港殡仪馆决定不奏任何的哀乐,只播放一首《情人的眼泪》来送这位音乐奇才最后一程。

  

  如今他已经离开半个世纪,身前声名已渐渐远去,但留下的那些经典旋律,仍然久久徘徊在几代人的耳边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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